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见她面上依旧装作无辜,眼底的失望之色愈发浓郁:“不愿承认?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随着秦老夫人的话音落下,青玉走了出来手上捧着的正是林夫人此前叫张嬷嬷带走的账本。
连同身后被两名家丁押着过来的张嬷嬷,此时被推搡在地上,浑身颤抖。
“你这恶仆张嬷嬷,都已经招了。管教子女犯错也就罢了,你甚至吞没钰瑶生母的铺子、田地。自她三岁去了庄子,那些东西我是因为信任你才交给你,如今竟发卖了大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老夫人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扎向林夫人。
而张嬷嬷此时颤抖着,被林夫人阴毒的视线看着,再也忍受不住地呜咽出声:“大夫人,奴婢并非有意的。老夫人提前抓住了我,再三逼问下,我还有家人孩子,实在是逼不得已……”
张嬷嬷后头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青玉拿着布团给塞住了嘴,如今她该交代的都说完了,也没什么用处,只等事情解决后赶出右丞相府。
张嬷嬷的交代化作了击垮林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她便瘫软在地,身后的秦文欣与秦文柏两人赶忙上前搀扶住她。
林夫人脸色惨白道:“母亲,这事情是我错了。只是欣儿与文柏还小,还需要娘。我想办法把铺子、庄子全还回去就是,您就宽恕我这一次吧。”
她眼中含泪,连带着秦文欣也跟着号啕大哭起来。秦文柏虽是红了眼眶,却用杀人的眼神望向了秦钰瑶,今日这事情全都是她导致的。
对于这如有实质的眼神,秦钰瑶仅仅是一笑而过:“祖母,林夫人如今承认这些东西与账本都是有问题,还请祖母派人全数重新查过。既然我母亲的东西都有问题,想来这么多年右丞相府的账目就没对过。”
顿了顿,又道:“方才刘姑姑所说的聘礼丢失,还请祖母明察。如今,母亲的东西暂且不说,但是这可是镇安亲王府的东西,我还未过门便先丢了东西到时候两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秦老夫人闻言,微微颔首。面上也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再次看向哭坐一团的三人:“若是从前,我便是强迫子文,也会叫他休了你。如今念在你生育了一儿一女,你先去佛堂闭门思过。待到子文回来,在考虑如何处罚你。”
听罢,林夫人心中一松。只是看着上前的两个婆子,眼神满是慌乱:“母亲,我不是只去佛堂思过,如何还要派人捆住我?”
见她抗拒,秦老夫人怒道:“怎么?你还想在佛堂享清福?我便是叫她们捆住你,先丢到佛堂饿几天才能好好反省自身。”
随后,便见秦老夫人甩甩手,那两名力大如牛的婆子便迅速将人捆了起来。
“老爷,老爷救我啊老爷!欣儿,文柏,一定要找你们爹救我。”林夫人是哀号着被两个婆子抬走的,尽管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此时也没有人敢当着秦老夫人的面为她求情。
眼见这一场闹剧结束,秦钰瑶勾了勾嘴角:“祖母,今日之事几位姑姑定然不会外传,我之后也不会叫镇安亲王府那边知晓,您就放心吧。”
明白祖母对于右丞相府,以及秦子文面子的估计。秦钰瑶自然是不会叫祖母为难,今日之事不过是早就因着林夫人与她那一对烦人的子女惹的祸,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秦老夫人看着秦钰瑶的目光满是欣慰,随即又是重重地叹气:“唉,我早知她性子不好,但为了子文我也不曾多说什么。谁知道,竟做出这等事情,这些年你受苦了。”
闻言,秦钰瑶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秦老夫人:“祖母,没事的,我有祖母就好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有您念着我,我很感激您。”
而愣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拖走的秦文欣看着眼前慈爱的一幕却分外嫉恨。
上前两步抱住了秦老夫人的腿:“祖母,您不能偏心啊。我母亲只是一时想错了,她生了我和弟弟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这些父亲也是知道的,您就算要罚也不能这样对她呀。”
说着说着,秦文欣脸上的泪水流得更快了,不等秦老夫人说话。便在地上反复磕头,一旁的秦文柏早就被方才的事情吓傻了。
此时见着妹妹这么做,立刻就上前跟着做,齐刷刷地给秦老夫人不停地磕头。
“你们两个傻孩子,你们母亲这么做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如何有什么可怜之说?”秦老夫人正要喊人将两人从地板上拉起来。
意外却在这个时候发生,只见秦文欣磕着磕着便昏倒了过去。秦老夫人立刻便吓了一跳,连忙喊人去请府里的大夫。
秦钰瑶冷眼旁观这一幕,只觉得秦文欣着实厉害,这苦肉计用得真不错,祖母那么心软的人……
闭了闭眼,秦钰瑶却是不管只道:“祖母,我去催催大夫。”
说罢,便带着人先行离开了林夫人院子。不想再看这一出闹剧,只是她想走,却有人不愿善罢甘休。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秦文柏猛地站起身,手中是方才无人注意时抓在掌心的茶杯。
朝着秦钰瑶后脑勺便砸了过去,秦老夫人此时坐在位置上,却来不及反应。
“钰瑶!”伴随着秦老夫人的惊呼,秦钰瑶仿佛后脑勺有眼睛一般,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甚至能抽出手来将秦文柏反手压倒在地,待到对方挣扎渐渐变小,这才一个掌刀打在对方后脖颈处,将秦文柏击晕在地。
秦老夫人捂着胸口,半天回不过神来。
见状,秦钰瑶上前拍着秦老夫人的后背,过了许久才道:“祖母别担心,文柏只是被我打晕了。待会找人将他抬回房间,睡一觉就好。”
闻言,秦老夫人点点头松了口气:“钰瑶啊,这剩下几日你便在院子里放心待着,我不会再叫这两个孩子去打扰你。”
万万没想到,这回来了一个孙女。就送走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媳,连带着两个孩子也恶习毕露。秦老夫人此时头疼得不行,只觉得怕是死去的夫君坟没埋好,才能出这档子糟心事。
知道秦老夫人或许接受不能,秦钰瑶不再说话。确认她没事之后,便带着一行人离去。
*
之后的几日,秦钰瑶从金玉与青玉闲聊八卦的口中得知,秦子文回来后不但没有将林夫人放出来,甚至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秦文欣。
此外,再也没来找过秦钰瑶,只托身边的随从给秦钰瑶带了口信:记住契书的条件。
对此,秦钰瑶只笑着应下,叫那随从放心回禀去了。
大婚当日。
右丞相所在的街道可谓是十里红妆,聘礼与嫁妆塞满了全部的红漆木箱。据说还有不少是丞相府发生聘礼失窃后,镇安亲王再塞了一部分过来。
对于这件事情,秦子文是乐见其成。毕竟镇安亲王越是满意秦钰瑶,那他这个便宜女儿便越是有机会得到价值不菲的情报。
随着镇安亲王迎亲队伍的到来,秦子文笑的眼不见牙齿的将秦钰瑶送进了八抬大轿。
而后便是杠箱开道,花轿居中,陪嫁的红漆木箱紧随其后组成了一支绵延十里的送亲队伍。
一路上鼓乐齐鸣,爆竹声不绝于耳。围观的百姓纷纷围在一旁看热闹,对着那长长的嫁妆露出艳羡的目光。
“啧啧,这镇安亲王是下了血本啊,不是说特别凶悍难以接近?对这位王妃倒是不错。”
“你这不是废话?对自己的正妃不好,那对谁好?看来那些官家小姐们要失望咯,这婚礼看来极为奢华,日后这秦大小姐怕是要享福咯。”
听到这话,一旁就有人酸酸道:“从前就听说镇安亲王杀人如麻,每日都要喝人血。就算再多钱又如何?去了也是个被冷落的下场!”
顿时有人不乐意了:“王麻子,你这话说的!镇安亲王那是护国的功臣!你前些日子卖女儿没卖上好价钱,在这酸到右丞相府头上了?”
那人还要再骂,却瞧不见王麻子了,对方早就隐没人群之中,再不敢说话。
花轿内,秦钰瑶只觉内心莫名地慌张起来。方才那人牵着她的手,引着她进入花轿时,总觉得对方格外熟悉。
秦钰瑶使劲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被满头的珠翠给吵晕了头,再难以思考方才的事情。
花轿外,栾峥雅一身嫁衣,面如冠玉,目若点漆。平日里显得冷漠的眼神,难得带上了一丝温度。
想到花轿内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姑娘,栾峥雅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
叫不少凑热闹的年轻女子见了,不由得感叹还是秦大小姐有眼光,竟是看出了镇安亲王狠厉作风下的优越外表。
光是这张脸,若是生气起来,怕是也能忍一忍了。当然,这话也只敢在这个时候想想,日后再遇见镇安亲王她们依旧会畏惧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