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妤很想怀疑一下杭星澜所说的“做”有别的意思,但他密睫颤动,眼波流转,从脖子到耳朵根寸寸充血,一副含羞待放的样儿,没有第二种可能。
她大概明白为何杭星澜得到前世记忆后没有像燕贞林曜一样质问,也没有像方誉谢渊寂一样心乱了。
杭星澜是个究极黏人精,还喜欢送她亮晶晶,和她相处时永远给满情绪价值。
久而久之,白乐妤习惯性地将杭星澜当出气包,杭星澜也甘之如饴。
此刻正是这种情况,白乐妤隐瞒重生前事在杭星澜看来,不用多余解释,他们之间直接发泄胜过千百句。
小杭坐到床榻边,因为白乐妤盯着他看,害羞地捂住通红的脸,卷发擦过他琼白修长的手指:“妤妤,你这么滚烫地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还会不好意思?
冰窖里,林曜比四面环的冰散发着更彻骨的冷气,紫雷在他掌中聚成实心雷球,恨不得往杭星澜的脸皮砸。
横竖杭星澜已经够不要脸了,林曜愿意助他彻底失去脸皮。
在追求白乐妤上,林曜好不容易改变策略选择直攻,结果杭星澜竟又到了另一个层级。
他还在他们的脚下听着!
白乐妤偷瞄了眼地板,毕竟是昔日保存她身体的地下密室,谢渊寂在建造时设置了许多防护,林曜的气息被藏得很好。
杭星澜也从指缝偷偷地看白乐妤,他挣钱是为寻求认可,后来遇到白乐妤,钱的重要性只剩下能给妤妤买亮晶晶。
妤妤很爱咬他,有一回将他咬出血,才发现他的血肉也可用来疗伤。
想起白乐妤教他取心头肉救娘,杭星澜脸红到滴血,原来她将他的事记得如此清楚。
他好幸福。
杭星澜,顶级没糖硬吃恋爱脑,有糖更如同浸在蜜水里,连大脑都断线嗡鸣。
他放下遮脸的手,白指拈住亮石作扣的华丽衣领,如扇般的长睫轻颤,眸子像沐浴了一层晨光的森林:“妤妤现在很痛吧,我来替妤妤减轻痛苦,像从前一样。”
柔软的卷发落到白乐妤脸颊,杭星澜耳垂红似火烧红,白绿的铃兰花耳坠小花苞相互撞击,有些晃眼地发着光。
他大胆又羞涩,一边解着衣裳靠近,一边眼里蓄出晶莹泪花,粉嫩的唇抖出软似水的声音,“妤妤,请享用。”
这就是杭星澜来的目的,他的身体是活人参,光是喝他一口血都能止痛——正好借此勾-引妤妤。
贴近的脖颈纤长,血管清晰,表面还泛着细微的闪——这个杭星澜,居然往身上洒了一层可食用的金子!
太会了,白乐妤有点心动。
谁要跟痛过不去,林曜躲在地窖又看不见,她不做别的,喝口血止痛应该没事吧?
白乐妤稍稍伸脖子,对着杭星澜贴过来的肌肤张开嘴。
咚咚。
敲门声好似警钟,白乐妤猛地推开杭星澜:“谁?”
“我。”冷寂的声音如溪中绕过石块独自流淌的清流,门上落下燕贞高大孤单的投影。
白乐妤僵硬地看向杭星澜,他外衫半解,脸颊脖颈皆透着鲜艳的潮红,一抹艳红从锁-骨中心蔓延到衣领下,雪白有线条的胸肌若隐若现。
她再长一张嘴也说不清!
“躲起来。”白乐妤示意杭星澜。
杭星澜不大乐意,挪近她撒娇,小心思颇多地将衣服更蹭开些。
白乐妤给他拉起来:“躲,不然以后别进我房间。”
揪住挡住脖子的衣领,杭星澜气恼地瞪了眼门,不情不愿地走下了床,一步三回头。
白乐妤挥手:“快点快点。”
等会儿?
他躲哪儿去啊?
白乐妤惊骇,一个翻身,杭星澜打开冰窖,与戾气森然的林曜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间,林曜扔出手中雷球,球化作长鞭将杭星澜卷了进去。
“要让我姐姐享用什么,说给我听听。”
冰窖中,杭星澜向冰墙跌了几步,身前聚起藤蔓盾,和林曜甩出的雷电抵消,化为灰烬。
杭星澜那么关心白乐妤,当然清楚谢渊寂在殿里造了一间地下冰窖,但谢渊寂从不准许他进,没想到今日他会和林曜共处此地。
林曜眼神锋利如反复打磨过的剑,嘴角没有一点弧度。
杭星澜昂起红潮未褪丝毫的脸,对着林曜,挑衅般扬起水粉色的嘴角:“你应该问,她有没有享用到。”
刺啦一声,雷电将侧边冰墙烧出缝隙。
冰窖是关上了,白乐妤却不知道她是该缓一口气还是紧一口气。
屋子里泛起凉意,燕贞走了进来,白乐妤装作无事发生地躺回原位,继续熬晋级的疼痛。
娘啊,希望林曜和杭星澜能安分点儿,别叫燕贞发现。他俩都说是来帮她止痛,燕贞又是来作甚的?
燕贞未一开始就表明来意,仙姿出尘地走近,空气中的冷意愈发凛冽。
白乐妤后背鳞片控不住张合,凉气洒在她身上,将体内灼热冷却几分,带来一阵舒适:“你也是来帮止痛的?”
倏地,冰块似的手攫住她的腕:“也?”
“就刚刚,杭星澜也来过。”不止呢,他人还没走,白乐妤快速解局,眼珠一转,“你不是来止痛的吗?你不会要在我挨痛的时候追究前世吧?刚杭星澜可一点都没计较。”
白乐妤悄悄瞄燕贞,她都这么说了,他应该不会再问了吧。
“呵。”燕贞面色冷沉,薄薄的嘴唇冷不丁地往下撇,“少听一些年轻人的话,年轻人坏心思多。”
白乐妤脑门缓缓冒出问号。
他怎么也突然提年纪?
地板下面,林曜看杭星澜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时间那么短,能发生什么?至多不过搂搂抱抱摸摸亲亲。
但是这些,也足以让嫉妒的毒种发芽疯长,毒得心脏咕噜咕噜沸腾。
林曜忽地冷笑,故意道:“原来杭域主是三息男。”
杭星澜气得呼吸粗重,脸一鼓一鼓,没过一会儿他又得意地弯眯小鹿眼:“总比某人连一息都体验不到强。”
林曜内心咔嚓被毒种毒穿,迅速甩出数不清的雷刃。
一片雷刃划过杭星澜脸颊,溅开一条边鲜血,杭星澜食指轻抹,伤口瞬息复原,他下移指尖落到下颚旧疤。
疤有这条谢渊寂留下的就够了,太多疤容易影响追妤妤。
转瞬,杭星澜回击林曜,一个攻击力强横,一个复苏力超凡,两个人你来我往,四面冰墙裂开条条缝隙。
为不造成太大声响,他俩还算控制的,林曜没拔剑,杭星澜没吹埙,且皆竖直耳朵,分出心神,偷听头上小三。
白乐妤夸杭星澜不计较的声音传来,杭星澜羞赧捂脸,林曜冷哼一声,也弯了弯嘴角,因为白乐妤没提他,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不管怎样,反正他这么想。
但紧接着,燕贞一句“年轻人坏心思多”,让杭星澜和林曜双双拉下脸。
小杭三百岁,小林两百多岁。
二人同时收手,杭星澜气恼握拳:“可恶,不打了!小心我们在这儿打,千岁老人在上面偷家!”
燕贞淡色的唇几近抿成一条线,腕骨突出的手覆上白乐妤灼热的手指,坐在床边,带着极地冰川般的寒摩挲她指间骨节。
怪怪怪怪瘆人的!
白乐妤瑟缩了一下:“你不会是想一报还一报,也弄断我的指骨吧?”
燕贞需要手指炼丹,白乐妤需要手指画阵,论重要程度,二者还真能相抵,“也行,那你现在干吧,趁我现在超疼,不一定能感受到断指的痛。”
落在指头上的力气加重,白乐妤紧张得阖紧上下眼皮,燕贞却忽然用力一拽,双臂将她箍进怀中:“两生,你还弄不清我离开的缘由。”
什么意思?
白乐妤一愕,他不是因为被她屡次折辱失望离去的吗?
踩断手指是白乐妤对燕贞做的最过分的事了,她宰敌人眼眨都不眨,对自己人心肠却软,说凶话也凶不到哪里去,为放燕贞自由花了好长时间才下足狠心。
“阿妤。”燕贞低温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发,象征冷静的冰系灵力渗进白乐妤体内,替她镇静舒缓疼痛,“不想让阿妤为我做不喜欢的事,所以我才会走。”
白乐妤浑身一震。
燕贞低着浅色眼睫,灵力在她脏腑追随她的力量游走,看似缺乏情绪的灰眸中沉淀情愫。
作为白乐妤能喜欢上的男人,燕贞如何会因为她装出来的狠就误会她。
离开,既是白乐妤解脱燕贞,也是燕贞解脱白乐妤。
白乐妤和燕贞两度在一起,两度分手,从初遇到彻底诀别,从头到尾燕贞都以她为中心。
断指的时候,燕贞感到疼,却不是因为手指断裂,而是因为看到白乐妤为他强迫自身的心疼。
燕贞体温很凉,在此时抱着正好,白乐妤颤了下手指,想回他一个拥抱。
地板下面,杭星澜贴在地板,试图通过缝隙窥一窥殿内:“岁数大的净会花言巧语,你说妤妤不会被他骗吧?”
他踢踢身边林曜,林曜虽没像杭星澜做出扒拉看的不雅举动,但黑瞳亦一瞬不瞬地盯着上方。
不想猜上面正在发生什么。
想直接看。
林曜都破天荒地有点想念谢渊寂,那个暴脾气倘若在这里,定会憋不住地掀地板。
“所以你不还是来帮我止痛的嘛。”白乐妤关键时刻停住手,打岔道。
燕贞压下了眉,她身上热气腾腾,手刚抬起来他就察觉到了,结果热量在即将碰到他背时竟撤了回去。
淡冷的视线一瞥,他悄无声息下移一只手,想把白乐妤的手抓回来。
燕贞今天来确有要帮白乐妤消化世界意识的目的,还有一层目的起源于早些时候他和方誉的对话。
阿怪的事,他总要告诉白乐妤,这件事,白乐妤从他嘴里听到肯定要比从方誉那里得知好。
“你还记得……”
白乐妤猛地挺背:“嘘。”
嘭!教主宫殿的殿门口传来门被粗暴掀开的声响,继而一道人影咻地来到她的房门口,隔着一扇门都能瞅见来人头上火焰燃燃。
谢渊寂。
昔年,谢渊寂治好嗓子回来找她时,相遇燕贞,燕贞表示不介意白乐妤身边再多一人。
上辈子的谢渊寂没理会燕贞,今日的谢渊寂可不一定!
她果断看向燕贞,“躲起来。”
恢复记忆的谢渊寂是五人中最最最一点就爆的,万不能让燕贞留着拱火!
不像杭星澜撒娇,燕贞定定看了眼白乐妤就起了身,等会儿?你去冰窖方向干什么!
“白乐妤!没死吭一声!”门外面,谢渊寂语气冲冲地吼道。
门里面,燕贞打开冰窖入口,对着林曜和杭星澜两张面孔,不食烟火的脸没显出半丝意外。
林曜和杭星澜同时甩出灵力,一人卷住燕贞一只脚将他拖了下去。
两人咬牙切齿,燕贞不惊讶,想必是他在解禁修为后,实力问鼎九域,视冰窖重重防护如薄纸,早就发现了他们,也就意味着,方才燕贞根本就是故意不避着他们说话!
嘭!三人彼此相盯,谁都还没开口,头顶响起门被双手推开的响声,谢渊寂的声音再次出现已经来到床边:“你不是在升级吗?心脏跳那么奇怪!”
燕贞挥手打破僵局,冰窖内部上方展开一面水镜,照见屋内景象,三人一齐看去。
该死的谢渊寂,他直接扑倒了白乐妤,囚着她的手去摸他的胸。
臭不要脸!平时有锻炼身材吗就让白乐妤摸!
林曜希望谢渊寂在地窖里,破坏他们的躲藏,而不是在上方,在白乐妤的床上!
“你自己听听!你的心脏总是一会儿就像铃铛一样震,害得我打架都打不舒畅。”
谢渊寂冷白的指扣着白乐妤的手腕,胸肌抵在她掌心鼓动,微破损的黑衫上透着陈黑虎的战斧之气,来见她前在干什么可想而知。
她心脏跳这么快,还不是被你们一个接一个来吓的,还有现在,白乐妤偷注视了眼谢渊寂胸膛,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藏在衣裳下的爆发力,腿还压在她腿上。
你们约好一个接一个诱惑她是吧?白乐妤移了移眼:“谁让你将我心脏移到你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