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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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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竟不知,这戒尺竟然是这么用的。”

谢枕年站在掌教身后,声音清润,但一双眸子里却写满烦躁阴戾,他暗自加大手上的力道,狠狠捏着她的腕骨,掌教吃痛,戒尺从她手中滑落。

他另一只手适时地接住了掉下来的戒尺,依旧是不急不躁地开口:“你身为王府的掌教姑姑,目无尊卑,以下犯上,你既然不会用这戒尺,那本王教你用。”

他拿着戒尺,反手打在掌教的膝窝处,掌教痛呼一声,双腿被打得直接跪在地上,她连忙求饶道:“老奴知错、老奴知错了!请王爷看在我多年尽心伺候老夫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谢枕年不说话,夏穗准备再添一把火。

她迅速咬破自己的嘴角,眼泪汪汪地抬起头,跪在地上,像一只刚经历过狂风暴雨的小狗,十分委屈道:“王爷,还请饶恕姑姑这一回,她前几日对我还很有耐心,想来是我太过愚笨,学不好规矩,她才生气的。”

她话音未落,掌教姑姑立即辩驳道:“不是,不是王妃的错。王妃学得很好,是……”

她看了看面容阴沉的谢枕年,眼前的形势已然十分明朗,他显然是站在夏穗那一边。

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是得了白小姐授意,老奴才这么做的。”

此时如果不把白薇推出去,按夏穗话里的意思,那就只能是她一个人来背整个锅。

掌教把白薇一推出来,夏穗就暗自低头,佯装抹了把眼泪,其实她的嘴都已经快笑烂了。

引导她们狗咬狗才是最精彩的。

至此,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果然,白薇急得跳脚:“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来府上,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坑害王妃的事?!”

见她死不承认,掌教也一口咬到底:“王爷明鉴,我说的是实话!白小姐刚来,从老夫人那儿知道了王妃在我这儿学规矩,当天夜里就找到了我,让我下手狠些,不必手下留情,万事有她兜底。”

白薇气急,冲上来便扇了她一个耳光,吼道:“贱奴,闭嘴!”

掌教也急红了眼,她越是不承认,她越要说:“王爷你看,白小姐就是这样,她是主子,我是贱奴,我不敢不同意。”

她哭着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急忙补充道:“对,她还说王妃只不过是买来冲喜的工具,出身卑微,就算死了也无关紧要,还让我给王妃送下了哑巴药的白粥,说只是小施惩戒。”

夏穗跪在地上,原本只当听戏一样乐呵呵地听她们争辩,此言一出,她立即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嘴巴。

好险,差点失去她这张抹了蜜的小嘴儿。

原来那股奇怪的味道不是因为馊了,而是被下了药。还好她准备报完仇以后用肚子来装大鱼大肉,没喝那碗馊粥。

夏穗抬头,只见谢枕年正朝这边望过来,她似乎在那双眸子中捕捉到了几抹浅浅的担忧。

“我准备喝粥时,在窗外看到一只白色流浪狗,瘦骨嶙峋的,瞧着十分可怜,我把那碗白粥给它喝了。”

流浪狗是昨天看到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在谢枕年面前树立自己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的形象。

谢枕年略微点点头,淡淡地看了白薇一眼,说道:“王府这么大,你们的话谁真谁假,我稍微派人一查便知。”

说完,他有些意味深长地望了白薇一眼。

白薇与他的目光相撞,立即红了眼眶,走上前来拉住他的袖子,哽咽道:

“枕年哥哥,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要折磨王妃的意思。姨娘说让我多督促着她学学规矩,我这才私下找到掌教,让她稍微严苛些。是这个贱婢自己会错了意,谁知道她竟下这么狠的手。”

谢枕年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抽出来,与她拉开些距离,接着绕过她,去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夏穗。

“有哪儿伤到没有?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你没吃午饭,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夏穗愣了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谢枕年此举多半是做给白薇看的。

差点就被他深情款款的样子给骗了。

不过好在她已经了解了谢枕年是什么脾性,就算他有意为她打抱不平,但也绝对不会表露出这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在娘家时,她为了躲过继母三百六十五种不同的刁难花样,苦练了多年的演技。对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谢枕年这种浅显的演技,在她面前还是太小儿科了。

“怎么不说话?嗓子不舒服吗?你可有尝那碗粥?我现在就让太医过来。”

声音温和,略带着急。

还演上头了。

夏穗立刻拉住他的袖子,十分配合他:“不用,我今天只是被吓到了。不过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她说完,偷瞄了白薇一眼,她像提线木偶般呆愣在原地,眼泪顺着通红的脸蛋不停地流。

真是,杀人诛心呐。

夏穗依偎在谢枕年的怀中,他厚实有力的胸膛让人很有安全感。

但她此时并不觉得自己很安全。

她在心中细细思虑着,谢枕年肯定知道白薇的心意,也知道怎么做让她感到痛苦。他对自己嘘寒问暖,不过是用他的手段在惩罚白薇。

她原以为这个人只会在朝堂上布局谋划,不过如今看来,他心思细腻,动起某些歪主意来,并不比女人差。

白薇还不死心地靠过来,泪眼婆娑道:“枕年哥哥,我……”

谢枕年打断她,一改对夏穗说话时温润的口吻,语气中一点温度也没有:“我没记错的话,舅父的生辰快到了吧。他将你视为掌上明珠,爱护有加,你还是回去多陪陪他吧。”

白薇试图争辩:“父亲的生辰还有大半年……”话音未落,她的眼神中浮上来一些不可置信:“你在赶我走?”

“你福身行礼的仪态学得不错,不过,我看你也该精进一下《女儿经》。”

白薇彻底死心,不再辩驳。但她的眼睛却狠狠盯着夏穗。

夏穗靠在谢枕年的胸口,瞄了她一眼,白薇的目光凶狠得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但夏穗并不避讳她的目光,直直地予以回视。她也知道按照白薇的个性,日后必会找机会报仇雪恨。

不过现在这局棋胜负已定,她赢了就行。

下次谁胜谁负,下次再说。

她只知道,如果这一次顺从对方的意愿,闭着眼不反抗,对方一旦尝到了欺辱她的滋味,那下次就是要挖她的眼睛了。

谢枕年下令将白薇遣送回府,掌教姑姑罚俸一年,剥去掌教身份,打发去洗衣房。

夏穗算是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暮色四合,夜色如泼墨般散开,王府檐下的大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

房内,小桃正在给夏穗被咬破的嘴唇上药。

她一边上药一边心疼地嘀嘀咕咕:“都咬破血了,小姐也真是的,何必这么伤害自己?”

夏穗满不在乎地道:“她们两个人欺负我,我当然得装惨一点。见一点血光,既打发走了白薇那个活阎王,又惩罚了掌教的,这段时间估计也不用学礼仪了,这点血珠值了。”

小桃疑惑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王爷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夏穗笑了笑:“我猜的。”

她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努力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受人欺负的模样,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罢了。

小话本中常说,男人天性喜欢英雄救美。

再加上她对谢枕年的了解,他虽对男欢女爱那些事寡淡如水,无欲无求,但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他总体上为人正直,不是什么见死不救的人。

小桃看着正傻乎乎乐呵的夏穗,着急道:“小姐,这种事情怎么能纯靠猜呢?”

夏穗摆摆手,解释道:“就算他不帮我,只要他来了,见到了这幅场景,白薇就必定会停手,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猜测,白薇在谢枕年面前的形象估计也是贤妻良母,宽容大度之类的。就算她今天棋差一招,谢枕年不帮她,白薇也必定不会在他面前搞什么小动作。

她双手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好饿啊,晚饭好了没有啊?”

早饭只是马马虎虎地吃了,午饭没吃,又跟妖精们斗智斗勇了一天,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小桃前脚刚出门,去厨房催,后脚彦修就进来了。

“娘娘,王爷有请。”

夏穗人仍旧趴在桌子上不起身:“稍等,我吃两口饭马上就去。

“王爷请娘娘过去一起用膳。”

嗯?

夏穗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反问道:“他让我过去一起吃饭?”

彦修十分肯定地回答:“正是。”

夏穗起身,乖乖和彦修一起去谢枕年的房中。刚到门口,就碰到白薇含泪出来。

夏穗顿时反应过来,原来是戏还没演完。

不愧是年少就身居高位的王爷,做戏做得真全套。

她温良谦恭地走进房间,谢枕年抬眸,脸上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神色,只朝她略微歪了歪头,示意她过去坐。

刚落座,夏穗与他客气了几句,心就已经被满桌鲜美丰盛热气腾腾的饭菜占据,垂涎不已。

等谢枕年动筷后,她立刻端起碗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谢枕年看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于是让了让她,把筷子放下。

看她吃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道:“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夏穗夹菜的筷子抖了一下,筷子上的红烧牛肉也重新落入菜碗中。

谢枕年见状,微微眯起眼眸,夹起那块牛肉放入她面前的碗里,不过眼睛却始终盯着她,十分有压迫感。

夏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能强烈地感受到他的视线,如果目光有温度,那她一定被那道视线烙穿了两个孔。

那一瞬间,她满脑子都是藏在枕下那狂放□□的小话本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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