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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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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韩慎早早起床,梳洗完毕时便有人送来早饭。

何妈妈带着两个年轻丫鬟进屋,指示他们摆好饭菜后亲自去推韩慎入席,看见他眼底乌青,以为他担心今日待客而一夜未眠,既心疼又不忍说出来让他感到窘迫。

于是笑容满面给他布菜,“这些都是大少爷小时候爱吃的,也不知现在还合不合你胃口,快尝尝。”

韩慎从善如流,尝完浅笑道:“劳烦何妈妈亲自下厨了,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何妈妈没想到他竟然能尝出是自己做的,见他神情也不似讨厌,顿时感动万分,险些又掉眼泪,不想一大清早给主子添晦气,便匆匆带着丫鬟离去,让主子安心用餐。

韩慎用完早饭不久就有客人提礼上门,来的最早的是表叔韩敬远一家三口,其家距此几十里,看得出是赶了许久夜路。

“阿慎。”韩敬远激动地握住韩慎的手,“阿慎可还记得表叔?我是平壤三表叔韩敬远啊,你小时候我没少抱你......”

韩慎装出三分感动三分拘谨,还算热切地回应着,“韩慎不孝,苟活至今,对不起韩家列祖列宗。”

“不怪你,不怪你。”韩敬远哽咽,一时无言,偏头悄悄擦了眼泪,余光瞧见身后的妻儿,连忙侧身介绍,“这是你三婶李氏,还有你堂弟韩栋,听说你们在鲁阳见过。”

韩栋觉得自家父亲站在大门口落泪的样子有些丢人,与韩慎见礼过后便朝自家母亲使眼色。

李氏立刻劝道:“好了,知道你记挂阿慎十余年,如今总算盼到阿慎回来,也别急着叙旧,你看阿慎穿的多单薄,秀玉说他堂兄身子弱,现在外头风大,想必这会儿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咱们进去说话吧。”

“是是是,怪我太高兴了,咱们到屋里说话。”

韩慎自是不会反对,不过将三人送进客厅后只寒暄了几句,便有其他客人上门,他只得道一声抱歉,然后又到大门口迎客去,又少不得一阵应付,很快客人们也开始陆续抵达,直到快午时他才闲下来,还是何妈妈过来提醒,他方回去。

到底是家族没落,所有客人加起来统共也只有六桌,女人孩子占去一半,还有一桌全是曾经受过韩济大恩的,余下两桌才是与韩家有血缘关系的。

其中还不乏几个心怀不善,想要看韩慎出丑的,刚开始大家都在寒暄讲客套,他们还不显,酒过半巡后方假意喝醉,借酒口出狂言,甚至奚落讽刺。

“听说韩大少爷被一对乡野夫妻关在猪圈里养了十年,每日吃猪食,还没有衣服穿,你舅母在我来之前可是特意嘱咐让我多哄哄你,现在看来你倒是有个人样,大家多虑了不是?”

先前有三两人阴阳怪气也不过是暗讽,韩慎装作听不懂给予礼貌得体的回应,对方便也不好意思继续了,这位自称表舅的人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

早闻韩家大夫人杨氏当年为了嫁给韩慎父亲与家族断了来往,今日客人也只有这表舅一人来自韩慎母系,大家还以为是杨家故意敷衍了事,没成想竟是来闹事的。

不知是太过惊讶还是不想得罪杨家,竟无一人站出来为韩慎说话。

韩敬远倒是想为其撑腰,却被自家妻儿按下了。

就在大家垂头装聋作哑时,韩慎淡淡扫了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闹事之人身上,脸色没有半点愤怒或是恐惧,反而带着笑容,极为礼貌地朝其拱了拱手,接着不紧不慢开口。

“劳表舅费心打听韩慎过往,不过养父母虽对慎苛刻,全然因其望子成龙,希望家里出个秀才,长期幽禁也是为了督促我读书,更不曾短我吃穿。”

见众人抬头看他,浅笑了笑,“小儿虽恨被贩离家,却不知羞地以为也因此躲过一劫,而人有痴嗔妄念最终折磨最多的也不过是自己,那对可怜夫妻早年丧子,多年来如梦似幻,其痛苦并不比我少,现在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结果,韩慎心中忿怨便也随之一并消除,如今还有命能在父母祖宗灵前侍奉,便已知足。”

云淡风轻地一席话出口,既驳了对方的羞辱,表明他并非胸无点墨,又能展示自身气度与心计,直接令闹事者哑口无言,羞愤而无可奈何,更让在场其他人刮目相看。

有人站出来为韩慎说话,嘲讽闹事者,“有些人啊,嘴巴臭就少说话,否则到时候丢人的还是自己。”

“就是,好好的宴席耍什么酒疯,晦气。”

韩栋也站出来为堂兄正名,“堂兄之才华连知府梁大人都是欣赏的,我此来还受梁大人嘱托,定要劝堂兄有空多去他那坐坐。”

韩敬远深感欣慰,儿子还是知远近,能辩是非的。

闹事者不堪受讽,匆匆借口逃离,小插曲就此过去,宴席又恢复最初温馨和乐,待结束,韩慎送走所有客人,已然月上枝头。

“咳咳。”回房间的路上,韩慎忽然连连咳嗽起来。

席间便见公子咳嗽了几次,书桓见状赶紧加快速度送公子回房,然后去拜托何妈妈帮忙煎药。

韩慎躺在床上,在书桓出去后第一时间翻看枕下。

离开鲁阳前他吩咐雁在自己到达韩府后开始每隔两三日送一封信,昨日未收到信,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算有事发生今日也该来信了。

果然看到枕下有信,脸上终于放松了些,私以为,以阿赢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事,心中期待看到她近况,拆信时不禁带了几分笑意。

两三日一封信果然还是太少了,以后还是要日寄为好。

待读了信中内容,脸上却再无一丝一毫笑容。

他不过离开两日,局势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张山竟然知晓玄铁令的事,而沈存心亲自动身,刘恒的身份必然是瞒不住了。

最可气的是,锦衣卫竟骗阿赢去郭家,害她受了伤,之后又层层算计,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雁没有进入锦衣卫据点,便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何事,只如实传达刘赢安全从中出来。韩慎因此以为锦衣卫又要设计害刘赢,于是迅速飞书给雁,命他立刻将刘赢引离锦衣卫。

当然,便是他知晓沈存心自称是阿赢舅舅,也会认为这是锦衣卫用来算计阿赢的手段,只会更加迫切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雁收到主子的回信时,却是有些难为,因为刘赢正全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沈存心找机会下手,导致沈存心身边的锦衣卫提高警惕,他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引开刘赢,几乎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刘赢现在对行刺沈存心以外的事根本不感兴趣。

*

打赌第二日,天刚亮沈存心就出门到早市上吃早饭。

堂堂三品大官身着便服坐在路边摊吃了三碗馄饨,吃完还一脸满足地笑着夸赞摊主婆婆手艺好,并询问馅料如何调制,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刘赢略表惊讶,随即灵机一动。

“哎呦算不得什么手艺,咱们这都这样做,您若是想知道我便与你说说,首先馄饨皮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

就在摊主婆婆与其讲佐料配方时,刘赢装作食客从沈存心后方进入摊棚。

给奶奶帮忙的少年见奶奶忙着与客人说话,上前询问道:“姐姐您要一碗馄饨吗?”

见刘赢点头,他熟练地去煮了一碗很快送过来,“姐姐慢用。”

刘赢背对沈存心而坐,低头吃着馄饨,耳目却全在目标身上,目标离开时定会经过她身后,到时她便出其不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沈存心像是真要学习包馄饨,竟与婆婆讨教许久,还想花钱请婆婆手把手当场教学,婆婆倒是好脾气,也没好意思收钱。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需要的馄饨越来越多,婆婆忙着包,其孙子忙着煮,沈存心竟主动承担起帮客人送馄饨的事务,动作麻利,态度热情,像是有过多年店小二经验,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大官。

路过刘赢多次后,沈存心在闲暇时故作不知地过来搭话,“沈某见姑娘坐了许久,碗中还有剩余,可是味道不合胃口?”

“......”刘赢抬起头,见到对方有些夸张的惊讶表情,自知早已暴露,也不好意思在这动手打搅婆婆生意,于是拍下几个铜板,沉默地离开。

早市结束后沈存心便回了据点,直到快晌午才又出门,他换了身稍微华丽的衣裳,步行走过两个胡同后坐马车离开,身边带着两名手下。

刘赢见状连忙跟上,最后跟进了衙署,眼瞧着他与孙云海如多年好友般有说有笑地一起进了梁大人的书房。

她想靠近偷听他们的对话,却被早有防备地锦衣卫发现,被一路追出衙署,费了好大劲儿才摆脱。

行刺成功之前一定不能被锦衣卫抓到,否则她毫不怀疑沈存心会直接关她十天然后宣布她失败。

刘赢忽然发现此事要比她想象的困难许多。

好在沈存心只带了两名手下,刘赢去而复返,这次不再急着靠近书房,而是蹲守在暗处盯着。

眼看就到吃午饭的时间,这些大官们总要吃饭的吧。

果然,午时换值时间没过多久,三位大人就从书房出来。

“寒舍距离此处只隔一条街,家中厨娘虽比不得酒楼大厨,到底是用了多年的,做饭有家里的味道,两位若是不嫌弃......”梁大人请二人到梁府用餐。

“那感情好。”孙云海笑道,“我们这行常年风餐露宿的,最想的就是家里那一口......不过小人人微言轻,可不敢与两位大人同桌。”他一边作揖一边借口公务离开,倒是没有厚着脸皮贴上去。

孙云海不过是连品级都没有的捕头,梁大人高居从四品,或许会因着六扇门给他几分面子,却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在面前他更是如同一只蚂蚁。

“那,沈大人可愿赏脸?”

沈存心哈哈一笑,豪爽道:“听说梁大人府上有陈年好酒,那就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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