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谁是勇士
第二天傍晚就是揭晓勇士人选的时候。鉴于前世的教训，哈利特意提出要检查火焰杯的运转是否正常。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下，他没有告诉赫敏和罗恩，而是独自和麦格、斯内普商量。
“可是，火焰杯放在大礼堂，我们没法私自进行检测。”麦格沉声指出。
“我实在想不出黑魔王非要设计你再参加一次比赛的理由。”斯内普干脆讥讽，“鉴于他现在已经复活得不能再好了。”
哈利确实无法给出有说服力的理由。
“但在知道他曾经做过手脚的情况下，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以不变应万变不是什么坏事。”斯内普冷言相对。
“即使我们想办法提前检查了，也难保最后一刻生变……”麦格沉吟道，“不如在揭晓人选前的最后一刻公开检查，这样至少能确保结果的公正性。”
斯内普继续泼冷水：“卡卡洛夫肯定反对，恐怕我们要指望马克西姆夫人主持公道了。”
麦格轻微地耸眉：“那也是我们尽己所能了。”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卢多·巴克曼也会在。我们可以争取他的支持。”
麦格定定地看他：“魔法部确实下达了通知，当天会派遣代表……”
“魔法部的人只会阻挠邓布利多的计划。”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即使他本人不在场。”
麦格虽不很同意，也并未反驳他。
哈利一阵恼火：“凤凰社在魔法部的人呢？我们为什么总要被那群一无所知的草包拖累？”
“凤凰社是为了对抗食死徒和黑魔王建立的组织，已经解散十几年了，大难不死的波特先生。”斯内普仿佛已经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嘲讽，“或许你渊博的前世经验里，有那么一点凤凰社重组的印象呢？”
是啊，哈利根本不知道凤凰社怎么重组的，因为前世他完全被蒙在鼓里！
他吞下了无用的怨气，硬邦邦地说：“那么，是时候重组凤凰社了。”在斯内普的嘲讽和麦格的质疑出现前，他抢先道，“我知道这不容易，我会先去信圣芒戈请教邓布利多。至于火焰杯……我想斯内普教授说的有道理，伏地魔没理由非要我参加三强争霸赛才能陷害我，他随时能在校园里绑架、甚至杀掉我，是不是？”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
“就先按麦格教授所说的办吧。”
哈利平静地转身离开。
大礼堂上，众人无一不期待着勇士选拔结果的揭晓，格兰芬多餐桌上到处都是讨论勇士人选的声音。双胞胎早上喝了增龄剂接近火焰杯失败，不但被甩飞还双双长了白胡子，此刻已经治好了，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失败，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自己支持的人选。
哈利前世和他们一样兴奋，可如今他满脑子都是伏地魔的阴谋，难以控制自己的可怕想象，目光不断向斯莱特林长桌搜寻。
寻找人群中的里德尔并不是一件难事，即使他不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个，身边也应该会围绕着一群风头不小的同伴。所以哈利很容易就知道他尚未到场。
哈利心里开始萦绕着不祥的预感，他四下观察，注意到塞德里克正对着身边人的吹捧连连惶恐摇头，芙蓉正紧张地叉着一块烤肠一口没吃，唯独克鲁姆平静地进食，仿佛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了然于胸……
“看那，我敢说克鲁姆是整个礼堂最镇定的人！”弗雷德说。
双胞胎终于讨论完的本校的勇士人选，轮到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了。
“他脸上简直写着勇士就是我。”乔治附和道，“我想不出德姆斯特朗还有谁能比他更优秀，是不是，小罗尼？”
“哦……”罗恩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脸色变得苍白，最后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确实很难想象……”
他看向赫敏，后者也明显从本校勇士的讨论中退烧，默默地从衣兜里掏出S.P.E.W.的徽章，在双胞胎转向她的时候蓄势待发。
“你觉得布斯巴顿的勇士会是谁——”弗雷德说到一半就和乔治默契地绕过赫敏，齐齐转向一旁心思沉重的格兰芬多救世主，“哈利？”
哈利和他们对视，却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忽然感到无法忍受——对四周毫无所觉的一切，对伏地魔的阴谋毫无准备的凤凰社，对未来轻忽玩闹的所有人……
哈利猛地起身离席。
“哈利——”弗雷德喊道。
“你去哪里——”乔治和罗恩同时追问，罕见的兄弟默契。
哈利没有理会，从兜里掏出活点地图，低声念：“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羊皮纸上展现出密密麻麻的移动小黑点来，集中在大礼堂的位置，他很快掠过这一片人名，从黑湖到草坪，再到礼堂门口——
然后他看到了，里德尔的名字，和他自己正离开礼堂的名字在门口相遇。
哈利猛地停住脚步，从活点地图的边缘看到了德姆斯特朗的校服。
抬起头，里德尔正垂眸看他。
翠绿的眼睛对上黑色的。
哈利心头一震，里德尔却微露笑意。
“令人期待的时刻……”他轻声说，比起前两次见面，语气堪称温柔，“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虽然是问句，却没有等待哈利回答的意思，径直从他身侧走过，两名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紧随其后，在斯莱特林的长桌落座，随即交谈起来，没有再看过来一眼。
哈利随便找了个靠近的位置坐下，目光锁死了他。
麦格教授提出要检查火焰杯，意料之中地引来了卡卡洛夫的反对，魔法部的卢多·巴克曼也不站在霍格沃茨这边，反而要求严格按照章程执行。
“我只想为了比赛能够确保公平地进行！”麦格强调，“已经出现了不止一起学生试图欺瞒年龄报名的事件，如果还有别的作弊没有被发现怎么办？”
“你以为火焰杯是对角巷三个纳特就能买到的玩具吗？三强争霸赛有七百多年的历史！它是高强的魔法炼金造物，多少年来保证了勇士人选的公平公正，这甚至写进了魔法契约，不是几个学生、甚至是教授能推翻的！”卡卡洛夫严厉指责。
“如果真是如此，卡卡洛夫先生为什么不肯花几分钟让我们做个检查呢？难道你觉得会查出什么不对劲吗？”斯内普低声说，“还是德姆斯特朗对自己的学生没有信心，怕被查出有人做手脚的痕迹？”
“血口喷人！”卡卡洛夫怒目圆睁，“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是代表谁说话的，霍格沃茨的另一位校长吗？”
“邓布利多先生身受重伤，托我代理校长职责，”麦格挡在两人中，“但我一人精力有限，不得不请斯内普先生从旁协助许多，还请各位见谅。”
所有人都关注着主席台上的争执。只有哈利时刻观察着里德尔的目光，它看似随意，但落在斯内普身上时，变得异常锋利——如果那不是杀意的话。
他心中警铃大作，甚至暗中握好了魔杖，但里德尔的目光忽然扫来，精准抓住了他偷窥的视线，却只缓缓一笑，若无其事地继续垂眸切牛排。
“……？”哈利手里的魔杖松了又握，甚至有点如坐针毡，恨不得冲过去把他的脑壳撬开看看在想什么。
最终憋了又憋地压了下去。
主席台上的争执终于尘埃落定，巴蒂·克劳奇竟然支持麦格的提议，马克西姆夫人也对卡卡洛夫的反对产生了疑问，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就这样少数服从多数地决定对火焰杯进行检测。
麦格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火焰杯前，用了好几个检测咒，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我说什么来着？”卡卡洛夫冷嘲热讽，“霍格沃茨喜欢仗着自己的地利优势指手画脚，即使写在魔法契约里的规则也要插手一番。”
马克西姆夫人显然产生了共鸣，对斯内普和麦格投去一个冷眼。
斯内普眼观鼻鼻观心，麦格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个结果。
哈利全程看着里德尔毫无关心地进餐，瞥自己的次数都比主席台多，心里不由微微懊恼，可能伏地魔的阴谋和三强争霸赛无关，是他多虑了——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汤姆·里德尔！”
——怎么可能和三强争霸赛无关！
哈利看着里德尔在欢呼和质疑声中起身，平静地走向火焰杯旁的教工桌。
“竟然不是克鲁姆？”
“怎么回事？”
“他是谁？”
……
哈利耳边都是来自不明真相的霍格沃茨群众的嗡嗡议论，当事学校的学生倒是接受良好，纷纷鼓掌庆祝，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克鲁姆本人也不例外——他甚至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主席台上，卡卡洛夫声如洪钟地恭喜里德尔，搓着手却不敢给他一个拍肩。里德尔倒是施舍了他一个颔首才转身进入隔壁的房间，令后者受宠若惊。
哈利还注意到斯内普粘在地上的视线，明显在避免和里德尔对视。
他开始担忧起前食死徒的处境，甚至是卡卡洛夫的下场——里德尔参加三强争霸赛绝对有阴谋！背叛过他的食死徒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霍格沃茨的勇士——”
在哈利心乱如麻的时候，麦格宣布结果的声音戛然而止，缓缓看向台下，在众人的催促下迟疑地念道。
“……哈利·波特。”
现场仿佛重回前世，礼堂里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哈利身上，一片寂静。
然后就是一片哗然，所有人议论纷纷，用好奇、怀疑和不解的目光将哈利万箭穿心，即使是罗恩和赫敏也不例外。
“哈利·波特是四年级，怎么可能越过十七岁的年龄限制？”
“真的是那个哈利·波特吗？”
“要我们四年级和他们七年级的学生比赛吗？”
“他作弊！”
“火焰杯刚被检查过！”
“那是火焰杯，他作弊的是限制年龄的魔法圈！肯定是托高年级生帮他投进去的！”
……
和前世不同，哈利没有徒然地辩解，没有向任何人投去渴望信任的眼神，他甚至没有等待教工桌上的师长们出来主持局面，而是深吸一口气，独自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向教工桌。
沿着里德尔刚经过的路线，对麦格微微颔首示意，转身同样平静地走入隔壁房间，将滔天的非议甩在身后。
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德拉库尔正和里德尔攀谈，两人站在炉火旁，齐齐看过来。
“霍格沃茨的勇士呢？”芙蓉好奇地问道。显然把哈利当作了什么传话的小孩。
“不就在我们眼前？”里德尔回答，微笑却是冲着哈利的。
哈利盯着他，没有说话。
芙蓉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不敢置信：“霍格沃茨的勇士……是他？我猜他连十六岁都没到！这怎么可能？”
门口传来了一大串脚步声，三名校长和魔法部的官员紧随而至，激烈地争辩着哈利的参赛资格，麦格强调哈利的年龄太小，但另两位校长显然觉得哈利参赛对自己有利，都坚持这是火焰杯的选择。
“请问，我可以说一句吗？”哈利忽然开口，打断了几名师长的争执，克劳奇审判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哈利以为会被驳回，却看到他抬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我不打算出场比赛。”哈利一字一顿地说，“即使被火焰杯吐出名字的人必须参赛，也应该允许我选择不出场。”
“然后把冠军拱手让人吗？”马克西姆夫人高傲地冷笑，“我倒是没意见。”
麦格欲言又止地看着哈利，面沉如水地保持沉默。
“儿戏！”卡卡洛夫奚落道，“霍格沃茨举办的比赛，连个参赛学生都选不出来，真是笑掉大牙。没想到比赛还没开始，我们的报纸就有的写了。”
哈利一心想着不能让里德尔阴谋得逞，几乎已经忘记了三强赛的初衷，此时被两个校长点破，才意识到自己的决定草率了。
他想瞄里德尔，猜测他的态度，但那太明显了，没有用，他忍住了。
想想伏地魔前世的计划……让他赢得火焰杯，用门钥匙抓走他，好取他的血复活……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那他想要什么？让他参赛，有什么好处？他又为什么自己参赛呢？
“不论如何，我们必须遵守比赛的章程，哈利·波特是火焰杯选出的霍格沃茨勇士。”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