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在工作人员的疏导下，观众散了个七七八八，马戏团内一下变得空旷起来。
邢橘自然地站了起来，好像只是为了等人少一些好走一样，从正门施施然离开了马戏团。
一离开工作人员的视线，二人就闪入路边的草堆里，绕路摸回马戏团。
他们在马戏团建筑的后侧面，这一块地方似乎是监视死角。
“上面有通风口。”邢橘小声道。
昭澄点头，两手交叠置于身前。
邢橘踩着他的手掌借力起跳，抓住墙壁上的彩旗饰物，踩住突起的支撑点，几个攀爬，轻盈地翻上一个小平台。
昭澄在下面望风。
过了一会儿，邢橘露出脑袋，比了个手势。
昭澄会意。
他绕回大路，走到正门，被疑惑的工作人员拦下了。
昭澄表情焦急：“我东西落在里面了，麻烦让我去找一下。”
“噢噢，好的。”工作人员连忙放他进去。
昭澄环视一周。
马戏团里的观众已经散完了，空荡荡的，几个扫地机器人在观众席间工作，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舞台上处理道具。
昭澄感到门口的工作人员盯着他的背影。他不动声色地望向通风口那边，那里有超长的帷幕，从天顶一直垂到地面，下面有个工作人员在整理流苏。
昭澄向那边赶去，在靠近帷幕那边的座位，他弯下腰，悄悄将手里的《昭澄丑照纪念相册》用力塞到座位下面的缝隙里。
“哎哟喂，怎么掉到这里了。”他苦恼道，抬头喊帷幕那边的工作人员，“你好？麻烦帮我一下忙！”
工作人员急忙赶来。
“真是的，怎么会掉在这里。”昭澄抱怨道，持续吸引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抱歉抱歉，经常有游客的东西会遗落。”工作人员用工具扭开座椅，取物，“如果您还有其他东西遗落，我们找到的话，会通过物品上的信息联系您，如果是无法确认所属的物品，最后都会放到阔叶之红服务站，您也可以在那里找到。”
“噢。”昭澄嘴上回答，余光偷瞄通风口。
现在应该没有人在注意那边。
邢橘的身影出现在通风口，危险得昭澄心跳加速。前者伸手拉住帷幕，轻松一跃，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其中。
帷幕质量还挺好的。
“给您，很抱歉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工作人员将相册递给昭澄。
“没事，谢谢。”昭澄又拉着工作人员多问了两句，拖延时间。
感觉差不多了，他和工作人员挥手告别，转身从正门离开马戏团。
路过垃圾桶，他悄悄把丑照相册丢了。
嗯，行动中的合理损耗。
他拍拍手，绕回通风口外侧，等待接应邢橘。
另一边。
邢橘顺着帷幕溜下来，将动静减小到最小。
一落地，她就按刚才观察好的路线，几个灵敏地走位，身法了得地闪现到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后。
旁边有一扇门，应当是通向马戏团后面的休息室的。
邢橘屏息凝神，里面没有声音，也不知是隔音太好，还是里面没人。
她安静地等待。
门突然打开了，魔术师的声音传出：“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邢橘一凛，打开光脑的录音。
推开门的是个华贵雍容的老妇人，她搂着紫金色的丝绸披肩，倦怠道：“这是我的马戏团，你不想干就滚蛋。”
魔术师的声音很不平静，“苏家那孩子的警告……”
“你被他吓住了？”老妇人冷哼，“屁大点年纪，能干什么。”
她锋利的眼刀突然扫向邢橘躲藏的金属箱。
邢橘紧张地屏息。
老妇人眯了眯眼睛，从衣带中拿出烟斗，红指甲轻敲。
“我要是早知道、我要是早知道……”室内沉寂片刻，魔术师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
老妇人深邃的眼神凝视片刻，从金属箱上移开，“事已至此。”
“就不要再说废话了。”
她踱步，慢慢地走到另一扇门前，开门进去了。
邢橘身体僵硬，不敢动作。
过了很久，红色的长指甲终于从门框边拿开。老妇人进入的那扇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邢橘才敢微微放松。
这边的室内，传来魔术师隐隐的呜咽声。
邢橘又等了很久，直到会场的清洁工作完成，机器人归位，工作人员揽肩搭背地下班了。
断电灯灭，马戏团陷入一片漆黑。
大门落锁。
邢橘等到时机，摸黑小心地原路返回，攀上帷幕，又从通风口爬了出去。
昭澄都快等睡着了。
身旁有细微的动静，他马上惊醒，看到是邢橘回来了，忙问：“什么情况？”
邢橘表情非常凝重。
昭澄读懂，他看看时间，有些迟疑：“时间很晚了，再不回神树岛要超时了。”
月明星稀，夜已深了。
邢橘叹了口气：“走，先回军校。”
二人只好先打道回府，灰头土脸地赶回宿舍。
……
一个焦灼的，睡不着觉的夜晚很快过去。
次日机甲课。
老师是桂圆教授，今天训练的是操纵机甲的精度，具体内容是驾驶机甲准确弹走放置在地上的塑料水瓶。
在邢橘把第二十三个瓶子暴躁地弹飞到训练场外时，桂圆教授终于看不下去了。
“邢橘，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她慈祥地问。
邢橘垂眸，停下手中动作。
“对不起，教授。”
她整个早上一直心不在焉，想着马戏团的事，有一口恶气不上不下，搞得她很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真的动物？
“要请个假吗？我给你批准。”桂圆教授的语气温和而稳定，“你平时一直表现优秀，适当的休息也是合理的。”
邢橘鼻子一酸。
“嗯，需要，谢谢您。”
“没关系。”桂圆教授摸摸她的头，笑道，“去吧，孩子。”
邢橘感激地点点头，离开训练场。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内，入目是一片郁郁葱葱。
昭澄这个点，应该是在大教室上通识课，照他的德行，应该是猫在最后排睡大觉。
邢橘跑到教学楼后面，顺脚爬墙到昭澄那一层，悄悄摸进教室里。
人很多，很方便浑水摸鱼。
她果然在后排找到了昭澄，她拍拍昭澄，同时迅速捂住昭澄的嘴。
捂住了一声惊呼。
她蹲在座位旁边，比了个“嘘”又扭头看看窗台。
干嘛？昭澄惊恐。
逃课。邢橘挤眉弄眼。
二人很久没干逃课的坏事了。
昭澄眉头一挑，看起来很兴奋。
后排全是睡觉的，讲台上老师专心授课，昭澄悄悄收好东西起身，跟着邢橘走安全的路线开溜。
二人动作静默，没被任何人发现。
溜到安全地带，昭澄大口喘气。
“呼！”他扩胸两下，活力满满，“有计划了吗？咱们怎么做？”
邢橘沉思：“不知道。”
昭澄：“？”
他说：“不知道，那你就逃课？”
邢橘摊手：“我没逃课啊，桂圆教授批了假的。”
唯一真·逃课人昭澄：“……”
“我有点想法。”邢橘摸摸下巴，“不过。”
“我们不知道受害动物总数有多少，也不知道它们被关在马戏团的哪个地方。”邢橘抱胸，把现在的问题一一道明，“把它们救出来后，又要送到哪去呢？”
“……”昭澄思索。
邢橘继续道，“而且，马戏团的主人看起来很不好对付，她很谨慎，而且有本事敢用真的动物，到现在也不被查处，一定很有手段。”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棘手的大麻烦。
“苏起繁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他会做什么吗？”昭澄提及另一变数。
“不清楚。只知道他肯定知道马戏团违规训练真动物这事，他还警告了马戏团。”邢橘想起昨晚听到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吧。”
“好。”昭澄也想到一些办法。
神树岛天气晴朗，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
二人在树下讨论半天，整理出一个完整的计划。
“今晚实施？”昭澄确认。
“顺利的话，早上之前能赶回学校。”邢橘点头。
二人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燃起的斗志。
解救马戏团动物大行动，正在进行中。
傍晚。
二人在食堂碰面，饱餐一顿，为晚上的行动充足体力。
邢橘：“头套？”
昭澄：“准备好了。”
邢橘：“绳子，扳手，道具？”
昭澄：“完全就绪。”
邢橘双指一挥：“出发。”
二人从食堂离开。
他们的目的地是神树岛军校校用仓库。
他们要暂时“借用”一件东西。
夏末的傍晚正是晚风最舒适的时候，人们，包括警备力量的精神在此刻最为放松，路上军校生颇多，借着夜色和人潮的掩护，正适合趁虚而入。
二人随着熙攘的人群，来到校用仓库的大门。
校用仓库相当于学生的器材室，可以登记直接借物，但对学生的年级和身份有层级划分，二人达不到想借之物的可借标准。
不过能溜进仓库就行。
邢橘在电子登记册上随便填了个能借的东西，二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