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裴铭打开门，给她让出一条道：“你先进来吧。”

裴铭退回房间里，白渝也跟着走了进去。

裴铭坐在茶几桌前，慢悠悠的倒了杯茶。

白渝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裴铭将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

白渝掀眸看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喝了两口也迟迟未见裴铭开口，白渝放下茶杯，问：“师兄，你要跟我说什么？”

裴铭抿唇，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白渝说自己查到的事情，真相还并不完全，就算现在跟白渝说，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裴铭思忖了片刻，指尖“嗒嗒”的敲击在桌面上，他开口道：“我过几日可能要下山一趟……”

“要去多久？！”裴铭话没说完就被白渝打断。

她忽然靠过来的距离有些近，两人四目相对。

白渝澄澈的目光很直白，裴铭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把后面被打断的话补充完整：“你是要跟我一起还是……”

“我当然跟你一起了！”白渝在他尾音还没落完就开了口，一点都不敢迟疑。

裴铭被她这模样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嘴角上扬，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行。”

白渝嘴角也勾着笑，她捧着手中渐渐温下来的茶杯又抿了口茶。

她似乎想到什么，问道：“师兄以前下山都不会问我的，这次居然会带我一起？”

“之前不是一起出过任务？”裴铭轻声道，“想着带你一起，也会方便。”

白渝有些生气他的回答，放下茶杯，双手叉腰，仰头凶巴巴的看他：“难道不是师兄需要我吗？”

裴铭掀起眸，看着少女一副凶巴巴的气势，不怒反笑：“嗯，也是。”

“那就好！”白渝乐了几秒，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裴铭顿了顿，想了一下：“过两日吧。”

“哎？”白渝不解，“为何还要再等两日？”

裴铭抬眼看她：“明日是你生辰。”

白渝愣了一下。

其实她很少过生辰，也可以说基本上没过。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日是什么时候，她在进灵剑宗以前的记忆已经不记得了。

她唯一一次过生辰，是十岁那年，临近深夜，她在房间里做写字功课，裴铭在她门外用石子砸她的窗户。

白渝察觉到那点轻微的声响被吸引过去，打开窗子看见门外冷着俊脸面无表情的裴铭。

“师兄？”她开口糯糯的喊。

裴铭却面无表情问出一句：“你在做什么？”

那时的白渝觉得莫名其妙，只因裴铭深夜砸她窗户却只是问她一句“你在做什么”。

白渝有些微恼，皱着一张脸瞪他：“我当然在做功课啦！你给我留那么多功课！”

裴铭看着她，抿唇没说话。

白渝不想理他，恼火的就要关上窗户，裴铭沉默很久后开了口：“别做了，你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白渝关窗的手一顿：“去哪里？”

“你来不就知道了。”

白渝咬一下嘴唇，关上窗户，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快的奔出了房间。

她跑着出来站到了裴铭面前，幼年的她比现在的她还要弱一些，只是跑了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

“师兄……去……去哪里？”

裴铭看她一眼：“跟我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

白渝喘了口气，慢腾腾跟上了他。

白渝跟着裴铭来到了后院，她站在他身后，裴铭抬手施法，眼前出现了一层法术塑造而成的阶梯。

他走上阶梯，站在最高一层，回头垂下眸看白渝：“上来。”

白渝仰头看着他，提起裙摆踩上透明阶梯，一步一步走上去，站到了裴铭面前。

裴铭拉过她的手，没顾上白渝脸上惊异的表情，转身打开了那个透明门。

他牵着她走进去。

门的里面，是星空般闪烁的蓝海，他们像是走进了银河，整座空间无比漂亮。

“这是……银河吗？”白渝目光惊诧，却又展现星星般的光芒。

裴铭低眸看她一眼，收回视线，他抬起手，双手结印，银河内闪烁的蓝海流动起来，高空之上无数闪烁的星星跳跃，逐渐连接成一句完整的话。

——生辰快乐。

白渝怔住，目光震颤：“这是……”

她后面那句“谁的生辰”还没说出口，就被裴铭先发制人。

他转头看她，声音很轻，像此刻温暖流动着的蓝海。

“生辰快乐。”

白渝错愕的抬头看他：“我的生辰吗？”

“嗯。”

“师兄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明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辰。

“我不知道。”

白渝明眸跳跃的光暗了暗，就听裴铭补充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生辰，就像你自己也不知道一样，但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生辰，所以我把你刚进宗门的那一天，当做了你往后的生辰日。”

白渝眼眸轻颤，因他此刻温柔的话语而眼眶湿润，她感动的想哭，却又让自己笑。

她见过宗门内很多师兄师姐给裴铭过生辰，也送他很多生辰礼，但裴铭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他没有收任何人的礼物，只是道谢。

那时白渝无比的渴望，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过生辰就好了。

她也很想收到礼物，也很想收到祝福。

但她等啊等，等了不知道多久，没有等来自己的生辰，也没有人记得她有生辰。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忽然砸了下来，她哽咽着笑：“谢谢师兄。”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生辰礼物。

“哭什么？”裴铭扶着她肩膀将人转过身来，抬起她的头，看着少女满脸泪痕，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低声道，“我知道这个生辰礼有些简陋，下次送你更好的。”

“不是的！”白渝抬手胡乱的擦脸上的泪，着急的解释，“这个礼物很好，我也很喜欢，这就是我见过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那你哭什么？”裴铭面无表情的脸上展露出无奈的笑，“谁家过生辰还哭鼻子。”

白渝摇摇头，止住哽咽的鼻音：“我不哭了。”

她就是很感动，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下来。

“算了。”

白渝愕然的抬头，眼角红红的。

“今天是你生辰，让你任性一次。”他说。

白渝黯淡的眸子亮起来，就照裴铭说的任性，她激动的抱住他：“师兄，你真好！”

裴铭愣住了。

几秒后，他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那天夜里的星空，璀璨而绚烂，是白渝此生，见过最最独一无二的生辰礼物。

她永生难忘。

“这是给你的生辰礼。”裴铭拿出一个小木盒，推到白渝面前。

白渝从记忆里拉回思绪，拿起面前的小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对漂亮似灵动的紫色蝴蝶对簪。

白渝双眼一亮，满脸的惊喜：“这是……那对蝴蝶簪！”

“嗯。”

“师兄，你买了呀？”

“我看你很喜欢。”

白渝看他一眼，眼眶又有些湿热了，她看着手中的木盒，傻笑：“我很喜欢，谢谢师兄！”

裴铭弯了下唇。

白渝很喜欢那对蝴蝶簪，毕竟那是幼年那次生辰之后，她就再不过生辰了。

因为后来裴铭常常下山，有时一去不知几时，很少有时间给她过生辰，白渝也常常因修炼也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但是裴铭会给她带人间的小玩意儿送她。

这是那么多年后，他送的第二个生辰礼。

她的生辰，凌霜和寒朝也给她送了礼物。

凌霜给她送了一套定制的新衣裳，也是紫色的，刚好跟她那对蝴蝶簪相配。

寒朝送的倒不是什么衣裳首饰，而是几道糕点符。

寒朝是这么说的：“只要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做的糕点了，而刚好我又不在身边，只要用这张符，就可以直接吃到我做的糕点。”

白渝哭笑不得，不过这几道糕点符她很喜欢。

要是以后下山不在宗门，还能随时随地吃到寒师兄做的糕点。

今天她生辰，戴上了裴铭送的蝴蝶簪，穿上了凌霜送的新衣裳，简直就像一个蝴蝶仙子下凡。

裴铭见了，也有些讶异，他挑了挑眉：“换新衣裳了？”

“是啊！”白渝凑过去几步，“这是凌霜师姐送我的衣裳，和蝴蝶簪可配了！好看吗？”

她凑近了，裴铭闻到了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他点了点头：“好看。”

白渝愉悦一笑：“对了师兄，寒师兄说，晚上给我办生辰宴，但因为凌霜师姐没法从冰云轩下来，要我们晚上去冰云轩赴宴。”

“嗯，知道了。”

“师兄晚上一定要来我的生辰宴哦！”

“好。”

“那我先走啦！刚刚凌霜师姐找我。”

“嗯。”

跟裴铭说了几句道别，白渝就去了冰云轩。

冰云轩，凌霜院中。

为了晚上白渝的生辰宴，寒朝已经开始提前做膳食了。

凌霜给他打下手，但她不是很会下厨，才刚学会包饺子。

“寒师兄，你看我这个包的怎么样？”

寒朝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饺子捏的歪歪扭扭的，他眉头皱了下，还是笑着道：“虽然卖相不好，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这是在夸我吗？”凌霜凑近他问。

寒朝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点距离，别开视线：“咱们赶紧的吧，要不然赶不上小师妹的生辰宴了。”

凌霜神色有些失落，不过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寒朝对她的态度一直这样，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她。

凌霜撇了撇嘴，将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到盆里，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走到寒朝边上去拿配料。

她拿到配料刚转过身，脚底下踩到一地湿水的面粉，猛的一滑，她睁大眼，猝不及防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寒朝就站她前面，听到声响回头，就看见凌霜整个人扑了过来，他猛然睁大眼。

一个措手不及，两个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凌霜倒是没什么，只是额头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有些吃痛。

但寒朝就痛苦了，整个人当了人肉垫，后背撞在坚硬如铁的地面，痛的他眉心皱紧，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

听到声音，凌霜捂着吃痛的额头抬头，看着寒朝一脸痛苦的模样，她的愧疚恍然升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寒朝眯着眸子看她一眼：“还不快起来？”

“哦哦……”

凌霜手撑着地面刚准备站起来，一道声音茫然传出。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