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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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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领完绘画用品,苏有梦紧赶慢赶到咖啡店还是迟了半个钟头,她喘气抱歉,“对不起高高,报名的同学还挺多,等了好久才拿到。”

“不急,我们也才坐一会,”高语欣特地留了蛋糕,推到她面前,“真要学美术啊,以前没听你说过。”

去完办公室,她就感觉同桌就不对劲,以往苏有梦被喊都跟遛弯儿似的,怎么今天就心不在焉。看着倒也不难过,就是坐立难安。

嘴里咬着蛋糕苏有梦说话含糊不清,回她:“不要钱哎,不学白不学,我这成绩再不走点旁门左道,恐怕真的读不上大学。”

她只是茫然,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思考,已经拖回来一堆看不懂的工具。现在它们靠在墙边,反复提醒她:苏有梦同学,你已经是美术生了。

噢,也不对,还要通过两眼一抹黑的考试,不过还是有点激动。

画画,换一种方式记录感受,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嘴巴尝到的,是不是都可能被画出来?

蛋糕很甜,她的手会不会也很厉害,想着就伸出右手在面前晃来晃去,左右翻面儿。

嗯,是双能成事儿的巧手,看来她也会成为了不起的艺术家。

和沈堪眠的手也差不多嘛。

还是顺着一下午的心思,把他的名字说了出来,有一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今天秦老师说到美术生三个字的瞬间,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沈堪眠。

在报名表签下自己姓名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比划。

是因为他而落下呢?

她猛吞一口冷饮,试图遮掩自己的答案,大家七嘴八舌聊起今天被叫办公室的倒霉事。

“家长会我爸被留堂,回家把我手机收了半个月,真是想死。”说完话头又问回寿星。

“高高,今天星姐有没有痛批你?她跟我说分数已经发我妈了,卷子还要我爸签字,要全家人重视我成绩下滑问题,天哪,根本不敢回家。”

苏有梦全程旁听,她在班上人缘凑乎,但是结交过多的朋友有点费钱,平时很少参加聚餐,高语欣的生日,才难得出现。

“还是苏有梦好,家长会没人来,考试成绩也无所谓,我也想过这种没人管的潇洒日子。”

高语欣狠狠瞪了对面说话女生。

苏有梦突然被提,咬着银色小勺一脸懵。家里的事同学多数都知道,差不多年纪的人,也不带什么恶意,搞不好还是真心羡慕。

她用指腹抹了抹嘴角残余奶油,回过神打破尴尬:“其实吧,我还挺想有人管的。”

这句是真心话,放到别人耳朵里听,多少有点怪异,说炫耀谈不上又带点可怜,气氛有点僵。

沈堪眠喝了口咖啡。

隔着几张桌子,都能听见她们叽叽喳喳。那个背对着他的人,下巴磕在桌边,浑身松松垮垮像是被抽了筋的小泥鳅,整个咖啡店数她最没坐姿。

是得好好管管。

电话震动,接通后对方十分客气,“沈堪眠先生您好,这里是市政热线,根据您之前的反馈的——中心路附近住宅,被开发商强行堵门事项,我们已经派专人进行拆除。现在电话进行回访,耽误您几分钟,请问您对本次服务失效还满意吗?”

沈堪眠压低声音,回:“满意。”

“好的,您对我们市政服务热线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大过年的还上班,实在是,辛苦。”

沈堪眠也没想到,年初五就把水泥门拆了个精光,这速度,真叫人意外。

对方沉默几秒,继续,“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感谢您的监督与支持,稍后挂机请为我的服务进行打分,1是非常满意,2是......”

沈堪眠按下“1”,挂断。

后面一桌天南地北聊到晚上八点半,父母陆续打电话来催,接二连三走了几个,最后寿星也撤退,苏有梦还坐在那儿咬笔头。

还有半个小时咖啡店打烊,她决定在这儿把作业写完,回家也没电,费事儿。

憋憋憋。

憋不出来一个字。

啊啊啊,好难,数学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在学啊。

她放下笔翻开手机,输入查询内容:美术生大学需要学数学吗?

回答:大部分美术相关专业是不需要的。

还好还好,普天同庆。

美术真是个神圣的艺术领域。

吱拉——

面前椅子突然被拉开。

她顺着那双修长的手向上看,心跳停了半截。

今天的沈堪眠透着温和斯文,双腿交叉坐在苏有梦对面,两手置于膝盖上。

他剪了头发,爽朗干净,休闲衬衫内搭黑色短袖。苏有梦心里盘算,真不像比她大十岁。这颜值,当打之年。

她按住欣喜率先提问:“艺术家哥哥,你也来喝咖啡吗?”

“不然呢,来抄数学作业?”

大家的练习册摊在那儿,有人专挑数学抄,速度之快,沈堪眠都怀疑她抄的是不是地方,旁门左道上大学的办法,文化课也要达标吧。

他指画板:“准备跟我抢饭碗?”

沈堪眠此刻也不能确定自己做这件事的初衷,也在秦文星不断的追问中生出过一点退意。

难以消化,自己竟然下意识在替苏有梦担忧未来。难道仅仅只是在课本上看见了一点毫无章法的乱写乱画?

“我要学美术了,”苏有梦把练习册摞到面前,语气说不上高兴与否,“学校有免费名额,想去试试。”

那天晚餐结束后,他目送秦文星夫妻离开,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深感自己今天这场邀约可以称作荒唐。

他以什么身份,提出了这些设想和要求。苏有梦如有有一天知道,她会把这个行为归于美德,还是算计?到了那一天,自己又该如何为这个荒唐的擅作主张而辩解。

他回过神,淡淡说:“噢。”

噢?

爱管闲事的艺术家先生听到我要学美术只有一个“噢”?

她坐直身子虚心发问:“您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这个被她想到无数次的人就坐在对面,她要小心藏好心思,又忍不住想告诉他,自己和他的生活轨迹可能会有一点点重合部分。

沈堪眠下巴扬了扬,目光侧移,“建议是,先把美术工具收好。”

苏有梦顺着看过去,脚边绘画工具装在透明塑料袋里,铅笔已经戳通一截,只要拎起来,必然哗哗掉一地。小声惊呼,“天啊,我的宝贝工具。”

随即蹲在地上往包里塞,一通操作结束,还有一把画笔和水桶无处安放。

沈堪眠俯身接过她手里东西,背着画板转身朝门口走。

她愣在原地。

前面人回头,漆黑的眼眸睨她,苏有梦恍神觉得他眼角闪过笑意。

“还不走,送你回家。”

“来了。”

年初五离开公寓以后,两人没再联系,他的微信安静地像假的,苏有梦偶尔发朋友圈,也没见他任何点赞评论。

可能在沈堪眠的世界里,她实在太不起眼。闷闷垂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晚风。

路灯拉长斜影,他的腿很长很直,跨一步苏有梦要跟两步。画板包被他斜跨在肩膀,遮住半个身子,她被包裹在一片影子里,走得慢一点就踩在他身上。

夜风刺挠脸颊,夹带一点点未散尽的湿气,苏有梦想起衣柜里那件买了好几年却不好意思穿出来的连衣裙。

如果此刻晃动裙摆,扬起的碎纱就会覆盖他的影子,耳边响起一首金风玉露的迷离情歌。

只要她轻轻哼两句,心事就无处躲藏。

沈堪眠发现身后人跟得费劲,放慢步子等她,等到两人几乎并排,又大步向前走去。

到了路口,苏有梦已经满脸通红,额头刘海缝隙间,有汗珠冒出来。

沈堪眠抬眼,整栋楼漆黑,微微皱眉,“又断电了?”问完查了查市政热线上班时间,看到24小时,想拨出去。

思考片刻,又暂时收回手机。

苏有梦毫不在意回他:“洒洒水啦,每天八点准时断电嘛,不要紧,反正作业都抄完了,哈哈哈.....”

狂野笑声对上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她立马捂嘴:“是认认真真靠着自己的顽强意志独立自主地写完了。”

沈堪眠难得笑出声,眉眼舒展,眼底笑意不再掩藏。

原来他会笑啊。

苏有梦踮踮脚,双手背在身后,陪他一起弯弯眼。

沈堪眠取下画板,把背包带子套在苏有梦脖子上,她耳边散着的头发被压在绳子下面。

他悬着的手顿了顿,收回口袋,“上楼吧,注意安全。”

“好。”说完挥挥手腕上小水桶,熟门熟路摸黑走进单元门,开门落锁。

来不及换鞋一个身影飞快冲向阳台,置身无尽黑夜,却把楼下人看得更加清楚。

他在那棵梧桐树旁站了一会,手机屏幕的光照得轮廓清晰。忽然仰头向上望了一眼,吓得苏有梦向后一闪。

再次探头,他正转身离去。

苏有梦悄悄推开窗户,踮起脚尖,眼光送他走出这条小路,慢慢消失在红绿灯读秒闪烁街口。

窗台边她忍不住向着夜晚伸手。

这风真好,吹的他......

吹的他,像一个好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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