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睡着了？”
“谁？”
“还能谁？”
五月中旬，天气越来越暖，距离高考也越来越近。
午休时间，肖洵刚刷完题，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敲了敲祁承的桌子，“小祁，醒醒，要上课了。”
林成许也在午休，听到声音迷迷糊糊抬起头，皱眉看向祁承，见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急忙上前要叫醒他。
“咋回事儿啊？”
“是不是中暑了？我有冰水。”
“用不用去医务室啊？下节咱班老师课，他能让。”
叫了两分钟人还是没醒，周围的同学也都纷纷出起主意。
医务室去了能说什么…
林成许心急得要命，搓着人冰凉的手一声一声叫他的名字。
“祁承？祁承，你醒醒…”
等祁承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
他缓过这种“死而复生”的虚脱感，看到了握着自己趴在床边睡着的人。
黑白的世界蓦然跌入彩色的染缸，他笑了笑，轻轻握了握男朋友的手。
暖暖的。
林成许没太敢睡，察觉到动作，急忙坐起身，见祁承醒了才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太多次了，是不是血喝得太少了？你再喝点儿。”
见香喷喷的人类又要把自己献出来，某只吸血鬼也很不客气地咬在他嘴上。
…………
“好点儿了吗？”伤口被愈合，林成许又焦急地握上他的手。
后者快速把他捞进怀里，褐色眸子掺着一闪而过的忧伤，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轻快，“好了，你那么香。”
林成许还想问，刚要张嘴又被他捂住眼睛，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怎么了？”
祁承笑了笑，站起身在绕到他身后，突然想起来大年初二那晚他就是这样把人给咬了。
为了唤醒某人的记忆，他又张开嘴唤出尖牙在对方肩膀上磨，找到第一次的位置轻轻用力。
林成许秒懂他的意思，也顺着他来，侧过头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嘴角。
“当时你怎么没这么主动啊。”祁承笑着亲了回去问道。
林成许捏了捏他的手，表示他自己体会去。
两个人腻腻歪歪来到客厅，祁承让林成许闭眼坐在沙发上先别动，这才把放在厨房角落里的大件快递搬了出来，彻底弄完后，让人睁眼。
眼前由暗转明，林成许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在看清眼前是什么时，呼吸停滞了一瞬。
鱼缸……
是一个长方形、足足有三米长一米高的大鱼缸。
林成许哽了哽，走上前抱住邀功似的某只吸血鬼，呢喃道：“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总这样。
祁承真的会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都是他想象不到，或者说是根本不敢想的。
“喜欢你对你好还不行吗？”小祁同学很得意地拍拍他的背，“这可是我亲自选的，没用哥哥和嫂子帮忙，夸夸我。”
“棒，很好，好看，我特别喜欢。”林成许抬头，一下蹦出这么多词来。
他真的不太会夸人，又凑上去吻了吻人的嘴角，觉得还是不太行，把左手递出去，“喝吗。”
祁承被他男朋友一系列操作逗笑，摇摇头，看着鱼缸抱着他晃来晃去，“不喝。等我们再有时间就去买小鱼，把这个鱼缸装满。”
“你不是喜欢蓝色的小鱼吗？我们买好多好多，还有我上次送你的鱼缸里的所以东西咱们都买回来，就放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嗯…但是咱们好像总在卧室，没事，到时候我搬过去好了。”
他一直在说，在计划着要把这个鱼缸变成什么什么样子。
林成许就静静地听着，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时不时轻应一声，发表自己的小意见。
好开心。
被惦记着的感觉。
那两条小鱼没了之后他就不敢再养小鱼了。
后来事情太多太忙，有了祁承送给自己的小鱼缸，他也就忘了养鱼这码事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
肩膀有些湿润，祁承一愣，旋即闭上嘴，难得没吭声，一下一下拍着男朋友的背。
他没见过林成许哭，就是见过几次他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委屈。
人类应该都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们哭。
怎么办，那他再睡过去林成许会不会天天哭…
他不敢再往下想，抱着人轻轻晃了晃，一直没说话，就用动作安抚他。
空旷冰冷的客厅因为某只吸血鬼的到来变得温馨起来。
以前只有一个沙发床、两个小沙发、一个电视一个茶几，但是现在多了好几盆绿植，都是祁承要求司舟养的，说是他总抽烟，要净化空气。
司总也乐得听他家祁宝的话。
然后就是过年时贴的各种红色小贴纸、顾老师亲手写的福字、小挂件小摆件；茶几上的红枣桂圆，是给林成许准备的，冰箱里也全装着绿色食物；沙发上的奶牛毛毯和抱枕，处处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半天，林成许才抬起头，眼前有些模糊，他刚别过头抬手想擦擦眼泪，又被冰凉的手抢先。
温热的泪水被擦拭掉，林成许看着他，又低下头，痛快地哑声道：“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说完他就继续抱着人不撒手，直到把冷冰冰的前半身都捂热了也不放开。
他没察觉到被自己抱着的人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半天，林成许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祁承，别过头轻轻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祁承笑眯眯地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没有当面拆穿他哭鼻子，把他带到鱼缸面前。
苍白纤细的手率先放上去，接着，骨感青筋明显的手又覆了上去，交叠，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温度。
现在是凌晨，已经两点多了，厨房的大窗户没有窗帘，虽然开着灯，但还能看见一轮圆月和零星的星星。
月光洒在鱼缸里，另一边的鱼缸壁上仿佛有什么字。
祁承盯着那个字看了几秒，垂头在人的肩膀蹭了蹭，吻了吻他热乎乎的耳垂。
林成许，高考加油。
——距离高考还有9天。
“最近别总出去了，马上高考了，好好复习，你考莞大没问题，但是别骄傲。”
餐桌上，封记难得对林成许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林成许轻点了下头，垂头看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他总感觉最近祁承怪怪的，但是还说不上来……他问，祁承也只是说是马上高考了比较紧张，毕竟这还是吸血鬼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考试。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而且最近祁承都没有再晕过去，这是个好兆头……
可他还是莫名感觉很慌。
封易闻也在低头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林成许，扯了扯嘴角。
[周逸景]：你帮我？
[周逸景]：封少爷，骗人不好玩
[.]：我没空骗你
[.]：林成许最近不是和祁承走得近吗？从他们下手不就好了，你这样是怎么考上全市第一的
[.]：你帮我把林成许拽下来，让他考不上莞大，我帮你回周家
[周逸景]：初中生弟弟，你打算怎么帮我？周家和封家可是对家
[.]：注意你的措辞
[.]：而且你觉得还有谁能帮你？
消息到这里戛然而止，但封易闻笃定周逸景会和他做这个交易。
这人对周家早就虎视眈眈，并且他和林成许成绩不相上下，他正好可以借他的手再针对林成许，这笔买卖周逸景算得来账。
考莞大？
进封家的公司？
根本没这个可能。
封家现在正在和邵家合作，周家一直从中作梗，所以这个大项目迟迟没有谈下来。
他家的家业他还是清楚的，缺一个邵家没什么。
而且周逸景要是争气，真能回到周家，把那个傻子独生子挤下来当上周家继承人，那他也正好可以拿这件事牵制周家，比起合作，不如把整个周家都拿下来利索。
他爸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还能借此机会把林成许搞垮，莞京是最好的大学就是莞大，京大再怎么好也比不上，林成许考不上莞大也就没有后续的事了。
封记狐疑地看了一眼看着自己满脸欣喜的封易闻，没出声。
这可是高考，晾他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
-
五月末六月初就已经放假了，这次的聚餐几乎全班同学都参加了，还有他们最最敬爱的刘昭老师。
刘老师可以说是很受宠若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学生们参加这种聚餐，莫名还有点拘谨。
一共三大桌，他这桌基本上都是一些大大咧咧爱唠嗑的、也是和他更熟悉的一些同学。
环顾四周，刘老师莫名有种自豪感。
全都是他的学生。
桌对面是肖洵，他刚放下手机，一边和左边的魏子知聊天，一边和右边的祁承和林成许说话，嘴不闲着。
祁承和肖洵聊天也不忘了和林成许说话，两个人靠得比较近，穿得也类似，都是简单的白T恤，白头发的是白外套，黑头发的是黑外套。
另一边是数学课代表、语文课代表、物理化学……大家全都叽叽喳喳在聊天，大包厢里热热闹闹的。
菜上了之后，大家一齐站起来先给刘昭敬了一杯，把四十来岁的刘老师弄得老脸一红，给大家逗得哈哈笑。
吃过饭天都擦黑了，刘昭逮着他们又叮嘱了几遍高考注意事项就先回家了。
同学们也是，一半回了家，一半张罗着去松熠玩，决定考试前再放松这一次。
松熠对于林成许和祁承意义都很大，两个人落在人堆最后面，互相勾着小拇手指，慢悠悠地走着。
只有在这会儿，他们才可以像其他小情侣一样悄悄拉手、拥抱、一起谈天说地，不用在乎什么特殊的视线。
路灯把两道影子拉长，祁承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两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影子在晃，但是这会儿没有风。
他害怕再看下去会晕倒，就收回目光，也没在意。
前面人堆里突然闹哄哄的，两个人也过去凑起了热闹，默契地松开了手。
“比谁跑得快啊？”是邓卓，他一看见肖洵就热衷于和他比这个比那个。
肖洵也最受不了他挑衅自己，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完字，蹭了蹭鼻子，“要玩儿就玩儿点儿大的！”
“行啊。”
“咱俩一人背一个人，看谁先跑到那个路灯下头，咋样？”
邓卓是肯定会答应的，大家也笑闹着要让俩人背。
肖洵眼睛尖，一把把林成许和祁承拽过来，“来啊许哥小祁，一块玩儿啊，还有没有加入的？魏子知你必须得来啊。”
“用得着你说。”魏子知翻了个白眼。
“你再呛我？”
“咋？”
祁承眨眨眼，莫名还有些小激动。
林成许背他哎。
也算是完成一个睡前小心愿了。
最后班长当起了裁判，一共十个人参加了这场“看似无聊、且没有任何奖品”的比赛。
体重都是按着祁承的标准找的，肖洵朝两人咧嘴笑，抛了个媚眼。
一人一鬼秒懂。
虽然有种为了点醋要包顿饺子的感觉，但还是很感动。
这还是林成许第一次背人，背的还是他男朋友，嘴都要笑僵了。
但这场景难免有些触景生情，又有些熟悉，他也没在意，揽了揽人的膝窝，顺势捏了下他的小腿，“瘦了。”
祁承懒懒趴在他背上，低头埋进他颈间悄悄亲了亲他的脖子，“嫌我硌啊。”
林成许痛快点头，扭头看他，“嫌。下次多吃点儿。”
后者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脸，收紧环着他脖子的胳膊，“加油啊林成许同学，拿第一。”
“嗯。”
“两位选手，你们聊完了吗？”班长一只手攥拳当麦克风走近两人问道。
这下连某只吸血鬼的脸都有些红了，一人一鬼一齐点头，小声咬耳朵嘟囔着刚刚应该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