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哩!”
“好啊好啊!赔钱货走咯!赔钱货走咯!”
“你这孩子,怎么说那也是你姐姐……”
“别提那些了!来数数,这卖了多少铜子儿啊……”
……
“……这丫头,虽然病得快死了,但模样还算周正,配个阴婚正合适。”
“她真的快没气了?别到时候弄出什么麻烦来。”
“嗐,能有什么麻烦?区区一个丫头片子……谁管?……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保准不给你添乱。”
“我就是担心……这桩生意可不能黄了,人家给这个数呢。”
”晓得晓得……”
“嗯?买主都快来了,这丫头片子怎么还没死?”
“刚还听她开口要水喝呢,该不会是死不成了吧?”
“那可不行……不能让她坏了我们的好事!老二,你去——”
“…………”
“好了,现在她真的不会给我们添麻烦了。”
……
无数的声音吵吵嚷嚷,无数的画面浮浮沉沉。少女想要呼吸,却喘不过气,宛若被人按在水底的女婴,尚且没有发育完全的双眼隔着朦胧的水波,无法看清那一张张吃人的面孔。
【赔钱货】、【死丫头】、【小蹄子】、【小贱人】、【扫帚星】……
无数的谩骂山岳倾倒般压下,血腥味在胸腔里弥漫,水漫过眼皮,流动,分不出是血还是泪。
她听到声音。远远地飘来,好像有谁在咿咿呀呀地唱。
“弃婴塔中无男婴,学堂朗声无罗裙……*”
溺水的窒息,浮现的画面,嘈杂的叫骂,都一点点远去。唯有歌声随着黑暗而来,渐渐清晰。
“女儿原是赔钱货,安知不做门楣贺。脐上胞衣血尚殷,眼前咫尺鬼门关……”
“还要将来再费钱,何如下手此时先。一条银烛酸风烈,一盆清水澄心结……”
“……此水何曾是洗儿,七分白沫三分血!*”
“?!”
陆昭昭睁开双眼,剧烈喘息的同时,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在浓郁的、无边的黑暗之中,唯有稍高一些的地方透出一点光亮。那似乎是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口边坐着一个小小的女孩。
她的样貌,很是熟悉,精致可爱的五官,梳着两条很漂亮的小辫子。悠然地坐在窗口附近的一道凸起的建筑结构上,摇晃着自己白嫩的脚丫。
“所恨儿无口,魂儿不向娘亲剖~”
她唱着,歌声银铃般清脆:“娘亦当年女子身,育娘长大伊何人?”
顿了顿,她低头,好奇地看来。
“姐姐,”她问:“你说,送子娘娘的母亲,也会嫌弃她是个女孩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