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的眼中带了几分凉薄,但在看向陆昭昭时,又染上了几分真挚:
“所以,你要变强。”
“陆昭昭,你要变强。”他说:“强过所有人,才能有改变这一切的资本。你要变强——当你变强后,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成为在世俗中挣扎之人前行的灯塔。”
陆昭昭怔了怔,并不意外他能看出她不平的心境,只认真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
他们在镇中逛了一圈儿,又买了些小零食。晚饭就不是由司空琢做了,毕竟司空少年自己也很坦然地承认:
“我如今,也就只会做清蒸鱼。”
当然,他会这一个,已经让陆昭昭很惊喜了。
她也不介意其他,左右偷吃点小零食就把晚饭给混过去。待到夜幕降临,司空琢问她要不要去屋顶看星星,陆昭昭想了想就答应了。
所以他们现在坐在屋顶,看星星。
“启明星好亮呀。”陆昭昭道:“还有几颗……嗯,天枢、天璇、天玑……北斗七星!”
司空琢看过去:“你是说,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他仔细看看:“确实挺亮,看着是像个斗。”
陆昭昭笑起来,伸手虚虚地比划一会儿,又道:
“世人多知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却少有人知。喏,你看那儿。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是不是也像个斗?有话说,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南斗六星,主天子受命,也主宰宰相爵禄之位。听上去比北斗吉利多了,不过它们没有北斗七星明亮,名气也差得多。”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这我倒听过。”司空琢盘膝而坐,手臂撑在身后,显出些懒洋洋的潇洒模样:“不过原来在世人眼中,北斗更有名头?这倒挺有意思,看来就算是星斗,也能争个高下。”
他想了想:“不过,说起与北斗相对,我记着还有个……南箕北斗的说法?”
陆昭昭笑了笑:“是有这么个成语,不过这里头的北斗,不是北斗七星。而是斗宿,也就是刚说过的南斗六星。”
她又找了找,指出来:“南箕则是箕宿,形如簸箕,因而得名,正是——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很形象的。”
“斗木獬,箕水豹。”司空琢琢磨着:“箕宿好风,多凶,寓意可不好。”
“是呢。青龙七宿,箕宿是最后一个,因而意味着龙尾摆动所引之风,有搬弄口舌、挑起是非的坏寓意,还有起大风的噩兆。”
陆昭昭道,轻叹口气:“比南斗凶,名气也更小,亮度也暗,且因为主大风,没谁想看它亮起来,想想怪可怜的。”
她说:“我个人还是挺喜欢南箕星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觉得很可爱。”
“嗯……”
司空琢盯着夜空想了一会儿:“我倒是挺喜欢太白星。”
太白星,就是启明星、金星。陆昭昭觉得能猜到理由,而司空琢果然道:
“我若是星辰,也该当最亮那一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像是在发光。哪怕长发已染作棕黑色,也只是在月光披洒而下时,削弱了两分寒气与缥缈,却多了几分潇洒与任侠之气。
而当他说出“该当最亮”,也全无什么尴尬气氛,反倒令人毫不质疑这其中的笃定与豪迈,就好似这并非一出宣告,而是结局已注定了的预言——
不。这甚至不当说是预言,而是铁板钉钉的现实才对!毕竟——
陆昭昭看着他,想:
假使没有秦令雪,那司空琢毫无疑问,便正是当世豪杰第一人!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知为何,司空琢的形象在她心中很微妙地改变了。陆昭昭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变化,就好像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司空琢的确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举世无双的剑尊,世上最明亮的星辰。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魅力之所在。
“……嗯?怎么……看我看呆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少男笑眯眯地看来。那原本因着外貌变幼而圆起来的眼睛,此刻又眯成狐狸模样,却没有成年样貌时那么促狭,反而显出一种大男孩式的、带着可爱的爽朗。
而他的话也好似这般,掺着一点得意的甜味:“莫非,是忽然意识到了……我的帅气之处?”
陆昭昭回过神,咯咯地笑起来,也很坦然:“阿琢是很帅的!”
司空琢也就笑,玩笑道:“那我可得努力,争取帅到打动昭昭芳心的地步啊。”
他说着,又把目光移到天空。似乎是注视了一会儿太白星,才又一次开口。
“说来,关于之前那个故事的后续,你有兴趣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