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遇从云

花遇和风

今晚的夜空很美

现在的你在干嘛呢？

——太宰治

林苒沉浸在悲伤情绪的时间不多，高考结束后一个月，是中考。

吃过早餐，林苒走到门口，看着熟悉的景色。

一切没有变，又好像变了，门口骑车载她去学校的人不在了。

没等林苒想太多，林父发动车子大喊林苒快上车，要迟到了。

时间眨眼而过，林苒中考完后林母买了张机票带着她去云南旅游。

因为时差原因，林苒很少在□□上联系江斯年。

‘年糕’依旧养在隔壁，阿姨每天都会过来照看。

林苒没事时就牵着‘年糕’在小区里散步。

有熟悉的阿姨见了，会过来逗‘年糕’。

林苒这时候会无比想念江斯年在时，这样她就不需要社交。

江斯年刚来美国吃住都不用操心。

在这冰冷的房子里能给他带来热情的人与狗都不在，略显落寞。

他想给林苒分享自己在美国的生活。

可每天都是被江父提前安排好的课程，属实无聊不知道该分享什么。

江斯年特意把林苒□□设置成特别关心，有任何动态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看到林苒发的旅游照是在几天后，他正坐在书桌前看晦涩的英文金融书籍。

照片里林苒两手捧着椰汁笑容灿烂，背景是一片蓝天，还有一只飞鸟掠过，竟显生命力。

他点开两人聊天框，打下一串话删除周而复始三次，最终按下发送。

略带自嘲，嘴角微微一撇：“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怂，发个信息都要斟酌半天。”

林苒看着那条【去旅游了？】的信息，片刻才回复一个【嗯】。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点生气的。

江斯年飞的那天她要上课没去机场送人，所以两人之间连一个正式告别都没有。

思索着她又发送

【你在美国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跟着我爸安排的老师提前上课学习，阿姨做的中式饭菜还算合胃口。】

没想到林苒会主动问起，江斯年话稍微多了些。

【你在外面玩注意安全】

【知道】

【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你还在生气吗？】

江斯年小心翼翼打下这句话发送。

半晌，才收到林苒的回答，【嗯】

江斯年盯着这条信息在书桌前笑了很久，深呼一口气，心底的情绪被释放一些。

其实在江斯年主动找来聊天时，她突然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即使是在大洋彼岸也没有关系，她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因此断掉，就够了。

江斯年高考成绩如班主任所想是平城理科市状元，林苒的成绩在他后一个月出，如愿考上一中。

她朝江斯年‘恭喜’，江斯年亦是。

没多久，林苒收到一份来自大洋彼岸的礼物，卡片落款‘江斯年’三字。

是一盏水晶灯，在昏暗的房间里打开，灯光随着水晶折射在白墙上，非常漂亮。

林苒上高中的三年，江斯年没有回来过，要不是‘年糕’还住在隔壁。

她有种不认识江斯年的错觉，他入学后非常忙。

两人聊天渐渐变少，上次聊天还是新年时发来的【新年快乐】。

走在熟悉的校园，有时候林苒在想江斯年在时会是怎样的。

高二时，林母询问她有没有心仪的大学，目标是什么。

恍然间，林苒对自己已经高二有了实感，她躺在床上回想过去。

好像每一次升学都是因为江斯年在身边，她才有准确目标与动力。

她想做什么呢？林苒不知道，或许时间会告诉她答案。

江斯年读的是金融方面，每天时间都不够用，准确来说他想快点成长。

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女生，上前大胆询问江斯年联系方式。

江斯年把手机屏保露出来，表明已经有女朋友。

他望着屏保上笑容灿烂的林苒，低声喃喃：“苒苒，我好想你。”

江阿姨回过平城一趟，对‘年糕’养在里面没有意见，倒是单独跟林苒说了几句话。

“阿姨，你回来了。”

“嗯，过来坐。”江母招手让人过来。

“小苒，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林苒微笑回复。

“最近跟年年联系频繁吗？”

“没有，江斯年应该挺忙的，我们很少联系。”

江母没有说话，笑着抿了口茶。

林苒不知道今天跟江母这段对话的用意，她也不想去细想。

周末林苒去了趟市图书馆，这一年来她蛮喜欢到这边待着。

随便拿一本书找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她喜欢看夕阳。

不知怎么的，脑袋突然一阵眩晕，书上的字逐渐变得模糊，林苒甩甩脑袋，模糊感渐渐消失，林苒没当回事。

或许是她的举动引起工作人员注意，被询问需不需要帮助，林苒摆摆手拒绝。

工作人员离开回到书架前继续整理被乱放的书籍。

江斯年下课回家，鞋柜处摆着双黑色漆亮的高跟鞋，他换下自己的鞋。

“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儿子，不行？”江母坐在沙发上，示意他坐下。

“最近怎么样？在学校里有碰到喜欢的女生吗？有没有兴趣谈一场恋爱。”

“妈，你如果太无聊，建议去报个旅游团。”

江斯年微皱眉头，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妈这有个女孩子还不错，有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江母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甚至挪到了他边上坐着。

“妈，我有喜欢的人。”

江斯年直接打断江母说话。

“林苒？她不适合你。”

江母瞬间严肃。

“为什么？你不喜欢林苒？”

“喜欢跟合适是两回事。”

江母没有多说，把包里女孩的照片跟资料放在桌上。

拍拍江斯年肩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便上楼回自己房间。

江斯年看也没看把资料扔进垃圾桶，他何尝不知道江母是什么意思。

攥紧的拳头表现出江斯年波涛的内心，他拉过书包上楼。

江母没有继续给他介绍女孩，经过这件事给江斯年做提醒便够了。

转眼，林苒临近高考，江斯年像是很有时间般，频繁上线□□，找她聊天。

【最近压力大吗？有没有目标院校？学习上吃力的话可以跟我说】

面对江斯年突然其来的关心，林苒有一刻错愕，十几岁青春期。

以前不懂，现在的林苒不可能不懂，她也有被同桌带着看过很多言情小说，有时候她会思考，她对江斯年的是怎样的情感。

【挺好的，我还不知道具体想做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出国】

林苒看见了这条信息没有立马回复，这不是一个随意的决定，需要慎重思考。

江斯年也知道自己冒然了，【我就随口一说，按照你的想法走】

【知道了】

林苒回复完把手机熄屏，‘出国’这两个字如同一颗种子埋下。

几次模考林苒都考到不错，班主任让同学们写下目标院校贴在后面墙上，她看着周围同学纷纷动笔，陷入沉思。

同桌戳戳她手臂问：“林苒，你怎么不动笔？”

“我不知道该填哪？”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记者，设计师，医生都可以写啊。”

同桌把写好的白纸折起来。

“这不就成乱写了？”

“怎么会，当你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你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职业或许就是你潜意识里想做的。”

同桌笑着看向林苒。

这番话让林苒找到了头绪，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天在市图书馆。

工作人员过来关切她的模样，林苒朦胧中有了个概念。

周末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林父鬓边多了几根白发，在灯光下尤为明显。

他笑着让林苒快来吃饭，林苒压制住心中异样情绪走过去。

饭桌上，林苒试探性问父母，希望自己以后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林母要求很简单，开心就好，林父则是希望她平安健康，对学习方面都没有过多要求。

“那如果我想出国上学呢？你们会同意吗？”

林苒小声询问。

“跟江斯年一样去美国？”

林母盛汤的手一顿。

“我就问问。”

林苒埋头扒一口饭。

“只有你想清楚就好了，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林父及时出声。

“我知道了，谢谢爸爸妈妈。”

林苒明白了，她应该更脚踏实地走在当下，终究与江斯年不同。

铃声响起，停笔，监考开始收卷，属于林苒的高中时代落幕，新生活要开始了。

最近林苒老是觉得头疼，持续时间不长，她并没放在心上。

高考结束，江斯年邀请林苒来美国玩，她跟林母商量过后决定在出成绩前去一次。

江斯年早早在机场等待，落地那一刻林苒竟然有些许紧张，两人对视江斯年有些许无措，太久没见。

“好久不见啊，江斯年。”

还是林苒先开口打招呼。

“好久不见，苒苒。”

江斯年揉了揉林苒的头。

江斯年穿着简单白T恤，黑色牛仔裤，明明样貌没有变，却显示出一股成熟感，是以前没有过的感觉。

“你好像长高了？”

江斯年往着林苒，刚跑过的原因，脸颊红扑扑，让人想上手捏一下。

“嗯，有166了。”

林苒话里还有点小骄傲。

江斯年带着林苒回到他的住所，房间阿姨提前收拾过，他让人先进去休息，等晚上再带人出去玩。

林苒看着里面布局并不陌生，这是按照她在平城的房间风格，一模一样的布置。

看得出，江斯年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