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镶嵌着珍珠的盒子,在阳光下格外的漂亮。
苏雪捧脸欣赏了好久,想到什么,又跑去他们住的卧室。
进去后直奔大床,把床头放着的灰色围巾拿起。
从苏雪住进这间公寓后,这个围巾就每天都陪着她睡觉,她每天都要摸摸。
它是他们相遇的象征,也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更是苏雪在痛苦无助甚至绝望的时候,披在她身上的一股暖意。
所以这个围巾对她的意义格外的不同。
苏雪把它带出来,和次卧的盒子摆放在一起,捧脸星星眼地望着它们,白嫩的小手这个摸摸,那个摸摸,眼里满是喜爱。
墙上圆形的时钟缓缓指向十一点,苏雪一个早上才吃过几口粥的胃翻滚抗议,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来到餐桌,苏雪惊讶地发现粥还在冒着热气,她冲过去猛地抱住在擦置物架的刘姨,眼泪汪汪地说,“刘姨你太好啦。”
怎么可以那么好,那么暖心!
“哎呦。”刘姨被她吓一跳,随后脸上慈爱地笑着,拍了拍她纤细的肩膀,“只是给你换了热粥而已。”
这哪是单单的热粥,苏雪在她温暖的声音中,眼眶发热。
突然发现,她和她妈妈都没有那么亲密过,记忆中互相拥抱的记忆基本没有,甚至她妈妈从没……
苏雪猛然发现自己在置喙自己的妈妈。
她打住胡思乱想的念头。
她妈妈生下她,把她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能胡乱揣测,伤妈妈的心,哪怕妈妈不知道也一样。
中午齐怀瑾不回来吃午饭。
苏雪十一点多才喝了粥,不饿,就没吃。
中午的露台格外漂亮,稀碎的阳光落在盛开的花朵上,像是精灵在跳舞。
苏雪躺在木躺椅上悠闲摇晃,被阳光晃荡微眯的眼睛,恣意地欣赏一盘盘五颜六色盛开的灿烂的花朵。
正式离职的第一天,苏雪舒爽之余,又在想。
自己喜欢什么?后面的日子可以做些什么?
她好像从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和爱好,一直按部就班地上学。
小时候的梦想倒是有很多,但常常被周围人影响,一天一变。
今天玩的好的小伙伴叽叽喳喳地说自己的梦想是将来要开一家好吃的蛋糕店,苏雪心想,她也要。
明天另一个小伙伴说要做科学家,为人类做贡献,苏雪立马改变了昨天的梦想,想着她也要。
此外还有警察、宇航员等种种。
长大了后,她成了要吃力才能有高中上,有大学上的普通人,梦想从未去深想。
“刘姨,你有什么梦想吗?或者很喜欢做的事?”
苏雪侧身,手撑着下巴,问不远处浇花的刘姨。
刘姨浇花的动作怔了一下。
像是想起来什么忧伤遗憾的事,脸上神情看着让苏雪莫名难过。
苏雪从躺椅上坐起来,扬起笑脸,刚想插科打诨把这个话题略过去,刘姨就笑着开口了。
“有,我很小就喜欢做吃的,特别是做甜点,梦想就是做一个很厉害的甜点师,能和各地厉害的师傅交流。”
“幸运的是,我的梦想实现了。”
刘姨说着幸运,苏雪却看到她眼角闪着泪花。
赶紧止住这个话题,她表情夸张地哎了一声,问:“我好像还没问过,刘姨是怎么想来到这里做保姆的。”
“因为缺钱,我和丈夫出车祸了,他为了保护我重伤,他需要钱,我就来了。”
“可惜他后面还是没有活过来。”刘姨低声道。
苏雪懊恼地捂住嘴。
她问的都是什么屁话!
专门揭开刘姨的伤口。
看着她这副表情,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刘姨笑了,走过来,轻声说:”想听我的故事吗?”
苏雪猛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摇头,小心翼翼问:“刘姨要是难过就不用说了。”
刘姨摇头,“早就过去了,你能听我这个半步脚踏入棺材的人说说过去,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刘姨年轻的很。”苏雪吹完彩虹屁,屁颠颠地从屋里搬出一张凳子给她坐。
刘姨没有拒绝她的好心,坐了下来,眼神含着怀念,含着遗憾缓缓开口。
舒缓的声音很有故事感。
苏雪坐在她对面,专心地听着。
刘姨叫刘秋霞。
她喜欢做吃的,行动力也足,很年轻的时候,就在国内知名的甜点大赛上夺得了冠军,获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她没有止步,拿着这笔奖金出国继续深造,在那里遇上了和她志同道合的丈夫。
两人相知相恋,在国外结了婚,准备学成归来,回国开一家甜品店,收几个小学徒,把他们的学的本事传授下去。
可在他们攒好钱,刚回到国内的时候,噩耗就产生了,他们遇到了一个重大的车祸。
司机当场死亡,她丈夫为了护她受了重伤,而她奇迹般地只受了轻伤。
重症室花钱如流水,没多久,刘秋霞和丈夫攒来开店的钱就花光了。
这时她一个朋友介绍,说齐家的小少爷喜欢吃甜点,但嘴巴很挑,正在招人,刘秋霞就去了。
幸运的是,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维持着她丈夫的生命,还小的齐怀瑾听说她的事后,默默地把零花钱给她。
刘秋霞不敢要,却没想到,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直接把钱给上了医院,她再去交费的时候,说有人给她付了接下来所有需要的费用。
他那时才五岁!刘秋霞说到这的时候,眼睛不由流露出疼爱的目光。
可惜的是,她丈夫最后还是没有挺过来。
“那刘姨后来一直在齐家工作了?”苏雪问。
刘姨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轻叹,“阿瑾他很不容易。”
苏雪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跳到齐怀瑾身上去,但她一直以为齐怀瑾应该是富裕家庭长大,没有波折,一路优秀地成长成现在这样的。
刘姨缓缓道:“在丈夫死后没多久,我就想辞职,去开一家小店,继续完成当初我和丈夫想做的事,赚钱慢慢还给阿瑾。”
“但阿瑾父母感情突变,吵的厉害,相爱的时候把阿瑾宝贝地宠着,生厌就看阿瑾处处不顺眼,吵到天崩地裂都不避着阿瑾,甚至会把小小的他也拉进他们的战争。”
“才六岁多的阿瑾从开朗天真的模样变的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阴郁,我不忍心就留了下来。”
苏雪不由咬唇,心里有些难受。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经历。同时也有些埋怨他父母,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那刘姨就一直留在齐家照顾他了?”苏雪轻声问,望着刘姨的目光越发亲昵了。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刘姨摇头,“阿瑾二十岁的时候,齐家生了重大的变故。”
“直接破产欠债,他爸接受不了从高楼跳下,讨债的全往阿瑾要,而他妈妈早两年就离婚了,独自一人出了国,就算知道情况,也没回来。”
苏雪听到这,瞳孔一缩,心提了起来,哪怕知道是过去的事,她还是不如替他揪心,“之后呢?”
刘姨笑了,有些许泪花,“阿瑾很厉害,还了债务,一切事情了却后,他独自出了国,继续学业。”
那时的齐怀瑾接连遭变故,不只刘姨简单说的这些,还有被未婚妻家上门逼退婚,疼爱他的爷爷接连遭受变故,一病不起,确定他把债务还清安全后,撒手人寰。
齐怀瑾临走前给了刘姨一大笔钱,她没要。
后面这些话,刘姨觉得不适合说,就没说了。
见她停了许久,苏雪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刘姨:“后来就是几年前阿瑾回国,把我这个老阿姨重新聘了回来。”
苏雪忍不住握起她略微粗糙的手,“你一定很爱他,他有你在身边真好。”
刘姨眼里晶莹的光闪烁,用力回握住了她白皙的小手,有些哽咽道:“我没有孩子,几乎把阿瑾当儿子在养在疼,他出国的五年,哪怕经常会收到他寄回来的东西和钱,我也担心,担心他一个人在国外会不会不安全,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也因此,在齐怀瑾回来找她的时候,刘姨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把那几年开起来的一个甜品店交给了徒弟,跟着他回来这里,照顾他。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露台的花朵摇曳,带来一股香味入鼻,苏雪余光看着,突然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她抓紧刘姨的手,眸光发亮,“刘姨我和你学甜品好不好?我想做给阿瑾吃,外面的他不喜欢,那我就自己做。”
“好啊。”刘姨欣慰地笑了,拍拍她的手说,“我迟早会退休,还怕之后没人做好吃的给阿瑾吃呢,现在有你我就不怕了。”
晚上齐怀瑾回家。
走哪身后都有一个小尾巴,吃饭、喝水、进书房,甚至是洗澡出来都见她等在门外。
用一种,一种怜爱的目光看他?
想去个洗手间,她还黏在身后,齐怀瑾有些受不了了,转身无奈问:“你今天怎么了?”
苏雪扑进他怀里,毛绒绒的脑袋在他胸膛使劲磨蹭,“想你嘛!”
“我们天天见面。”齐怀瑾低头望着她的小脑袋,陈述事实。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跟着你。”苏雪忽地从他怀里抬头,仰着莹白的小脸看他,杏眼水汪汪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齐怀瑾:“……”
辞职后的她是不是有点太黏人了?
他开始有点后悔找人提前去接替她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