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赢加入战斗,沈存心先是惊讶,随即便是生气。
“谁让你出来的,别管我们,赶快逃去!”
五人以背相对,形成一个充满信任的圆圈一致对外,刘赢站在沈存心旁边,闻言沉默片刻,迅速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后才开口回应。
“好啊,你告诉我小恒在哪,我马上离开。”
“......”所以外甥女是为了她徒弟才出手帮忙的?
沈存心伤心地一剑串掉两个敌人,然后冷哼道:“除非你能通过考验,否则就算我今日死在这你也别想知道!”
刘赢蹙眉,“你的意思是,就算你死了,也会有别人接替你继续考验我。”
“当然。”
刘赢:“那我现在倒戈杀你的话,就算完成第一件事,还可以继续接受考验咯?”
其余四人:“......”
刘赢见沈存心的三个手下向自己投来警告的目光,撇了撇嘴,“开个玩笑。”
“......”
随着敌人越来越多,他们很快就没精力闲聊了。
沈存心见刘赢留意已决,也不再劝她离开,密音入耳对四人道:“大家再坚持一下,援兵很快就到。”
又一番激战后,果然如沈存心所言来了救兵,不过来人并非锦衣卫,而是巡抚大人何潭。
之前沈艳能够顺利揭发清心观罪行,其中少不了何潭帮忙,不过他没有回京邀功,选择继续留在山东履行职责,巡行各地,抚军安民。
何潭所带兵卫并不太多,但足以令杀手们措手不及,加上何潭是杨阁老门生,同时惹上锦衣卫与杨阁老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杀手们并未拼杀到底。
击退杀手后,何潭立刻上前询问沈存心是否受伤。
巡抚位居从二品,在职位上高沈存心半级,但锦衣卫性质特殊,最重要的职责之一便是巡查缉捕朝中大臣,又只命从于皇上,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沈存心无需对任何官员谦恭。
不过,沈存心虽在朝中从不亲近任何官员,却也不是那等趾高气昂之辈。
面对何潭的问候,他客客气气朝他拱了拱手,“多谢何大人救命之恩。”
何潭到底年轻,在沈存心面前还做不到气定神闲,带着几分紧张回道:“沈大人言重了,以您的本事便是何某没碰见此事,定也能够击退歹人。”
沈存心偏头看了眼皆有不同程度受伤的四人,摇头道:“此行沈某只带了四人,若不是何大人仗义相助,八成是要命丧于此了。”
何潭一时无法反驳,转言道:“说来,沈大人可知这些人受谁指使?胆敢如此明目张胆行刺朝廷命官,其心可诛。”
沈存心默了默,面色有些肃重,“月余前锦衣卫得到消息,鲁阳出现私铸假官银,我等正是受陛下之命前来调查,从京城出来直奔鲁阳,期间也受到数次阻拦。”
何潭惊讶,“实不相瞒,何某之前也听说了假官银的事,因涉量较小,某以为只是个人巧匠私心而铸,如此看来,难道还有朝廷命官参与其中?”
沈寸心没有直接回答何大人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道:“不瞒何大人,某来鲁阳途中所遇刺客多是小打小闹,所以这次才掉以轻心,却没想到遭此一劫。”
何潭琢磨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沈大人的意思是......平谷?”
沈寸心肃然点头。
何潭不得不重视起来,提议道:“何某身为巡抚,查清此事乃某责无旁贷的责任,既然歹人已然狗急跳墙,不如我们合作,尽快除掉奸人?”
沈寸心从善如流,“沈某正有此意。”
两人商量好联手办案后决定立刻上路赶往平谷。
走向马车时,沈寸心示意刘赢同他共车,并将三名手下安排到何潭队伍中。
上车后,见刘赢胳膊上还未包扎的伤口,便从暗格里拿出金疮药和纱布,亲自为她上药包扎。
注意到她脸色有些白,沈寸心心中愧疚,叹道:“是舅舅连累了你。”
愧疚的同时,又不免有些高兴,外甥女竟然全力帮他,是否代表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只是没高兴多久,又转为担忧。
小赢为人仗义,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刘恒的事袖手旁观。
“不用谢。”刘赢淡淡道了声。
沈寸心神色复杂,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继续极力阻止刘赢时,却见她眉头一皱,接着毫无征兆地往前倒去。
“小赢!”沈寸心坐在刘赢对面位置,及时扶住了她,满眼担心。
正准备叫手下找大夫时,忽然动作一僵,脸色也跟着变得精彩起来。
只见刘赢慢慢坐直身子,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兵不厌诈,第一场我赢了。”
沈寸心看了眼自己被划破的手指,正有几滴血珠从指腹那道微小的划痕中冒出来,这不痛不痒的伤口,竟莫名让人有种被戏弄的羞辱感。
眼角微微抽搐,一时无言。
这孩子的鬼主意倒是随了她娘。
刘赢没有继续嘚瑟,很快收起匕首,正色问道:“现在可以说第二件事了?”
沈寸心瞬间恢复理智,暗自用手指搓掉血珠,面无表情道:“方才我与何大人的谈话你都听到了,查明假官银所用银的来历,便是你第二道考验。”
刘赢顿时拧眉,目光不善地盯着他,“您还真是擅长与人为难呢,堂堂指挥使大人不惜以身犯险引巡抚大人入局,想必这起案子极为难查,让我一个小小平民查案,您觉得合理吗?”
沈寸心眼皮一跳,没想到她能看出自己的意图,正要辩驳,便听刘赢不以为然地继续道:
“跟令郎打过交道之后我就了解到了锦衣卫以暗卫居多,且行事周密谨慎,以您的身份就算故意设计也不会将宝只押在某一注上,我想,如果何大人没有上钩,定会出现另一波人出手相救吧,当然他们会伪装身份。”
被她识破计划,沈寸心面不改色,“我会派人助你一臂之力,也会向你提供锦衣卫现已掌握的情报,以你的聪明才智,想来此事也并非不可能......不过你也要清楚其中危险重重,便是我有心护你周全,也难以保证万无一失。”
刘赢闭眼往后靠去,后脑抵住车厢,“这么说我没有其他选择。”
沈寸心叹了口气,“是你自己选择要走最难的一条路,以后只会更加身不由己......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沈寸心后知后觉地发现刘赢竟然睡着了,不禁愣了愣。
方才她虽是使诈,但脸色是真的不好,想必是这九日耗费太多心神与精力,现在终于扛不住了。
这孩子继承了她娘的执着任性,却不像她娘懂得撒娇卖软,小小年纪就凡事都自己硬抗,不知以后要吃多少苦头。
沈寸心既心疼,又不免埋怨起刘闲才来,定是他不顾家对小赢太不关心,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
队伍于傍晚抵达平谷。
刘赢在马车停止的瞬间睁眼,经过前九日淬炼,她不仅学到了各种追踪伪装刺杀等技巧,就连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
沈寸心眼中闪过不忍,但为了让她早日放弃,狠下心道:“我的身份不方便经常见你,任何需要都由王五转达,你好自为之。”
沈存心与何大人同住驿站,刘赢提前下车,按照沈存心的指示来到一处外表普通的民住房,一堂两室,外带一个小院子。
小五在里面等候已久,开门时看见来人是刘赢,先是一愣,随即侧身请她入内,然后看了眼门外,确定左右无人看见才关门跟上去。
两人站在堂屋,小五率先开口解释,“之前引刘姑娘去山庄是为确认您不是居心叵测之人派来的,并非刻意隐瞒令徒行踪,也未料到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刘赢挑眉,“这么说,你并不知道沈大人会到鲁阳?玄铁令的事沈艳也不清楚?”
“是,我也是见到指挥使大人之后才被告知的。”
回想之前王五的表现,确实不像知晓玄铁秘密的,且现在对她来说对付沈存心才是最重要的,刘赢便没再纠缠过去的事,“好,我暂且信你一回......现在你可以说说案子的事?”
“王五谢姑娘谅解。”王五心里松了口气,他得到的命令是全力协助她查案并保证其安全,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可就难做了。
“假官银是在鲁阳被郭家少主郭庆发现的,但这批假银在之前已被转手多次,难以查证来处,但前几日平谷再次出现了假官银,数量虽小,却是现在唯一的线索。”
王五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在刘赢疑惑的目光中才继续道:“嫌疑人之一姑娘也认得,正是韩慎。”
刘赢愣了愣,随即追问道:“他为何会有嫌疑?”
“假官银正是在他手中被发现的......据他自己说银子是他回韩府后收到的礼,但给他送银子的人不少,他不知道假银是谁送的。”
见王五欲言又止的表情,刘赢眯了眯眼,“你们怀疑他故意隐瞒,所以想让我打感情牌去质问他?”
沈存心早就算计好了?
王五没有表态,只道:“指挥使大人吩咐过,如何查此事是您的自由,他只看结果不会过问,我也绝不会干涉,但此案被太多人盯着,如果让别人抢先查出真相或是断了线索,最后吃亏的还是您。”
呵,好一个不过问,不干涉。
明明是挖好坑等着她往里跳。
“此事我会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