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总会把自己放在不利的地位。他性子很暴躁,脾气一上头,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根本不听人解释,不管什么戳心窝的话都能说出口,都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柯谅行没办法跟陈岸明说,陈凭将人堵在店里,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打了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刘总去医院处理好伤后一直在叫嚣着要报警,要把陈凭告的倾家荡产。
盛辛劝了几句刘总险些哭给他看,委屈的在医院直打滚。刘总不足为据,但他是个拉皮条的,手里掌握着很多关系网,关系是深是浅没人知道。
柯谅行为了尽快将这件事压下去,不得不将手里的一个项目匀给他,再加两车的礼物,他才不情不愿的不告了。
“陈凭听你的话,哥你如果多跟他说说吧,我担心他要是再不管不顾会惹出大事来。”
他的担忧不是假的,陈凭是个什么样子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知道。
“从小他脾气就冲,家门口一圈的小孩都不爱跟他玩。以前在Q市,他隔几天就去跟人打架,打出伤来的我们会知道,打不出伤来的他就不说。说到底,他这样的性子也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他。”
陈岸说着说着就伤感了起来,他比弟弟自私,所以能看到弟弟为了能够更快的站在他身前如此辛苦可以装作看不见,比起他,弟弟才更像是整个家的顶梁柱。
“哥你不要自责,陈凭如果不是爱护你的人,那我也不会和他有这样的关系。”
陈凭从陈岸生病之后就一直开始照顾家人,照顾惯了也就成了他性格的一部分,更加温柔细心也更加在乎他人的感受,柯谅行喜欢他这一点。
他说这些并不是想让陈岸愧疚,身边没有多少能说话的人,亲人还在世但已经被他送进了精神病院。盛辛是个游戏人间的人,说了他听不懂,甚至会阴阳怪气。
他只是想和别人谈谈陈凭,想要分享给其他人知道陈凭是谁,陈凭是个很好的人。
陈岸:“这话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又要揍你了。”
“没关系,他要是揍我,我就来找哥,你给我撑腰。”
“好啊,到时候你看我帮你还是帮他。”
“自然是帮我啊,不然我太可怜了,上次还被陈凭打了一巴掌,两天才消肿呢。”
“他干嘛打你啊。”
“我做错事了。”
门外的陈凭才听了五分钟,手心都快被指甲给抠破了,偷听墙角偷听到想哭,他应该是第一人,真是够没出息的。
柯谅说的他都听见了,什么叫他如果不爱护陈岸就跟他没关系啊,到头来就他自己跟个白痴一样吗,就他自己以为这段感情是真的。
他以为柯谅行对自己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因为爱自己,尽管方式让人没办法接受,但他还是做好了原谅他撇脚爱意的准备。
可到头来,这也许并不是在学习爱,而是根本就不爱,是他的一厢情愿。
“帅哥,站门口干嘛不进去啊”,来查看住院病人状况的护士推着护理车站在陈凭身后问道。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柯谅行跟陈岸说了句说什么陈凭没有听清,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你不是不来了吗?”
陈凭已经快从喉咙里冲出来的质问在看到他的这一刻,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无缘无故的想起某次两人躺在床上,他嫌热把柯谅行推开,可是没过多久柯谅行又滚了回来,跟他说些要多肉麻有多肉麻的情话。
他听的耳朵都红了,对方却还是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他很想知道在自己沉迷于那些情话时,柯谅行自己会不会觉得恶心。
“怎么了?冷吗?”
柯谅行注意到他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的放在身侧的手,他想去拉他,陈凭条件反射似的立刻缩回了手。
“不用你假心假意”,陈凭下意识地拒绝。
好多天不见,柯谅行好像比之前还要容光焕发。
他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瘦了好几斤,柯谅行却还是帅气十足,又或者说,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论是谁都会跟开屏的公孔雀一样。
自己的思想好像死机了,走进死胡同了,可是控制不住自虐般往那些方面去想。
被拒绝的柯谅行愣了一下,以为陈凭还在生气,不愿意搭理他。
不过没关系,他帘子后再多哄哄陈凭就好了,陈凭会原谅他,更重要的是,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陈凭分享,他一直担心的问题,担心家人会不会发现他是同性恋,担心被用异样的眼光对待都不会发生。
陈岸看他们站在那里不动,问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我有点事要跟陈凭聊聊”,柯谅行回过头,对陈凭说:“我们出去说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陈凭先一步走了出去,要是在病房里闹起来,打扰到哥哥就不好了,柯谅行想的还真周到。
两人走到这一层外的小型花园,上一次来这里的回忆很美好,听到了能让陈岸活下去的希望,这一次,也是与陈岸有关,可是他却宁愿继续活回那个梦里。
他沉默着拿出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大量的尼古丁充斥肺部,尝试着将快要爆发的焦躁给压下去,一只很快就到头,陈凭又点了一只,接连抽了三只,抽到柯谅行挂了脸才稍稍缓过点劲儿来。
柯谅行先沉不住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些责备,“这样抽太伤人了,你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陈凭将烟屁股扔进垃圾桶里,低声说:‘柯谅行,我们结束吧。’
柯谅行的不满还挂在脸上,好像瞬间失聪了,什么都听不见。
“你说什么?”
“等我哥移植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之后的费用我都会一份不落的还给你。”
心脏原来会这么疼,像是被人从胸口掏出来摔在地上,用力踩上两脚还不够,还要扔进垃圾桶里。
好疼,太疼了,他快要站不稳了。
眼底的悲伤凝聚成实物,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对面大楼透出来的一格格灯光看不清了,只能隐约看到一小块一小块的光斑。
柯谅行快要疯了,陈凭突然说什么要分手,对他来说闻历到底有多重要,让他能随意就将分手说出来!他为什么永远学不会不要一生气就口无遮掩!
他抓住陈凭的肩膀,让他直面自己。
“陈凭,你到底有多看......”,他想说到底有多看不起他,到底觉得他有多卑微,到底是不是真得喜欢他。
可是他说不下去,陈凭哭了,他从未见过的哭泣。他很少哭,被打被骂,被欺负都不曾哭泣,可现在明明是他自己先说要分手,却哭的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陈凭不想在柯谅行面前这么丢脸,他用力咬住后槽牙,不让一丝示弱的声音往外泄。
“柯谅行,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写的情书,你还要我说什么,还要我念出来给你听吗?”
“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柯谅行,你不能这样一而再再二三的欺负人。”
“我不玩了,你听清楚了吗,老子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