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事还没问清楚,她疯疯癫癫的,问什么都是答非所问的。
问她为什么害怕夫人?
她说老爷今晚又要过来,夫人就不能聪明点?每次又惹老爷生气。
问夫人是死了吗?
她又说夫人活着,活得好好的,从来到余府就没有这么好过。
虽然答的乱七八糟,但能听出这位夫人应该也是一段悲惨的故事,她活得并不快乐。
胡枝子和江离还想问,王哥突然来到西苑让他们赶紧去酒席那边,出事了!
一到酒席,刚刚没有完成的拜天地仪式正在进行中,男主依旧是余秀才,女主却是另一位女玩家。
她明显不是自愿的,脸上又慌又急,脸上的妆都快哭花了,但手上却紧紧攥着红绸带。随着证婚人的唱腔,她的身体像是被人猛得按住笔直得弯了下去。
胡枝子他们赶到时,二摆高堂都已经结束了,女玩家看见胡枝子眼睛亮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仿佛在让胡枝子救救她。
来的路上王哥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们了,刚刚他们三组一起在东苑搜东西,突然余秀才就带着一堆家丁仆人过来,一来就拽住这位女玩家的手说:“你可让我好找了!阿衣,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去拜堂了。”
游戏背景里已经明确说余家上下全死了,现在只是重演让他们寻找真相。这就是说余秀才是鬼,任谁都不会愿意和一个鬼成亲。
“我们尝试过救她,但仆人会拦住我们。人数差距太大,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来胡枝子和江离就是看看他们会不会有别的办法。
遗憾的是胡枝子也没有,她刚刚有抢亲逃跑的念头,就有仆人冲上来拦住她。这些仆人和她一开始看见的那些似乎还有点不一样,他们面色惨白瘦骨嶙峋,浑身是衣服包着骨头的感觉。
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力大无比。
这副模样让胡枝子觉得眼熟,仔细一想,刚刚那个疯疯癫癫说着夫人夫人的丫鬟不也是这个模样?
一样的瘦,一样的苍白,只是一个疯癫,一个更像被人为操控着的傀儡。
它们不会痛不会说话,只是兢兢业业的挡住胡枝子救人的路。在他们的对峙的时候,那位倒霉的女玩家已经和余秀才拜完天地了,一拜完那股神秘控制着女玩家的力量就不见了。
女玩家一下被抽去了骨头,瘫软在地上,还在他自己口中挚爱着新娘的余秀才像是看不见一般,端着酒杯朝宾客笑脸迎了过去。
那些苍白瘦弱的也在一瞬间四散而去,端茶的端茶,打扫的打扫,恍若剧幕散场,台上台下都各做各的,视所有玩家为无物。
胡枝子和江离是第一组凑近女玩家的,看她虽然被吓得脸色煞白,但没出现什么异样,应该暂时不会出事。
“没事了。”胡枝子拍了拍女玩家的肩膀,脆弱中的人特别敏感,一听见安慰,女玩家立刻想拉胡枝子的手。
上个本夏意给她留下的阴影,让胡枝子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了,等躲完胡枝子才意识到,女玩家被她这一个举动刺激得更难过了。
扑到旁边刚过来另一个女玩家都怀里哭道:“我们五个新娘在那里,为什么是我被选中?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害怕!”
对啊,之前胡枝子就猜测所有女玩家都扮演着同一个身份,就是新妇狐女,现在这个情况是随机抓她们其中一个人去完成这七天中必要的场景吗?
拜堂这件事确实重要,但胡枝子还想到一件事?游戏如何判断这个场景重不重要,必然是对后面的事情产生影响的,必须要进行的事情。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场景里必然有余家被灭门的重要线索。
环顾四周,拜完堂该是新娘入洞房等待,新郎陪宾客喝酒庆祝的环节。余秀才行走在两桌之间,谈笑间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两桌?对于一个古代的秀才公来说,这来的人未免也太少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余秀才娶狐女,其他人拦不住不想沾这个晦气应该也是可能的。
“你看那是谁?”江离也反应过来这个场景一定大有文章,在观察了一圈后他突然发现宴席中有位白衣道士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对余秀才的态度颇为谄媚。
虽不是佛教,但一个修行之人对着一个秀才谄媚,这也很奇怪了。
“看起来是个道士。”胡枝子带着江离凑近,听见周围的人都叫他李道长,还拿他和秀才打趣。
“要不是在秀才公的席上,我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李道长的神仙人物。今日见了李道长,我今年一定能金榜题名!”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余秀才和那美娇娘的婚事正是……”
“王掌柜!”余秀才低呵一声,让那位宾客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哎哟我喝醉了胡说呢,吃菜吃菜!”
虽然没说完,但也很好猜。无非就是娶狐女这件事,这位李道长也牵涉其中。
但究竟是给余秀才和狐女算了八字,或者干脆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余秀才娶狐女就是他提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道长端得一副得到高人的样子,面对席上其他人的问题都爱搭不理,唯有对余秀才才热情似火。
他们说的话也很奇怪,李道长对余秀才说:“观里东北角的那颗桃花已经开花了,秀才改天要过来瞧瞧吗?”
余秀才回他:“开花了就好,我就不去看了,看了伤心。”
“秀才公真是大慈大悲,无量天尊会保佑您的。”
其他玩家也意识到这个场景似乎很重要,开始翻翻找找起来,观察李道长的功夫他们还真找到了东西。
就压在二拜高堂的桌子下,是用红底黑字写的两个字,听起来像是某个女子的小名:
【娇娘】
反面则是一些年月日,像是生辰八字。
“红底黑字?这可不吉利啊。”王哥拿到这张符立刻说道,“之前我爱看写盗墓鬼故事,红底黑字可都是用来写禁符的,又压在桌角下,是让纸上这个人生生世世不得翻身啊。”
就这么大的空间,胡枝子和江离当然也听见了,想到之前都接受了别人的东西就把李道长的事说了出来。
恰好席上有一位宾客向李道长求了平安符,现在他们这群npc都是无视玩家的,王哥走过去一对比,肯定道:“没错,就是这个道士写的。”
红纸上的字和黄符上的一模一样,显然出自一人之手。
“一个道士竟然帮着人诅咒别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这也太恶毒了!”那两位认识的女玩家里娃娃脸的一位忍不住吐槽道。
另一个位明显比她想的更多,推了推眼镜冷静道:“更恶毒的难道不是让他去诅咒的人?这个人八成就是余秀才,娇娘到底是谁?余秀才为什么要镇压她?这些很重要。”
没错,除了一家之主的余秀才谁还能做主在桌子下镇这个东西?除了他谁又能请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李道长?
席间觥筹交错,再没人说什么“胡话”。玩家们找了一通,直到酒过三巡也没找到什么新的东西,只听见老仆妇一声扶着余秀才高喊一声:“时辰差不多了!新郎进洞房咯!”
洞房花烛夜,应该也是一个重要场景吧?
所有玩家都下意识做好了警备,担心着那些怪异的仆人再过来抓女玩家去洞房,但这次没有。
仆人都随余秀才而去,宾客全都三三两两的散了,其他人都去看余秀才的时候,胡枝子和江离默默跟上了摇摇晃晃要走的李道长。
这场跟踪没有走出多远,李道长就往庭院里的树旁一倒,接着就是意想不到的一幕了,李道长的腹部鼓了起来,皮肤上凸一块凹一块,这些变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像是有什么长条状的生物正在李道长的肚子里剧烈活动着。
这样的情况持续没多久,李道长就七窍流血含恨捂住喉咙咽了气。
然后他的身体化作了一摊骨头,自己刨开树下的泥土钻了进去。
这一通操作看得两个人都迷惑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我埋我自己?
而且他怎么忽然就死了,突然就变了啊?
此时天刚黑不久,乌云蔽月,庭院里没有点灯,静得仿佛一座死宅。
“不好!他们要出事!”胡枝子反应过来了!入夜了,这满宅子的惨死厉鬼会不会变成恶鬼伤人呢。
像是为了证实胡枝子的猜想,还没等跑到东苑,胡枝子就听见一声惨叫。
这一声叫彻底了唤醒游戏的夜晚,黑暗中胡枝子看见玩家们朝他们跑来,身后跟着无数白骨骷髅。为首的那个一身吉服,显然就是新郎余秀才。
难怪不让他们演入洞房!入夜之后的npc根本就不会老老实实的重演,它们是亡灵,惨死的它们会在夜晚狩猎玩家。
“跑!快跑!别过来!”迎面而来的玩家们全都一脸慌张的高喊道,胡枝子忍不住跟着他们跑起来,却是漫无目的奔跑。
这群亡灵一直跟着他们,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