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我抬起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学院附近的一块巨大岩石上，岩石下是倒映了一整片星空的星海湖，长着翅膀的金色飞鱼钻出水面，甩出一条水色的弧线。

自己又在做梦。

我对这个场景已经非常熟悉了，扭头看向跟我说话的人，好久没见的神明就坐在我身边。

里维看起来长大了很多，原本十五六岁的少年长高了，软乎的颊肉褪去，英俊的五官更加立体，银饰扎起的高马尾微微晃动，里面还编着一根小指粗细的小辫子，缠进两缕红色的线，发尾系上铃兰花银饰。看样子他的力量增长地很快。

只是他很奇怪地穿着一身白袍，袍角还绣着金色的郁金香花纹，金色郁金香，这可是光明女神的象征。

成年的神明抬起手，捏出一颗种子，“就像是它，我本来以为你会成长成一朵漂亮的梵希花，但是你变成了一棵树苗。”

“这意味着我有所成长吗？”

“是的。但是塞拉，想要成为一棵树，你需要更多营养，更多阳光和雷雨，比成为一朵花要多得多。”

我想到了住在韦恩庄园那个公主房一样的我，穿着漂亮的衣服，每天烦恼就是自己的父亲，学习，和父亲的孩子怄气。

确实，我以前就像是一朵养在温室里面的花。

现在我走出来了。

“我还挺喜欢这种改变。”我耸耸肩，“这还是你带给我的改变，我亲爱的朋友。”我眨眨眼，“而且比起我，你看上去更不一样了。看起来……”我努力找形容词，“不怎么像你。”

里维尴尬地别过脸，我都看见他耳朵红了，“这是为了达到目的必要的牺牲。”

看上去他有了一个追妻计划。我认识的黑暗神是个爱臭美的青少年，每一次见面都能看见他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都愿意穿着这样了，牺牲真大——我简单地猜了一下，“你要去当卧底。”

里维用“不愧是我的朋友”的眼神看我，墨蓝色的眼睛漏出一丝锋芒，“我要潜入光明神教，提前把光之子捞出来。”

里维跟我说了一下他的计划。

莱娜作为光明女神，她和里维同时出生，但她是第一时间苏醒的，她和人类的历史一样长，她给人们开智，教导他们生存，鼓励他们繁衍，几百年过去，部落变成了国家，光明女神的神殿几乎落在这片大陆的每个区域，每一个信任真善美的淳朴人民都是她的信徒。

为了宣扬神明的教义，每隔10年，教廷就会从世界各地选出最美最出色的圣子圣女作为侍奉女神的仆人，成为传达神明旨意的信使。光明女神也不例外，这几年女神不在现身，只有光之子帮助女神传播光明，但选拔圣子和圣女的传统没有改变。

里维就是打这个主意，他打算竞选圣子，主动接触光之子，把这倒霉孩子拐去信奉黑暗神。

是个好主意，我自己都想不到比这个更快更方便的主意了。只是，光明和黑暗虽然同源，区别还是很大的，分化到现在根本不能同化。里维要怎么变成可以接受光明之力的圣子呢？

是强大的光元素适应性，还是品学兼优，高尚美德……

“靠脸。”

“……”我快速把心里冒出的字划掉，迷惑地眨眼，“啊？”

里维耸耸肩，“就是靠脸。光明教廷存在至今，腐败强权的问题越来越严重，选圣子圣女都是靠脸，谁最好看谁就能选中，被带到教廷，没几年就会被糟蹋死。然后就再选。”

我露出嫌恶的表情，恶心，太恶心了。

如果说一开始我对莱娜无感，只是因为想帮助里维才会站在光明女神的对立面，现在我是真的有几分讨厌她了。

我可不信一个女神没有发现自己的教堂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还在需要做一些准备。光明教廷现在都是一些废物，光之子可不是。”跟着里维就在我面前表演了一个挖心。

我汗毛倒竖地看着小伙伴拿出一把匕首捅进自己的心脏，从里面拿出一块四棱体的黑曜石，黑曜石只有指头大小，光润无暇，色泽明亮，简直可以用“五彩斑斓的黑”来形容。“这是我的神格，麻烦塞拉帮我保管一段时间了。”

里维的信任真的是让我受宠若惊。幸好他没流血，也没有多少痛苦的表情，不然我回去肯定要做噩梦。

我接过黑暗神的神格，几乎把它当成某个刚出生的脆弱的小宝宝一样捧着了，“我需要把它放进我的心脏里吗？”

“你的心脏已经寄宿了火神神格，塞不下第二个权柄。只有光明神格和黑暗神格才能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你随身带着就好，放轻松，它不会突然爆炸或者自燃……”

“很好的安慰，我放心多了。”我用了一个小魔法把它做成了一枚耳钉，钉在我的右耳上，“我向你发誓，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好它。”

“就是一块有力量的石头，随便你折腾，弄丢了我再给你一块。”

别别别，我一个现时代的老实人可看不了几次刨心画面，太黑暗了。“它还能再长回来？”

“不是所有人可以接受神格，甜心，你需要相当高的魔法适应性，能适应黑魔法的魔法师，据我所知这片大陆上不出一只手。这还是包括你的老师和你，还有我计算的。”

不出5个的特殊人才，我喜欢成为特殊的人。

“我很荣幸。”

里维抬手揉乱我的头发，这就是他长高的坏处，他可以轻易地挼我，我不能挼他了。“麻烦你照看的神格了。之后你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必要可以用我给你的力量——等我拿回神格，一切都会正常的。”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你该醒了，塞拉。”

“什么，什么意思？你在说梦话吗亲爱的？”劳拉揪住我的脸颊，“快起来吃饭，宝贝，我饿了。”

“……”我睁开眼睛，梦醒了，我躺在床上，已经睡醒的劳拉伸了一个懒腰，“已经快要12点了小懒虫，吉娜和我都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我还是傻傻的，总感觉接受了某个了不得的东西呀。

“快起来吃饭，我都饿死了。”

我也饿了。

不想了，吃饭为大，我揉揉睡迷糊的脸，从床上爬起来。

“你什么时候打耳洞了，我昨晚还没看见哦。”劳拉注意到我的耳钉，“挺好看的。”

“一个礼物。”我抬手摸了摸右耳朵的黑曜石，接触的瞬间，我能感觉到里面隐藏的山川河流般磅礴的魔力，这就是独属于黑暗的魔法。

嗯？好像自己知道该怎么学黑魔法了。

所以里维的意思是，接下来我的世界会出现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也许还需要我出面战斗，我还以为魔法师出场就那一次呢。

我纠结地想了想，决定摆烂。

出事了还有蝙蝠侠顶着，我一个还要上学的学生能管得了什么。

……

好吧，我还是晚上去看看吧。

吃了一个早午餐，我把这群疲惫不堪的高中生送出门口，都是哥谭的孩子，白天都有办法回家。我摆手告别就关上门，回去房间继续睡觉，迷糊了2个多小时，这才把困意驱散。

眼见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就拿出那3本书翻开看。

从第一句开始看，右耳的耳钉微微发冷，我奇异地发现自己看懂了这本书。

是的，看懂，之前我能读出每个字，就是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黑魔法第一步，让我睁开眼睛找到四周的暗元素。

很遗憾我什么都看不见，这个元素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有什么温度，我看到了能认出这是暗元素吗？

一系列的问题堵住了我天才大脑，学习黑魔法就卡在了第一步，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即使我看完了整本书，都快背下来了也丝毫理解不了里面的意思，什么玛那，什么至暗精神领域，什么释放心里的恶把它作为器官的延伸认识世界……

我真的是一个字都理解不了。甚至想梦回学校找老师询问，我真的有这个天分吗？还是这种事要等缘分。

但是现在，我清楚地看见了空气丝丝缕缕的黑色小线，它们的线条很柔和，没有棱角，反而像是□□弹弹的果冻，没有秩序地扭来扭去，然后又散在了空气了。

我伸出一丝意识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元素随着我的试探牵引回来，我瞬间就感觉黑气勾勒出我脑子里一个门的轮廓，这道门不存在于现实时间，更像是灵魂或者意识世界的入口。

大概就是什么领域吧。

我停止运转魔力，在看那本书，悟了。

可喜可贺，黑魔法，我终于入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