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后，三小只，加上一个何樱敏，跟着天衍宗的人上了天衍宗的飞舟。这只飞舟小巧一些，船首雕刻的是一只麒麟。
陆昭昭有点闷闷不乐。秦令雪拿指头尖戳戳她的包子脸：“这么难过？”
陆昭昭打开他的手，生气：“不要你。”
她还生他的气。早上秦令雪突发奇想要给她梳头发，结果揪掉她头发一大把，陆昭昭暴怒，连踢带打把他轰出去，一整天都不要理他。
她小小丫头一个，拳头还挺带劲儿。秦令雪新奇地不得了：他竟然挨打了？
虽然连层皮都没破，跟小猫抓痒差不多。秦令雪真是觉得有意思，这小孩还会发脾气哎。
他托着脸，歪头看她：“你怎么才肯消气？碗碟勺子丝带我都给你了，你还不高兴？”
陆昭昭脑袋上两个包包头扣着两个小碗，碗上有漂亮的梅花纹。红底白花的丝带穿插缠绕，把它们牢牢地固定住，筷子倒是没戴了，但也已经很好看。
她本就好看，打扮一下就更好看。就是鹅黄的衣裳和丝带不是很搭，秦令雪觉得她应该试试红衣裳。
陆昭昭看他嬉皮笑脸的就生气：“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你又不能给我接回去！”
她踩他的脚：“你都把我薅秃了！秃了！”
秦令雪憋着笑，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提溜起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你胆子倒是挺大。又踢又打还踩我靴子，知道我这靴子价值几何么？”
陆昭昭挣扎无果，踢他膝盖，暴躁得很，显然失去宝贝头发——哪怕是游戏里的——也让她十足震怒。秦令雪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生气，她踢就让她踢，一会儿他的衣摆上就多出两个小灰脚印。
秦令雪就提溜着她走，像抓小猫的后颈皮。一路把她拎到房间，往床上一丢。
陆昭昭咳嗽几声，睁大了眼睛瞪他。秦令雪笑盈盈，说：“腿盘起来，教你修炼。”
“嗯？”
“嗯什么嗯，本来应该回宗门再教你，你这么生气，我不得赔罪？”
秦令雪说：“你本就是五灵根，修炼速度慢，笨鸟先飞也不错。坐好，左腿压右腿，顺序别错。”
他严肃了一点语气，陆昭昭就不敢皮了，老老实实脱了鞋，把腿盘起来。秦令雪把房间的聚灵阵打开，调整了一下，叫她闭上眼睛。
“抱元守一，紧守灵台清明……”
陆昭昭问：“什么叫抱元守一？”
秦令雪：“……”
他卡了一下壳，才说：“……撇除杂念，平心静气。”
陆昭昭就懂了：冥想呗。她高三有段时间焦虑，心理医生教过这个，她就深呼吸几口气，慢慢排除杂念。
秦令雪不知道她大喘气干嘛，但看她表情逐渐平静，知道算是进入了状态。话说，接下来该干嘛来着？他都渡劫期了，好几百年没复习过入门功课，话说他是怎么入门的？
他回想了半天，想起来：哦，他是天才，没修炼就自己入道了，那没事了。
少年努力搜刮着自己贫瘠的炼气知识：好像，从前见师兄教育过弟子……
他也不知道对不对，根据记忆，加上自己的一点瞎编：“抛却杂念，只听我的引导，摒弃其他的声音，用你的灵识去感受周身的灵气……”
他瞎教，陆昭昭自己翻译一下，还是和冥想、自我催眠差不多。她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呼——吸——
然后想象一缕白光温暖地照耀在自己身上，令身心都放松，听见秦令雪仿佛有点遥远的声音：
“静心去感受，你应该能感觉到，游走在身侧的那些五色光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么一说，陆昭昭还真能感觉到了。一颗、两颗……越来越多，五色的光点在空中自由地漂浮着，有的好像被吸引而来，碰碰她的皮肤，擦着又过去。
它们轻轻地流动，像阳光里的微尘。仔细看去，光芒有点毛茸茸，还挺可爱。陆昭昭就懂了：哦，这应该就是灵气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陆昭昭也是看过修仙文的。没等秦令雪说话，她就试着想象自己的精神力是一只小手，把最近的光点抓过来，放在身体里。
这个过程还蛮顺利，只是，光点只在她身体里待了一会儿，就不太情愿地又跑出去了。
她抓了几次，都是一样，沮丧地睁开眼睛。
“师父父，它们不喜欢我哎。”
天啊，原来世界上还有不喜欢她的存在？陆昭昭从小就被大人小孩喜欢，连猫猫狗狗都爱她，可那些灵气看起来真嫌弃她，她有点难过。
上一个让她这么难过的小妖精是数学。
“嗯？”
秦令雪一开始没明白，听她解释了才知道。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太确定：“……灵气还需要抓？”
不都是自己往身体里跑？
天才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她沮丧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好啦，本来就是先让你感受一下，一开始的确是留不住的，要引足够的灵气在身体里走上一小周天才能慢慢留住，这叫引气入体。能做到这一步，你就算踏上修行，是炼气一段了。”
秦令雪给她稍作解释：“炼气期有九段，然后是筑基期，筑基期也有九段，然后是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最后是渡劫和大乘。后边的阶段都分三段，一般叫前、中、后。”
陆昭昭听得认真：“那师父父是什么境界？”
“嗯……你猜？”
陆昭昭想，秦令雪跟天衍宗掌门是一辈人，掌门应该至少得是大乘期，不然没法服众，那秦令雪至少也是合体、渡劫，看卢管事那么怕他……
她盲猜：“渡劫期？”
秦令雪挑挑眉头：“挺聪明。我现在是渡劫前期。”
陆昭昭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大震惊：“你居然五千岁了？！”
秦令雪：“？？？”
他好气又好笑：“小丫头知道挺多……渡劫前期的寿命的确是五千，但是……谁跟你说寿命上限是五千，我就一定是五千岁，那我不是马上要嗝屁了？”
他敲敲她的小脑袋瓜子：“只跟你说一次，你师尊我芳龄……一千七百多岁，具体数字记不清了，总之，还年轻着。”
七岁·陆昭昭大吃一惊：“一千七百多还年轻？！”
“小丫头真没见过世面。”
秦令雪没好气：“我师兄五千多岁，又如何？别拿凡人的年岁对比修仙者，走上这条路，离长生便相距不远。”
陆昭昭盯着他看，那张艳丽年轻的少年面孔，怎么看都只有十八九岁，怎么就一千七？他的眼神也很少年朝气，没一点暮气在里头，不过想想这是游戏设定，哦，那没事了。
她数了数：“师父父比我大好多。”
秦令雪有点好奇：“说起来，你多大？”
陆昭昭说：“我七岁噢。”
“七……”
秦令雪顿了顿，心想：她有没有他年纪的零头大？
真小一个小孩，年纪也小，个子也小。人真奇妙，小小一只，不知道今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秦令雪想象不出。他想象一下她长大的模样，脑海里的形象也只是等比例放大。很快他放弃了想象：反正养几年就知道了。
他记得小孩子长得快得很，最多有十年她就能长成……
嗯，大孩。
秦令雪自己一千多，有资格一直叫她小孩。别说她十来岁，再过几百年也是小孩。
少年伸出手，拍拍小孩的头。
“既然能感知到灵气了，这两天就多练练。”
他说：“还要赶几天路才能到宗门。晚点我给你个册子，你把经脉穴窍记一记，回头按这个运气，很快就能到炼气一段。”
陆昭昭听得好奇：“听起来很简单？”
秦令雪说：“本来就很简单。”
他觉得：这不是有手就行？
他说得理所当然，陆昭昭就觉得一定不难。她又高兴起来，刚刚完成了【初识灵气】的成就，拿到一点天命点，等引气入体就可以完成【踏上修行】的成就，那个奖励更丰厚。
东攒攒，西攒攒，她很快就能买商城道具啦！
当然，陆昭昭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小伙伴：“那我可不可以教我的朋友们这个？”
秦令雪摆摆手：“你想教就教，最基础的一丁点东西，想练错都难，随你。”
他就又不管她了，陆昭昭就开开心心去找三个小朋友分享，不料孟锦迎听了就恍然道：
“哦，我说有时能感受到金色的小光点，我还以为是睡懵了。”
陆·冥想半天在聚灵阵的作用下才能看到灵气·昭昭：“咦？”
“原来那个就是灵气啊。”韩继挠挠头：“我也梦见过，不过我的是青色光点。”
不同的灵根能吸引不同的灵气，修为高了可以感觉到其他灵气，不过现在他们只能感觉到和自己灵根契合的。
陆昭昭傻傻地看着两个天才朋友，好在何樱敏给了她一点宽慰：她之前没见过。不过也不是很宽慰：人家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
陆昭昭回忆一下，她好像用了有十来分钟。
这真让人沮丧，她难免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毕竟早就知道自己是杂灵根，比不上他们太正常了。
这也没什么的，等她攒够了天命点数，可以直接在商店里买灵根，变异天灵根都能买！就是……
陆昭昭打开商城看了看。最好的灵根是变异天灵根，风、冰、雷一个价格，统一售价36500天命点数。
她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刚到三位数的天命点，默默地关上了商城。
-
接下来的几天，陆昭昭都在背人体穴窍。
秦令雪问卢梁顺要了小周天经脉穴窍图，给徒弟当教材。图画得很详细，标注也很细致，陆昭昭自己背，也分享给朋友。
大家都在试着引气入体，孟锦迎的速度最快，几天就已经打通三个穴窍，平均一天一个；陆昭昭的速度最慢，她还停留在努力抓灵气的阶段……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不过陆昭昭把心态放得很平，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然后定时练一练，刚毕业的高三学生有这个自制力，再说还有系统托管挂机加速。
他们赶路了有七天。飞舟速度很快，又日夜不停，陆昭昭觉得修仙界真是大。快到天衍宗的时候，孟锦迎已经打通了十六个穴窍里的八个，陆昭昭……哎，算了，就不要提。
陆昭昭不去想，扭头看便宜师父。他捏着块木头在做木雕，不得不说至少在做木雕上他手是很巧，可惜在给她扎头发上就真抓瞎。
他还想再试试，被宝贝头发的陆昭昭严词拒绝。没办法，只能做木雕解闷。
“我们快到了噢。”陆昭昭说：“你都没有跟我说，天衍宗是什么样子？”
秦令雪漫不经心道：“就那样。”
“就那样是什么样？”
“十来座山峰，一圈护山大阵，一群无聊的人。”
秦令雪道：“没什么好玩。山下有我们庇护的凡人城镇，对你来说应该比较熟悉，但也没什么意思。”
陆昭昭托着脸看他：“你很无聊噢？”
“要是你这样有趣的人多一点，我就不无聊了。”
秦令雪头也没抬，手中刻刀飞舞，便轻松地将木雕的轮廓整理清晰。他技法娴熟，力道准确，几乎不用打磨，刀口就很平整。
他说：“不过，其实和这也没关系。”
他也不是觉得无聊，或者说……他只是对这世界不感兴趣。
陆昭昭不懂。她看着他，少年精致的眉眼因沉浸在木雕工作中而显出认真，有种格外的帅气。高高的马尾用红发绳束着，发带上有白梅花，陆昭昭摸摸自己的啾啾，发现是同款发带。
她看着看着，发现了盲点：“师父父，你今天穿的也是这身衣裳噢。”
红底白梅花，精致好看。
“嗯？怎么？”
“这么多天，你都不换衣服！”
陆昭昭震惊：“师父脏脏！！！”
秦令雪：“？？？？？？”
他震惊地抬起头，小豆丁也震惊地看着他。少年没好气地笑骂：“修为越高，身体不生杂质，我这衣裳也非凡品，本就不惹尘埃……再说我每日都用净尘咒，怎么可能会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