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我身上的黑粉条不舍得挨挨蹭蹭,就听着我的话散开融入了空气里,那种被猫踩到胸口的窒息感终于消散了一些。
我眨眨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特别是窗台上摆的绿萝,这不是我家,是杰森家——跟着,我就看向趴在床头闭眼休息的杰森。
杰森真的很大只,趴在床边也是一大块存在感十足的熊宝宝,还可怜兮兮地勾住我的手指,英俊的眉宇不安地皱着,嘴唇和睫毛还在颤抖。
他在做噩梦?
我从床上滑下来,把这一大只横抱起来送到床上,这下他连身体都蜷缩成一团了,手臂猛地抖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在呼痛,明明在挨打却无处可逃。
我拧紧了眉,躺在杰森旁边,把他翻过来压在我身上,我环抱着杰森宽厚的脊背慢吞吞地轻拍抚摸,哼着以前布鲁斯哄我睡觉的歌。
我一边唱,一边不由得哽咽,我居然这么迟钝。
和杰森认识这么久了,我直到杰森陪我去韦恩庄园那天才发现他不对劲。
这是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他行事暴力,喜欢用枪用火箭筒,但是在万圣节晚上遇到爆炸,他几乎要塌了。他在用这些脱敏吗?那阅读,养绿植,每次对身边的东西打招呼,他把四周的静物当成家人,当成家,这是稳定精神。
即使他看上去只是有些爆粗口的精神小伙,但这只是伪装的好,他有明显的幻听幻视,还会做噩梦,就算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知道症状到了幻听幻视这一步已经非常严重了。
杰森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逐渐放松舒展,还能反抱住我的腰,把脸埋进我的脖子里蹭蹭。“布鲁斯……”
“什么?”我的思考暂停,惊讶地看着他,我大晚上辛辛苦苦给你唱歌,你却在喊我爸爸,老哥,这不对劲吧?
嗯?我能听见了?
杰森又叫了声,“塞拉——”
好吧,原谅你了。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拍拍,这下把我都拍睡觉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纠结的杰森,他看着像是八爪鱼缠着他的我,抬起一只手,像是想把我推开又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样子。
我就是要你下不了手。
我故意闭上眼,抱住杰森的腰往他身上压,双腿找准空隙缠上,脸颊压着他弹性十足的胸肌,他的心跳加快了,扑通扑通,连体温都上升了些。
“起来。”杰森沙哑着声音喊,空着的手拍拍我的背。
我没动。
“你的呼吸变了,睡着的人也不是这样的。”
真敏锐,我心里叹气,抬起头俯视着杰森,他的脸有点红,还在努力摆着兄长的架势,“你耳朵好了?起来我检查一下。”
我有点无语,虽然我以前就发现了杰森是把我当妹妹看,即使我对他动手动脚,心思昭然若揭,但是他还能拿一层胶水把表面那层纸给贴回去。
好像有一条线,他不敢迈过来,只能被我逼着踩在线上然后沉默。
没事,我总能把他拽过来。
我点点头,把手脚从他身上撤回,等杰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快速偷袭,舔了一下他的喉结,把这只大猫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我目的达成,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副捂着喉结满脸通红的样子。
“what fxxk?你……你在干什么?”
“不小心碰到了,抱歉。”这是个没什么歉意的道歉。
我套上鞋子,蹦蹦跳跳地走出杰森的家,到了对面洗漱好,换上一条灰色印字母的齐肩连衣裙,我把头发散下来,别了两个发夹,又化了一个妆,套上我的白色凉靴,然后去敲杰森的门。
过了一分钟,杰森才打开门,我看了一下他皱巴巴的T恤,刚套上的吧。我心情更好了,抬手擦了一下杰森嘴角的牙膏泡沫,“杰伊,一起出去吃早饭,不对,现在是午饭了。”
“……不去。”杰森退了一点,“我还有事。”
“但是我饿了。”
“家里有菜,”
“可是我想吃牛排。”
“……”
我竖起手指,“我保证这不是一个约会。”
“谁在意这个了。”杰森瞪我,“等着。”他退了一步,然后又说,“不准穿这套,太露了。”
我看着自己,只露出肩膀锁骨和大腿一小截,这算是露吗?“好,我去换一套。”
5分钟后,杰森看着我穿着白色长衬衫搭黑色及膝百褶裙。我掀开裙角,露出里面穿着的打底裤,又踢了踢我的鞋子,“放心,就算打架,也不会走光的,这个鞋子踢人也特别痛。”
“谁关心这个了。”杰森拿出一个红色渔夫帽按在我的头上,“哥谭还是太危险了,之后去纽约或者大都会,随便你想穿什么。”
虽然我说去吃饭,然后杰森还是把我拉去医院做了体检,确定我已经没事了,这才带我去冰山餐厅吃饭。
餐厅的员工都是红头罩帮的人,看着自家老大把韦恩家的小姐拐来吃饭,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点了几个菜,又让服务员帮我拿了一瓶波子汽水,这一路上杰森都在提防我,走路离我一米远,说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我语出惊人。
不过我真的是出来吃饭的。
我胃口大开,一边切牛排一边往嘴里塞,时不时喝口汽水解腻,等吃完了,我主动说要回家。这个家自然是韦恩庄园
杰森有点不敢置信,“回去干什么?你出事这么久,老头子都没打个电话过来问一下,还回去干什么?”
“告诉阿福我没事了呀。”我顿了顿,“布鲁斯没问吗?”
“没有。”杰森翻了一个白眼,“你的同学都打了2个电话,我说你没事了他们才放心。”
我点点头,“不过阿福还是要见一见的。”
杰森微妙地感觉了不对,“你想要干什么?”
“我有点事要离开。”我补充,“只有每天晚上去。”
“去哪?”杰森严肃地说,“某人还记得自己刚从爆炸里活过来吗?”
“这有点难解释。”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几个月前每天晚安做梦,梦里认识了几个朋友,去魔法学院上学,现在那个地方有点对劲,我需要看看。
杰森早对女孩学习魔法有所猜测,但是他没想到是这样学的。呵,几个月前,还是老蝙蝠眼皮底下学的,真有趣【扯淡】。“能带我吗?”
“不知道,我试试?”
杰森点点头,“晚上继续训练。”
“……”不是吧。我已经感觉身上在痛了。不过杰森是为了我好,学就学吧。
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可以去骑士学院转一圈了?
我头脑风暴,杰森突然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坦诚。”
“?”
杰森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满不在乎地说,“都是哥谭人了,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底牌吗?”如果他没有紧张地视线乱飘,就更完美了。
“但是你是杰森,我比相信我还相信你。”
“!!!”杰森一下子炸毛了,“你是不是被炸弹炸坏了脑子,走,我们先去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可以呀。”我保证地说,“不过要是检查没问题,你能信我刚才的话?”
“……”
“那就不去了。”给杰森留点理由吧,把人吓跑了可怎么办。
吃过饭,我们又去了商场,我给阿福买了一根特别笔直漂亮的文明杖,阿福是英国人,肯定喜欢这些。杰森也很尊重阿福,选了半天,给阿福选了最好的按摩椅。
把礼物搬到机车上,我自觉地坐到杰森前面,我抱着他的腰面对面坐好,杰森不自在极了,好几次都低下头看我一眼,好像怕我突然袭击他。
一路无事,杰森终于放松了,抬手把我抱下来,抱完他又懊恼地黑脸去拿礼物,脸上写着“我这双手怎么这么不听话”。
太好笑了。
我压着嘴角,先去敲门。
阿福看见是我们很高兴,我陪着他聊了点最近的事,再三跟他保证了自己身体没事,直到老人彻底放心,我就让开位置,让杰森和阿福聊。
等差不多4点,我就提出了告辞。
“等下阿福就要准备晚餐了吧,我就不打扰了。”
“塞拉菲娜小姐说的太客气了,这怎么算是打扰呢。这里永远是您的家。”
“我已经独立了。所有的小鸟都会离巢,去过自己的生活,布鲁斯不再需要我了。”我抱住阿福,“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好吧,难为小姐还记着我这个老人。”
*
把塞拉菲娜和杰森送出家门的老管家看着2个孩子一边说话一边离开,惆怅地叹气。
“布鲁斯老爷,难得杰森少爷和塞拉菲娜小姐回来一趟,为什么不下来见见他们呢?”
布鲁斯走上前,他拧着眉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他们不想见到我。”
“如果想要和好,总有一方主动的,韦恩庄园已经失去了杰森少爷,难道还要把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塞拉小姐推远吗?”
“你已经听见了,阿福。”布鲁斯叹气,“我在那孩子的生活里缺席太久,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塞拉菲娜看起来很温和,但是学到了我的固执,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不过,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两个孩子,他们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以前杰森和塞拉关系就很好。杰森拥有的太少,他对外界太过警戒,不相信任何没有代价的好意,一旦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就会加倍珍惜。布鲁斯都是花了不少时间让杰森接受自己。塞拉菲娜素来专一,三观也正,她是家里第一个接受杰森的孩子,也是第一个看见杰森优点的孩子。她喜欢别人把自己看得特殊,还喜欢试探别人的底线,杰森拒绝不了小姑娘的小要求,然后再得到她的好意,达成良性循环。两个人相性太好,布鲁斯早就预见了他们会相处地很好。
杰森死后,塞拉菲娜是真的很痛苦,甚至仇视了对杰森有偏见的迪克和芭芭拉,掐断了自己和家里的联系。
她那么年轻,冲动,又那么倔强。布鲁斯总担心像自己走极端,现在她确实走了极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又是那么善良,心软,有正义感,让人难以苛责。布鲁斯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安稳快乐度过一生,却忽略她眼里的光。塞拉宣布要搬出去找自己的人生意义的样子那么明亮,布鲁斯找不到让她回来的任何理由。
*
开车回到钻石区,我和杰森都懒得做饭,找了一家餐厅吃晚饭,然后再去超市转一圈买点菜和水果补充冰箱。
我把东西塞进杰森的冰箱,休息了一下就开始训练,这下我可以跟杰森打得有来有回,然后被他按在地上,然后再打,再按在地上,几个小时过去,我体力耗尽瘫在地上不想起来。以前只是杰森喂招,现在是对打,累的程度翻倍了。
杰森把我捞起来丢进浴室,等我洗好再进去洗。
我趴在沙发上,让5只小鸟给我按压酸痛的后背。
杰森洗完出来,嘲笑地说,“这样就累惨了,还要练呀。”
“ (/=吕=)/┻━┻”
杰森笑了一下,坐在我身边,把小鸟抓住放到一边,“你控制魔力更强了。”
“嗯,我感觉自己满级了。”我翻了身,杰森自然地拿出药酒给我抹药,抹完了下意识要把我抱起来送到床上去。
他抱着我起身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糟糕成习惯了,我又做错事了”的表情。
我没想做什么的,但是他这个表情,好像在等着我做点什么。这可是你送上门的。
我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抬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杰森吓得后退了两步,摔倒了沙发坐下。不过他没把我甩下来。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才问,“你,你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我在追你呀。”我坐到他腿上。
“我有什么好追的。”杰森嗤笑了下,“我就是一个活着的幽魂,出生在犯罪巷的老鼠,不过一摊烂泥,不适合你这种大小姐。”
他又开始不对劲了。
我轻拍了一下他的脸,把他拉近,“杰森!”
“……”
“记得我说过的吗?我们都是血和骨做的,没有谁比谁高贵,我们都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