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啊,我就和他们说……小光?”
眉飞色舞地讲述之前在学校里遇到的近藤治迟疑地停下先前的话题,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要回去休息吗?”
察觉到到自己的走神被身边敏锐的男孩发现,头疼的景光强制隔绝了意识空间里叽叽喳喳的两位同期的声音,表情柔和,“没事的,只是在想些小事,刚刚说到你发现班上有同学把被自己弄坏的花盆转到对墙的那一面,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又仔细盯着自家好兄弟一会儿,发现那种秀气的脸上的确没有先前虚弱苍白的感觉,松了一口气的近藤治这才兴高采烈地继续描述。
至于意识空间里如此热闹的原因,还要从柯南手上得到侦探团的徽章后说起。
他作为徽章的主人,自己都还没捂热乎,就已经被爆处二人组拿去“解析”了。要不是他们一再保证自己肯定会在事后将之还原,景光还真不乐意将这友情和“身份”的象征交给这两个家伙——主要是两人提前在意识空间里搓了一堆起子钳子螺丝刀blabla工具的姿态过于娴熟乃至迫不及待,那股狂热的劲头甚至有些吓人。
“景旦那你不懂,这就是机械的浪漫啊!”
“冰冷的钢铁,齿轮,塑胶,线圈……无数微小的零件组合搭配,最终却能实现超脱前代人理解的伟业,这就是工业,这就是人类前进的道标!!”
“噢噢噢噢!!”
在一种“知其燃,又不知其所以燃”【指知道他们燃起来了,又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燃些什么】的氛围中,两个团子拖上不明觉厉的系统奋斗了良久。
至于结果——
「这不对啊。」
「材料就是这些材料,结构也是这些结构」
「为什么我们复刻出来的就不行?!」×2
原来,在得知这么小小一枚徽章样式的工具,居然内置了超小型无线电对讲机,支持持有者间互相通讯,而且还配备了发讯器,能够用于定位追踪,松田和萩原就相当好奇于其运作的原理——顺带一提,他们对那双动力增强鞋也感兴趣,可惜它不是侦探团团员标配——觉得其中说不定藏着某种划时代的技术。
「奇了怪了,虽说它的布置和设计的确很精巧,但以这种水平,真的能够做到柯南所说的那些事情么?」
在意识空间里靠系统的能力完全复刻了结构,重新制作出一枚新版徽章的二人面面相觑。
「……做不到」
「要么是通讯,要么是续航,总会在某方面遇到问题」
「或许,这就是世界意识的眷顾」
被松田和萩原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的系统弱弱表示。
「?」
「工藤新一现在缩水成了小孩,又不像景光这样有我们看护着,作为剧情人物的他需要这些神奇的道具保驾护航,所以,就像你们用命运之力捏成的身体会有超越常人的加成,那位阿笠博士制作的道具,也是同理」
简而言之,只要柯南有需要,向博士寻求帮助,世界意识就会在一定范围内,给博士制造的物品大开方便之门,借此实现少年侦探勾绘的蓝图。
「这种好像附魔一样的说法……是在点化什么法器吗?!我不能接受!!!」
总觉得理想中某块神圣之地遭受挑战的松田球球失去了色彩。
「比科技黑箱……还要不讲道理的东西出现了」
发烧友程度没有幼驯染那般深重,不至于像松田一般“道心”失守,但同样大受打击的萩原开始望天。
啊这。
死后还能在众生之海保持意识,在异世界黑科技“系统”的帮助下重返人间,当年的同期因故不得不寄宿于孩童体型的义骸,堂堂高中生侦探被一个古怪组织的技术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小学生……
这么多乱七八糟超自然的地方你们接受良好,为什么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破防?!
系统实在无法理解这两位的脑回路。
「这就是所谓的,‘自家房子塌了’吧」
终于恢复平静的意识空间中响起了景光无奈的声音。
「之前的生死,灵魂,仿佛时光倒流般缩水的身体,要是放在研究生物或者医学的人身上,一定也会怀疑人生。
他们两位,对机械构造以及相关工业,科技都十分感兴趣,从事的职业也与其息息相关,突然知道原来在世界意识的关注下,存在着‘我寻思这个技术能行,它就能行’的例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总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哪天柯南君他突然真的用脚发射出迫/击/炮也很正常」
正面壁着的萩原突然幽幽道。
「然后不小心把天上飞过的客机打下来?怎么可能」
终于回过神的松田下意识地吐槽着萩原的离谱猜想,「以如今东京的事故程度,我觉得更该担心的是那个炸/弹/犯……
话说到时候世界意识这玩意儿不会要让那小子去拆弹吧?」
联想到某种不妙场面的松田脱口而出。
之前在长野时,他们一直在和东京的班长联系交流,就是想要找到当初直接导致爆处双星陨落的卑劣罪犯。
可惜那混蛋就如同阴沟里的臭虫般,在见不得光的角落躲得深沉,始终没有再显露出蛛丝马迹。
从班长的描述,以及这段时间的相处,确认了江户川柯南是个究极事故体质的松田开始炸毛。
「哈哈哈哈,怎么会……不会吧?」
越笑越心虚的萩原逐渐收声。
**
“欸,那边怎么了,围了好多人。”
在附近的公园里吃到了很好吃的鲷鱼烧,一贯乐于分享的近藤治拍着胸脯说这次由他来请客,兴冲冲带路的他面对挡在路上的众人,疑惑地皱起眉头。
“出了什么案子。”
景光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了熟悉的「禁止入内」横带,以及向围观群众做笔录的警/员。
“哦。”
知晓真相的近藤治淡定地歪了歪脑袋,“那我们就换一条路吧,反正也不远。”
……
一时间,景光也不知该对这孩子见怪不怪的态度作何评价。
松田:「班长在这会哭的吧」
萩原:「这到底是米花还是O谭」
“听说是附近出版社的社员。”
“身上的钱包不见了,应该是抢劫杀人,那边的大叔说,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讨厌,真吓人,我偶尔也会从这边回家的。”
身边经过的两个少女讨论着自己旁听到的细节。
深夜抢劫么……
这边的监控探头数量稀少,盲区也很多,真要是随机打/劫/路人的劫/匪,侦破起来的难度很高。
若有所思的景光跟在近藤治身后,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我要打入喽!”
道旁右侧的一颗樱花树下,以坐着二人的一张石桌为中心,站在三两个饶有兴致的路人。
得意洋洋地将自方吃掉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盘作为自己的棋子使用,还特意将之给对面人炫耀一番的中年男人笑得露出满嘴黄牙。
“啧,得意什么,不就是被你先手占了点优势么!”
额头冒汗的年轻人不服气地低声嘀咕着。
“在那念叨些什么呢,轮到你了,快点哦~别忘了,输家要给胜者5000日元~~”
抓过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中年男人两颊的红晕愈发明显,自忖胜券在握的他将手中的五张钞票如扇子般摊开摇动,美滋滋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小光,你在看什么?”
成功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店家,买回战利品的近藤治将烫呼呼的鲷鱼烧分给对方,好奇地凑到好友近旁。
映入眼帘的奇怪棋子让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是将棋。”
“欸,和围棋的棋子完全不一样呢。”
近藤治曾经加入过校围棋社,他印象中的棋子,都是圆溜溜摸起来很光滑的,不像眼前的,棱角分明,倒像个吊钟的形状。
从中年男子略显简陋,甚至邋遢的周身服装上收回视线,将之投往其握在手中的明亮玻璃酒瓶,边沿处精致的镂空雕刻,澄亮的酒液,飘逸流畅的黑金商标,俱都显示出其价格不菲。
在他不动声色打量其人的时间,伴随着中年男人喋喋不休的番外话,交手的双方又互相下了几手,年轻一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许多。
“现在局势怎么样啊?完全没看懂。”
对将棋一窍不通的近藤治,只觉得他们莫名其妙把棋子翻来翻去的动作有点奇怪,以及那个不停喝酒的大叔话很多。
“那个大哥哥的情况不妙。”
景光压低声音。
“他要输了?”
“还没到那地步,不过他的心乱了。”
不能静心的人,是下不好一盘棋的。
“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太阳都要下山喽,你的步不是还能走吗!”
“吵死了,用不着你提醒!”
年轻人被念叨得一肚子火,抓起自己的步兵棋子就要往前移。
“不能走这边哦,大哥哥。”
稚嫩柔和的童声打破了隐约带着火/药气的凝重氛围。
小——光——
虽然自己加入过围棋社,不过对于围棋,他也只是大概知道规则的门外汉。然而作为指导老师耳提面命的那句“观棋不语真君子”,近藤治还是牢牢记在心中的。
孩子悄悄扯了扯好友的袖子,提醒他注意那个大叔不善的眼神,同时也没好气地反瞪回去。
看什么看,我们小光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你的套路,不服气嘛!
二人身后不远处,一个驻足良久,戴着棒球帽,身背蓝色筒型包的男子嘴角勾起兴味的微笑,无声地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明亮而锋锐的眼眸。
“小朋友,在别人下棋的时候乱讲话是很不礼貌的,喂,你到底下不下!”
中年男瞪了一眼差点妨碍自己大事的小屁孩,继续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对手身上。
“我——小朋友,你会下将棋?”
早就心生退意,又拉不下面子的年轻人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侧头望向景光。
“嗯,家中的长辈有教过。”
当初在长野时,看到他和哥哥对弈国际象棋后,敢助先生在某天登门拜访,特意带了一盘将棋。
据其所言,所谓本土男儿就要学点本土棋法,不要像你那喜欢西式意面的亲戚一样,没有品味。
当然,偶然“路过”的哥哥听闻此话,与敢助先生心平气和,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花团锦簇的一番交流,暂且按下不表。
“那这局棋就交给你吧,我,我稍微有点头疼。”
擦去额角流下汗珠的年轻男人干笑着,像是也觉得自己拉人顶包的举动不够地道,一脸尴尬。
“干嘛,下到这里了还想毁棋,你可别忘了,这可是赌——”
“我还在这边,让这个孩子和你下,他要是输了我照样付钱,不可以吗?!”
中年男子眼神飘忽地思考半晌,暗忖一个个头没比石桌高多少的小孩不会有多大威胁,而且棋局已至中盘,对方颓势分明,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论如何,优势在我。
心中大定的他挤出难看的褶子笑,“可以,只要愿赌服输,我当然没意见。”
“这可比刚才有意思多了。”
“小朋友,加油哦!”
“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年龄相差悬殊,一方甚至还是看起来极小的孩童,先前只是出于兴致围观的几人瞬间眉开眼笑。
“小光,真要和他下吗?”
近藤治总觉得周围起哄的几个大人是在拱火,忧心忡忡的他连只剩小半截的鲷鱼烧冷了都没意识到。
“可以啊。”
年轻人自动后撤让开位置,按着石椅边沿坐上去的孩子小腿甚至够不着地面,在半空中微微晃荡。
眼尾上挑的湛蓝眼眸平静沉凝,丝毫不为周边的喧闹动摇彷徨,如镜般倒映着对面人因得意和醉意而红润的面容。
“作为交换,如果我赢的话,叔叔要回答一个问题,不能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