说是不准看，可许染已经看到了。
她觉得这个班的班长可真大胆，原以为五个彪形大汉反串就已经让人笑得不行，谁知班里头更有看头。
室内布置很有氛围感，音乐缱绻缠绵，十几个体型精壮的男人穿着健身房那种老头衫，各种秀自己的肌肉，还有些亲密与顾客互动，交杯酒、交际舞、贴身舞应有尽有。
看起来不堪入耳，实际上那些男生行为举止都很大方，做夸张的动作也不油腻，调笑的表情憨厚搞怪，怪不得笑声一片。
许染想拿开顾绥遮住她眼的手，使劲掰了半天依旧纹丝不动，没三分钟就被带离这个课室。
两人停在教学楼下右侧的大厅里，顾绥正对着许染站在那里不动，他眼神郁郁看着她，“你喜欢那种男生吗？”
“你喜欢的话，我就去练。”
顾绥有点自暴自弃，他知道自己的身型，体育生普遍健壮，而他自己虽练习了，肌肉线条肯定没他们好。
又回想起一年前许染和周小雨在玩闹时，他经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周小雨问许染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脚步慢顿，就听到许染回答：喜欢长得白的，又高又瘦，温润清俊，爱笑爱干净的男生。
此时顾绥刚打完球回来，他看着自己小麦色的皮肤，被汗浸湿的背，余光瞟见许染在他经过时，不动声色往里靠了会儿，本就搭在桌面上的手抬起来挡住脸。
顾绥瞬间感觉天塌下来了，他没想到还没靠近，还没想着计划做朋友的第一步被扼杀在摇篮中。
之后在国庆期间，他询问了医生美白的方法，以及学习如何完美打造男神形象，又如怎么微笑更好看等等。
还好他本身的肤色不黑，在军训时晒黑的皮肤到冬天的时候就捂白了。
倘若许染现在改变想法，喜欢那种身型，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他去找程高远几个询问训练技巧。
许染不知道顾绥的脑回路，她困惑：“什么类型？”
“程高远那种的。”顾绥答，“你喜欢的话，我就去练，争取寒假时出效果。”
“那时你想看多久，我都可以的。”
许染震惊，她抬眼仔细察看顾绥是不是认真的？
见他眼里的坚定，许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没喜欢那种，他们太健壮健硕了。”
人又高大，体格又壮，看起来能够一拳一个小鸡仔，对许染而言，压迫感多过安全感。
真处成男女朋友的关系，反要担心他生气会不会打人。
“真的没骗我？”顾绥不确定问。
“真的。”
一中外边的街道有一条小吃街，商贩整齐摆满了四个列队，这地方原是计划修建停车场的，后来搁置没弄成功。
许染和顾绥走在最右侧，她惊奇看着一个个招牌，每个摊档卖的东西都不一样，因着来的早，现下人不多。
“没来过吗？”顾绥见许染好奇的模样，他询问。
“没有。”许染摇头。
她高中生涯几乎很少出去闲逛过，要么在学校，要么在各个地方打零工。
贫瘠匮乏无趣的日子，就是她生活的写照。
女孩平静的表情下，顾绥还是能感受到一丝迷茫和难过，他紧紧牵住许染的手，“走，我带你去逛逛，这里好多好吃的摊档，包你满意。”
“看，这家的煎饼，我觉得还不错。”
“这家的奶茶和果茶，味道可以，你尝尝。”
“唔，这家的麻辣烫也好吃”
“这家的糕点…”顾绥悄悄贴着许染附耳，“不好吃，而且老板还很坑，你记住老板的样子，下次和朋友出来逛的时候，别买。”
…
一路走走停停，许染吃的肚子都圆了，而顾绥手上挂满了一大堆东西。
四列摊档，顾绥带着许染逛了一个遍，许染记得要带晚饭给周小雨吃，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晃了晃顾绥的手，“回去吧，东西买够啊。”
顾绥还有点意犹未尽，看着许染乖乖吃着他买的东西，眼里心里的笑都显露出来了，知道周小雨在许染心中的地位，即便再不舍，也没法拒绝许染的要求，“那就回去吧。”
回学校的路很短，短到十多分钟的路程，在顾绥心中仿佛就眨眼间宿舍楼就到了。
没在很显眼的地方驻足，许染接顾绥递过来的东西，好多呀，买的时候没注意，这拿到手中才发现买了好多东西。
这些全都是顾绥付账的，许染不确定要多少钱。
“你别转钱给我。”顾绥道，“我知道你不想欠别人，可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别人，这些都是我想买给你吃的。”
“许染，我不想我的女朋友还跟我生分。”
顾绥弯下腰，轻轻将许染抱在怀里。
许染愣然，清香气息只笼罩她几秒，很快就离开了。
她抬眼看着顾绥的脸，清俊的少年眉眼温柔，嘴角含笑，就这么专注看着自己。
许染好像有点明白，女朋友这个角色了。
成为顾绥女朋友这几天，她一直都没代入进去，反而已寻常朋友的心态对待，此时此刻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吻落在顾绥的脸颊上，“知道了，我的男朋友。”
宿舍里
周小雨边看剧，边擦着头发，听见脚步声，回头就见许染脸红红走进来。
她错愕点了点屏幕，发现距离课室告别还没一个小时。
“怎么不多逛会儿呢？”
这么急着回来？
许染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周小雨的桌子上，“逛够了，就回来了。”
“更何况不是答应你，要带东西回来吗？”
周小雨叹气，“我晚点吃没事，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什么重不重要的，饿肚子不好。”许染答。
“你啊你，榆木脑袋！”
周小雨觉得自己就是影视剧中常说的那种“皇帝不急太监急”，已许染这样对感情超迟钝的，也不知顾大学霸心中会不会急。
算了算了，她看着桌面上的盒子，“哇，好丰盛啊。”
“嗯～好好吃。”周小雨边吃边夸赞，吃着吃着才发觉自己好像挺饿的。
一天忙的那么久，能量消耗太大，急需补充。
她也不怪顾绥不会谈恋爱了，十分感动朝许染江湖式的握拳谢礼，“许染，你真好。”
许染笑，“你慢慢吃，我先去洗个澡。”
说完，回到自己的床位下，拉开柜子，拿出衣服朝洗衣室走去。
待许染洗完澡，穿着短衣短裤走出来之时，宿舍门被推开，几个舍友走进来。
许染朝她们打声招呼，舍友们只朝许染笑了下，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声音的喧闹和对话，传不到许染的身边。
她迟疑了几秒，不太确定朝她们看过去。
却见她们几个聊得非常开心，还时不时和周小雨互动。
许染转身，一脸平静从柜子里拿出衣架回到浴室，将换洗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
推开门走进去，许染自己的床铺是在靠前门右侧，慢悠悠走回去，以往跟舍友们会跟她开会儿玩笑，现在像是无视她。
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拿出课本复习。
十分钟过去了，书还没翻页…
…
校运会就这么过去了，又来到每个学生痛苦的星期一。
升完旗，才刚开完班会，学习委员忽然走到许染桌前，轻轻敲了敲，“老班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许染疑惑，“有说什么事儿吗？”
学习委员摇头，“不清楚，她没说，你现在就去吧。”
许染：“好，谢谢你。”
她站起来，走出课室。
任课老师的办公室都在二楼，她连下两层，路上遇到的学生，每个都朝她注视着，与同伴窃窃私语。
许染垂眸，当做什么也没察觉。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对着其他老师微微欠身，并说声“老师们好”，才走到老班的办公位。
二年（九）班的班主任是一位教学能力非常出众，也非常严格严肃的老教师。
“老师早上好。”许染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看着她。
刘兰英放下手中的记录本，她抬眼像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这个素来乖巧，学习认真的女孩子。
“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许染摇摇头，“不知道。”
刘兰英点开手机的屏幕，翻出聊天记录，“你看看这些图片。”
许染低头，图片上是熟悉的身影，穿着各种各样工服伪装的她。
这是…
她惊慌看向刘兰芝，“我…我…”
一时间慌的竟然结巴起来了。
刘兰英肃然，“我竟不知自己的学生，这么需要再课余时间来打零工？”
见许染想开口辩解，她抬起手制止，“我知道你的情况，所有可以申请资助的项目里优先选择报上你的名字，这里的资金足够支撑你上学需要的开销，是不是不够才瞒着老师悄悄在外头打零工？”
许染没说话，她低着头不知所措。
“告诉老师，是遇到困难了吗？”刘兰英试图用不那么强硬的语气问。
可带给许染的只有压迫感和质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知道学校为什么不让学生打零工吗？”刘兰英见许染不说话，她转移个问法。
许染点头，小声说：“知道。”
那是发生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学校还没明令禁止学生不可打零工，后来有个一年级的较为贫困的学生，为了赚钱，在各个能赚钱的地方转悠，却没想到领工资那天遇到小混混，钱被劫，人也被打成重伤。
“我希望你的重心是在学习上，而不是花在如何赚多点钱身上。”刘兰英道，她瞧着许染如花似玉的脸，“还有，谈恋爱虽没被学校禁止，但我希望你还是慎重考虑这段感情。”
“顾绥好是好，但身边的事儿一点也不少，你…”
确定会不受影响吗？
刘兰英考虑到学生的脸面，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
未尽的话语，许染能猜得到。
她眼眶微涩，不经意抬眸间，却见顾绥站在门外漂亮帅气的侧脸，正迎着阳光和他的老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