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挑了一部氛围轻松搞笑的探案电影。剧情流畅又暗含玄机,搞笑环节切入得恰到好处。秦书盯着电影大屏幕,显然是看入迷了,全影院里的人都被剧情吸引,不时爆发出笑声和惊叹。
林铎民在这样的环境里却看不进去,他时不时看看身边笑的前仰后合的秦书,或者有时候她会被剧情的转折吓到,下意识就去抱他的手臂。
林铎民没想到,今天就在这样的场合,秦书会把他介绍给秦妈妈知道。心里有感动和喜悦。更多的是庆幸,虽然有些晚,但他遇到的是秦书。她没因为他荒唐的过往,对他保有成见。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秦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晃林铎民的胳膊,“好饿啊。”林铎民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猜你早上没吃饭。”秦书的体重比之前回升了一点,但仍然没有回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秦书没说话,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带着些自责的口吻跟她说:“阿姨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是我的错,把这个忽略了。是不是早就饿了?”边说边拉着她往餐厅区的方向走。两人挑了一家烤鱼店吃饭。
秦舅舅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打电话来,秦书接了,秦舅舅问她:“谈多久了?”显然也是看到秦书发的朋友圈了。
“不到半年。”秦书说完也不继续往下说。
秦舅舅又问她,“干什么的?”秦书现在对于她舅舅的反感有点掩饰不住,但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说:“舅舅,我正上班呢,他跟我一样,是个打工的,改天我带去给你看,先这样吧。”说完,也不等秦舅舅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抬头看见林铎民的眼神,她解释说:“你不了解我舅舅那个人,如果他知道是你爸爸的公司,也许,或许吧,会把他那个小三塞到你公司里去。我不想给你添这样的麻烦。”她又把之前,她舅舅想让魏玉婷去她们公司上班的事情跟他说了。
秦舅舅,秦书太了解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能躺着都不坐着。机缘巧合之下来了广城,但也是极度市井和懒散的生活着。除了一张嘴能聊个上下几千年的历史,别的优点几乎没有,个子也不高,长的也不帅,也没钱。
秦书到现在都觉得,魏玉婷涉世不深,都是被秦舅舅那一张嘴给骗了的。
秦舅舅好在从小就练拳,来了广城之后在公园里弄了个露天的拳术培训班,带着些退休的老年人打拳赚些钱。据秦书所知,他这几年往家里寄的钱并不多,家里靠着外公每个月微薄的收入支撑着,舅妈自己挣着钱养着她自己和孩子们。秦书给外婆寄过一次钱,但外婆收到之后取出来,全部又给了秦妈妈。秦妈妈在她放假回家的时候又还给她了。
秦妈妈也从来不用她的钱,一直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该吃吃、该玩玩,女孩子这辈子最痛快的就是婚前这几年。结了婚生了孩子,万事不由你。”后半句秦书理解不了,但前半句确实做到了,工作这几年的钱存下来的不多,其余的都被她出去旅游用了。
秦书现在都还记得,外婆当时把钱给了秦妈妈之后,给她打电话说的是:“这个家不是你的责任,秦书,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在家里什么都不缺。”
小的时候,舅舅对她是很好的,上学刚开始写钢笔字的时候,别的同学用的都是两块钱一支的钢笔,秦舅舅给她买了两支十块钱的钢笔让她换着用。有时候他还会带着秦书和弟弟妹妹们去河边玩。
这些秦书都记得。但她知道他对舅妈的伤害也是真的,不可原谅。
林铎民跟她说,“不是我爸的公司,是我的。”秦书抬起头不解地看他,他跟她解释,“公司现在的法人是我,秦书,即使他是我父亲,我也绝不做亏本的买卖。我现在每个月按利润给他分钱,我们两个他三我七。”他又笑着,带着些商量的口吻,“如果你愿意,这个公司就是你的。跟我现在住的那个房子、还有公司里那几辆车,都可以过户给你。”
秦书摇头,“你也说了你的就是我的,写的谁的名字无所谓。”林铎民知道她的意思不止是这样,她果真接着说:“我不花你的钱,也是想我们的关系更加简单一点,不要牵涉太多的世俗杂物。”
“但这本身就是我的一部分,”林铎民开导她,“接受我,不就是要接受我的全部?”
秦书咬咬嘴没说话,低头吃饭。吃饭的时候林铎民接到几个办公室的电话,有着急的文件等着他签字。
秦书摆摆手跟他说:“那你上班去吧,我回去睡觉了。”
林铎民拉住她,“好多天没见了,你忍心就这样丢下我?”秦书好笑地看着他,“那怎么办?你不上班了?”林铎民也笑,“你陪我去。我买的那个椅子到了,还添了一张沙发床。可以让你睡的很舒服。”
秦书想了想,下午也没什么事,就说:“行叭!”
两人回了物流公司,林铎民一路牵着秦书的手上楼。今天天气好,冬季的太阳和煦温和,晒得人暖洋洋的,坐在车里的时候秦书就一个劲儿地打瞌睡,下了车似乎清醒了一点,但还是昏昏欲睡。
和几个女同事擦身而过的时候,走过去了,林铎民还听到她们在后议论,“老板娘这个新发型好洋气啊!像个瓷娃娃!”
他笑着回头看秦书,明显她也听到了,颇有点不好意思。
徐妍听说林铎民回公司了,喊了郑可容拿上资料,赶紧上楼。她到的时候林铎民的办公室门已经打开了,不断有人拿着文件送进去。徐妍拉着郑可容跟她说:“咱们等会儿去,不凑这个热闹。”她俩靠在三楼的一个工位上和一个同事聊天,直到看见财务主管拿了资料出来,也没什么人上楼了,她才过去。
刚走到门口,门没关,就听见里面林铎民说:“你乖乖的,先睡会儿,等你睡醒了我有东西给你看。”
徐妍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还给身后的郑可容打了个手势。郑可容低着头站在她身后。
秦书问他,“什么东西?”
“睡醒再看。”
秦书笑着说:“那你应该等我睡醒了再说。”
“哦,”林铎民拉长了声音也笑,“我的错。老婆大人想怎么惩罚我?”
徐妍没忍住笑了一下。
林铎民听到动静看过来,徐妍赶紧低下头去,还拽了一把身后的郑可容,走到办公室桌前递了手里的资料给林铎民:“林总,这是这个月这几个仓库的货比,你看下没误差我就留档了。”然后把资料放到桌子上,后退一步给郑可容让位置。
郑可容有点紧张,因为她不知道秦书还记不记得她的声音,她递了资料说:“这是吴哥选的几个新仓库的地址,您看一下可行吗?”林铎民大概看了一眼选址资料,问她,“现在是你负责这一块?”
郑可容点点头。
林铎民又说,“你做不来这个。我要的不是租仓库。吴哥不忙了你让他上来一趟,你不用管这个了。”
早上开会的时候他提过,当时说的比较笼统,吴哥可能一时也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既然吴哥都已经提供了参考方案,表示他一定已经实地考察过了。有这样的办事效率,他已经很满意了。
徐妍拉拉郑可容,跟林铎民说:“那林总你先看资料,有什么随时找我。”然后就要出去。郑可容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走回来,鼓起勇气,甚至是生气地说:“林总,你不能主观去判断我行不行,不会我可以学,您太武断了。”
徐妍下意识去看秦书,她是知道内情的。
秦书在旁边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内心感叹:勇士啊!换作她,她也不敢这么去质疑默罕默德的决断。
林铎民冷笑一声,“下去让吴哥给你讲讲课,让他告诉你我为什么说你做不来。我的话不说第二次,出去吧。”
徐妍拉了郑可容一把,郑可容满脸不甘心地被拖走了。
秦书见人都走了,走过去把办公室门关上,看着林铎民问,“你生气了?”
林铎民摇头,“没有。”他记得郑可容之前造成过他和秦书之间的误会,今天她上来,他也想公事公办,但郑可容出去之前的话,让他明白她是有私念的。
秦书并不知道之前那通电话是她打的,所以都是状况外的态度。他并没有想让秦书知道。
等回到一楼仓管部,郑可容坐回工位上,眼睛里有泪流出来。
徐妍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直觉她是参杂了私人情绪在里面。她走过去敲了里间吴哥办公室的门,吴哥正盯着电脑看比较重要的几个仓库进出货清单,听徐妍把事情经过讲了,挠挠头说:“小郑干不了太久了。她有私心。”他又想想徐妍转达的林铎民的话,不是要租仓库的话,难道要买?那就难办多了。现在的广城,即使是郊区地段都万金难购。他起身往三楼去找林铎民,敲门进去就看到林铎民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签文件,旁边坐了一个卷发的女孩子,皮肤白皙五官漂亮,精致得像个娃娃。比林铎民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更生动。
他在内心替郑可容默哀一把:外貌上就比被下去了,更别提林总现在用情至深,拿她当未来老板娘一样对待。
秦书正在打游戏,没料到现在还有人来,站起来跟他打了个招呼。林铎民把她拉回去,说:“你玩儿你的,你想听也可以,玩过游戏过去一起听。”然后起身,招呼吴哥到茶桌那里去。泡了茶两个人边喝边聊。
林铎民说出来的话让吴哥吃了一惊。
他说:“西城那边有块地,不大,建小区的话小了些。我看咱们拿来建个物流园刚刚好。政府正在招标,咱们俩,再叫上业务部东哥他们几个,辛苦一段时间,尽量拿下来。”
广城这些年不断地在往东边扩建,西边一些郊区的地方有好几处烂尾工程搁置都不止三五年了。他起身去办公桌里拿了资料过去给吴哥看。吴哥看完满脸兴奋,物流园建起来,对公司来说是什么意义,他心里很清楚。他也没问林铎民是哪来的消息。林铎民虽然年轻,但这些年来的领导能力他心服口服,公司业绩比林宝生在的时候好得翻了好几倍。现在的规模,已然不足以满足林铎民的事业心了。
林铎民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打内线电话喊了几个人,顺手拍拍秦书,问她,“还有多久?”秦书刚开了一局游戏,就歪歪手机给他看。
林铎民说,“等会儿一起过来听听,听不懂也能知道个大概。”
吴哥还在办公室坐着,秦书不好问他太多,乖顺地点了点头。
很快,办公室里陆陆续续进来好几个人。林铎民招呼他们坐下,泡了茶坐在一起边喝边聊。秦书这一把输的很快,因为队伍里有卧龙吸引来了凤雏,不清兵线只打野怪,被对手在不到五分钟之内推到了他们的高地。林铎民看到秦书扔了手机去揉眼睛,一脸愤愤,就知道她这把肯定输得很是奇葩。
“秦书。”林铎民笑着喊她,“过来坐。”
秦书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让她旁听,走过去,还没坐下,林铎民把茶桌前面的几个人挨个儿介绍给她,“花姐、你认识。仓管部吴哥、财务部李姐、业务部东哥、法务刘经理、技术部门张总、物流经理崔总。”秦书跟他们一一握手算是认识了。林铎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说:“你就旁听,有不懂的回去问我。你不想来公司,我不强求,但至少要知道我每天都在干什么。”
这时候办公室门推开,戴着厨师帽的明哥来给他们送水果,林铎民又补了一句,“后厨明哥,你见过。”
花姐低低地笑了一声,倒让明哥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他们正在商量事情,也没聊闲天,打了个招呼放下水果出去了。
这个小插曲让办公室里气氛缓和起来。
秦书的加入并不突兀,而且他们听林总那口气,她是不想来公司上班的。林铎民就地皮的事情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关卡,政府部门对这块地的态度并不是十分看重,因为确实是已经搁置好几年,且不在未来的发展规划范围之内,唯一的优点是,濒临着大路,走没多远就是高速路口。
拿来做物流园刚好。
林铎民把他们每个人要做的准备工作分配好,又着重提醒了法务部几句重点。就地皮本身的话题反而很少,还没有到手的东西,说的再多都是虚的。但来参加会议的人都有这种自觉,老板都召集他们开会了,那基本上就已经是十拿九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