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向泽和萧明阳差不多高，萧明阳穿他的睡衣刚刚合适。
他的衣服上有股熟悉的洗衣粉香味，让人很踏实。
萧明阳推开浴室门，纠结要不还是睡沙发吧。
从天而降一本小甘。
李向泽坐在沙发上，手里是英语老师放在书架上供同学阅读的外刊。
他翻阅着，零上37度的嘴巴，说出了零下37度的话：“一分钟复习，复习完抽背。”
劳天啊！
萧明阳摒除杂念，坐到李向泽旁边低头背书。
李向泽要求很高，他读出英文，没有立刻给他中文和拼写就是不会。
萧明阳刚刚背的认真，对答如流。
李向泽从来不吝啬夸奖：“嗯，背的很好。”
萧明阳虚荣心爆炸：“那我这次月考能上120吗？！”
李向泽很无情：“不能，最多80。”
80！
英语常年50多的萧明阳大喜。
“80好啊！”他要把80的英语甩到萧老狗脸上！
但是是在你手没受伤且可以写完读后续写的情况下。
“嗯，”李向泽没有打击他，关上书，站起来，“走吧，睡觉。”
萧明阳没动，还在纠结。
李向泽挑眉：“还想继续背？”
萧明阳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睡觉！”
这沙发谁爱睡谁睡吧！
李向泽的床不大，普通的1.5米双人床。
萧明阳根本掩饰不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小雀跃，一脸傻笑的钻进被窝。
李向泽关掉大灯，打开床灯，从床头柜里拿出本书，半卧进被窝看书。
周围全是他的味道，萧明阳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吸了口，侧头看他。
李向泽拿着本陈旧的小学优秀作文在看，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打扰你吗？”
“不打扰，我随时随地想睡就睡，”萧明阳爬起来凑过去看李向泽的书，“你看这个催眠？”
“嗯，你快睡。”李向泽翻了一页。
“这个没意思，”萧明阳把他的书拿走放床头柜上，关掉灯，捂住他的眼睛，“躺下，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他小时候老爸天天晚上都会来讲睡前故事，除非那天要加班，老妈就会来顶替，然后自己还没困，老妈先困了，还很认真的问他怎么还不困。
他自认为睡前故事储备量不少，加上小时候上过播音主持的兴趣班，自己讲的绝对比老爸老妈好。
“睡前故事？”李向泽从来没听过。
“嗯，我会讲童话故事、寓言故事、评书，你想听什么？”萧明阳手心被李向泽的睫毛划的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李向泽躺下：“随便。”
“那我讲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康拉德》吧。”萧明阳把捂着他眼睛的手放到他被子上，轻轻拍着，“在美丽的……”
他故意放低声音，慢慢讲述着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听着李向泽的呼吸变的平稳。
故事还没讲完，他抱住李向泽，把头埋进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呼吸、心跳，慢慢失去意识。
*
翌日一早，李向泽带着萧明阳去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店面很干净，老板娘忙前忙后。
“小泽？”老板娘脸上扬起了笑，“好久没来了，腿好点没？这位是你同学？”
“好点了，这是我……朋友。”李向泽说。
萧明阳：“阿姨好！”
“你好你好，“阿姨笑得欣慰，”哎呀，我之前看小泽内向，还以为他交朋友要花很长时间，这才几周？不错不错。“
萧明阳搂住李向泽：“不止我一个呢，他人很好，我们都喜欢他。”
老板娘表示赞同；“小泽确实是一个好孩子，来我这儿帮过忙的小孩儿，就他最勤快。”
李向泽被夸得脸红：“先点吃点吧，要迟到了。”
萧明阳戳戳他的脸，嘿嘿乐：“好。”
两人一人一碗稀豆粉两根油条。
把剪成段的油条放进加了调料的稀豆粉里，充分的让油条浸泡在稀豆粉里，裹满金灿灿的稀豆粉，一口送到嘴里，绵滑浓稠的汤汁包裹着脆香的油条，人间美味！
萧明阳把油条嚼巴嚼巴咽下去：“你假期还来这儿打工了？”
“嗯，”李向泽喝了口黏糊糊的稀豆粉，“开学那天隔壁奶奶说你来找我了？”
“是啊，我听说你走老早了，第二天就早早来，结果你又没出门。”萧明阳语气委屈巴巴。
李向泽解释：“我那天早出门就是来找这儿的老板娘辞职的。”
“那你假期还来打工吗？”萧明阳问。
李向泽想想：“应该会来。”
“那我也要来。”萧明阳乐呵呵开始幻想和老婆一起打工。
“要看老板娘招多少人。”
“行吧。”
*
早读是英语，他们班英语老师带两个班，整个早读会在两个班之间来回转悠。
李向泽找准时机，英语老师来班上的时候让萧明阳去听写。
英语老师见到他那是相当惊讶，萧明阳对待她的英语从来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一年多以来，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她重听。
英语老师：“小明同学？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萧明阳挠挠头笑笑：“最近突然觉得英语太美好了，十分滴喜爱。”
英语老师笑笑：“我信你个鬼。”
就这样，早自习40分钟，英语老师被萧明阳硬控了40分钟加五分钟课间。
直到上第一节课，英语老师才被放走。
才走出去没几步，班里同学喊：“老师！下节英语！”
英语老师：“谢谢你们提醒我！”
只要有英语课就要听写，英语老师去喝口水拿下书，萧明阳和李向泽前面的胡天耀和陈秋低头疯狂打小抄，转过头就看见后面两位抱着手在看小甘。
李向泽他们不意外，萧明阳是又准备放弃了？
陈秋：“小明同学你真不挣扎一下了？”
胡天耀：“难不成你打算抄下泽哥的？”
萧明阳神秘的笑笑：“我不抄也能过。”
陈秋和胡天耀巨了解萧明阳对英语的抵抗程度，今天能去主动听写都相当不可思议了还过听写？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左手写字。
陈秋：“你信吗？”
胡天耀：“不信。”
陈秋又问李向泽：“你信吗？”
李向泽看向萧明阳，四目相对：“我信。”
今天天气挺冷的，萧明阳的心脏滚烫。
第一节课下课，老杨通知了月考时间，下周三四，五校联考，每个科目的考试范围都打印下来贴在了公告栏上。
萧明阳斗志昂扬，下课就去找英语老师过单词，英语老师是学校里的“外交部部长”，公示繁忙，最后抓住自己路过接水的英语课代表来给他听写。
英语课代表是个模样乖巧的小女生，叫谢一然，眼睛很大，头发微卷，陈秋的crush。
萧明阳一下课就去找她，离开座位之前，陈秋都要拉着他来一句：“兄弟妻。”
萧明阳：“不可欺，知道知道！”
谢一然坐靠柜子那边，萧明阳征用她后桌的座位，一前一后，陈秋看的牙痒痒，颠颠的过去看兄弟听写，结果没多久就被谢一然赶走。
萧明阳十分认真的听写，马不停蹄的赶进度，谢一然都感慨他的上进心和专注力，唯一会让他分心的，就只有过来拿书的李向泽，后来来拿书的不止李向泽还多了个陈秋。
萧明阳走神了。
老婆是不是有点吃醋？
英语课代表事情不少，要去批听写，给萧明阳听写的任务落到了每节课间都来的李向泽身上。
萧明阳效率再次提了一个度。
一是因为老婆的发音他熟悉，二是因为他不会分心。
他把所有能用的时间全部用上，吃饭排队的间隙都在听写终于在体育课之前把“债”全部还完。
体育课他俩一个腿瘸，一个断手，没法上，被老杨叫道办公室里帮忙写下周一班里主持晨会的演讲稿。
老杨还有别的班的课，但还是给他们简单说了下主题和要求，大概过了几分钟，办公室门被打开。
一个精瘦黝黑的男生站在门口，往李向泽和萧明阳的方向看了眼，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十分慌张。
他咽了咽口水：“杨老师，上，上课了。”
说完，落荒而逃。
老杨拿着课本走了。
萧明阳看着那个男生逃跑的方向挑眉：“我长得挺帅的啊，有什么可怕的？”
“不是怕你，是怕我。”
李向泽垂着眼，情绪低落。
萧明阳把手放到老婆颈后，捏了捏，接着把他摁到老杨的椅子上，蹲下来，拉着李向泽的手，抬头看着他，低声问：“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不是我觉得，这是事实，从小学到高中他们都那么躲我。”李向泽把头撇到一边。
萧明阳手一紧。
李向泽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从小学被孤立到高中，要是放在他身上，他早转学，或者生病了。
李向泽反握住他的手：“我问过为什么，他们说我太吵了，话多，天天跟唐僧一样念，太烦了。”
“不是的，不烦，”萧明阳想用另一只手去摸摸老婆的脸，但是打着石膏，碰不了，于是他用额头抵住老婆的额头，“小泽，他们就是找接口，不是你的问题，碎碎念很可爱，真的。”
李向泽抬眸，眼眶通红，看着他，眼里带着泪光，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
办公室里很安静，唯二还在办公室里的老师戴着耳机在看视频。
这也就让萧明阳的心跳和吞咽声格外突出。
他退后了些，努力不结巴：“就，就是会有那么一些人，只听传言就去判断一个人到底怎么样，但是，传言又有几个是真的呢？”
“传言永远是传言，要想真正认识一个人，还得亲自和他相处，”萧明阳看着李向泽，眼神坚定，“你遇到的傻逼已经够多了，上帝是公平的，以后这样的傻逼只会越来越少。”
即使上帝不公平，他也回让他公平。
李向泽笑了：“理科生，怎么信神了？”
萧明阳：“物理的尽头是玄学。”
李向泽：“写稿子吧，要来不及了。”
萧明阳：“得嘞！”
*
下午搬家，老爸叫了助理小张来帮忙。
李向泽东西确实不多，两个行李箱，就把所有东西带上了。
至于萧明阳的东西，他靠谱的老爸早就安排人打点好了。
小张任务完成，去公司复命，走之前不忘老板的嘱咐，叮嘱萧明阳：“萧总让你们伤好前别动火，他安排了家政阿姨定时来打扫卫生和做饭。”
萧明阳前所未有的爱老爸，和小张叔叔道了别，乐颠颠带老婆参观去了。
这房子买的初衷就是个休息室，上次萧明阳来，老大的房子里就一张床。
老爸知道他要搬过来，加了不少家具，连唯一的房间都换成了两张床、一个超大书桌的标间。
衣柜一半是他的衣服，另一半空着，给李向泽留的。
客厅的角落，还有个专门给草率的窝。
草率激动的到处窜，摇着尾巴乱跑。
他们收拾行李，草率像个监工，到处窜完总要来看一眼才安心。
萧明阳看着草率因为地面太滑，摔了跤，哈哈乐：“草率很喜欢这里啊。”
李向泽也被逗乐了：“嗯。”
萧明阳转头问他：“那你喜欢吗？”
李向泽：“嗯。”
萧明阳凑近了些：“别嗯，你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向泽耳朵带上一抹粉红色：“喜欢。”
萧明阳捏捏他的耳朵：“我也喜欢，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家……
他终于又有家了……
李向泽觉得萧明阳可能打开了自己眼泪的阀门，止都止不住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