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一事之后，毁容的林流乔装参加世家会，被招入了万壑荣氏。

而季之瑶仍旧留在啻京，忙碌议和之事。

纵然徐仁赐答应了季之瑶给她一场会谈，可是那场谈判毫无结果，不过季之瑶倒是摸清了徐仁赐的意图。

周国女帝召季之瑶即刻返照安，皇帝执意留下季之瑶观礼。

明啻的岁首将近，皇帝这么说本该是正常的，可是季之瑶都已经拒绝了，皇帝再邀请，这可就有些古怪了。

“敬山的移山阵有损，左右修复也得一段时间，清霄公主便留在啻京观礼后再作打算如何？”

——分明是担心她走会带走林清眠和十五通孔明锁罢了。

即便心里清楚，季之瑶也只好答应了下来，她目前还不能与徐仁赐撕破脸。

官场的事情过于疲惫，也只有回到大行典，十五通孔明锁的结界里，季之瑶才有机会能苟延残喘片刻。

林清眠这些日子闷在十五通孔明锁里养伤，她不是能坐得住的性子，可是浮生剑的反噬很严重，她不得已要定下来修复内里的损伤。

长生诀第三层逆天而行，本就容易招来天道，加上浮生剑破损，她强行使出那一梦浮生，无疑是雪上加霜。

季之瑶不清楚她的病症，没法帮上忙，只能给她提供一些灵力。

林清眠停下来时，每次都会大汗淋漓，面色憔悴。

季之瑶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林清眠，在林清眠前世从小周天秘境出来时，她就时常如此。

“师姐。”季之瑶搀扶了她一把，“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浮生剑有损，这是它带来的反噬。”林清眠靠着她肩膀说。

季之瑶怔了怔，“什么？！”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浮生剑的性子跟清霄剑不一样，要温和许多。”林清眠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安心，“只要把剑修好就可以了。”

“那要怎么做？”

“还差无生木、浮生石、龙骨、朱火、云水。”林清眠道，“洞庭寒粹和金炎铁我已经有了，其它的我也有办法弄到手。只是那朱火难取。”

朱火要最纯粹的朱火，而非粹毒的朱火。

要想拿到纯正的朱火，只有通过徐仁赐的天阳令召来。

林清眠想了很久，或许只有季之瑶才能有办法借到朱火。

季之瑶也确实有办法。

“岁首之际，徐仁赐会召来朱火点燃祭坛。不灭不息的朱火会持续燃烧整整七日，直至新春过去。”

林清眠还处在朱火这一难题解决的喜悦当中，还是小红提醒了一句：“宿主，以你现在的身份，对浮生剑这么了解，就不怕季之瑶发现吗？”

“是诶。”林清眠悄悄观察季之瑶的神情，想着怎么找补。

“徐师姐为何会对浮生剑这般了解？”

如果林清眠知道季之瑶早就发现她的身份，此刻应该会夸季之瑶一句“实在会演”。

“曾在书上看到过。”林清眠哼哼两声，转移话题，“朱火的事还得有劳季大人帮忙了。”

“好。”季之瑶舍不得移开视线，舍不得林清眠与她靠得这样近的时光。

要是十五通孔明锁能够定格时间，永远如此，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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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徐仁赐提剑登上祭坛。

祭坛上，被用铁链困住的灵兽名为“獍”。

枭鸟食母，獍兽食父。

岁首一刻杀獍，为告天下，教诫百姓“孝顺”当头。

举行祭祀的仪式正在荒芜丘，这里什么都没有，正适合建造恢弘庞大的祭坛。

被困住的獍兽咆哮不停，每一声尖锐的吼声都带着强烈的不安。

獍兽的肉玲珑剔透，肉质鲜美。从古至今，每年岁首都要斩一只獍兽，做皇家的餐宴的主食。

这獍兽的肉是生切下来，用清水洗过，配上调料即食。

倒有点像林清眠以前在现代接触过的刺身。

徐仁赐剜下一片獍兽的脊肉，摔到案板上，“清霄公主，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季之瑶微微蹙眉。

獍兽疼痛地嘶吼，铁链被碰得铛铛作响。

獍兽挣扎的很厉害，徐仁赐倒是一脸淡定地再次挥剑斩下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獍兽躲开了。

铁链随之断开，獍兽恢复灵力，一波声浪震退徐仁赐。

徐仁赐撩了下凌乱的发丝，怒道：“都还愣着干什么！”

獍兽逃脱，无异于在打徐仁赐的脸。

横冲直撞的獍兽不停地释放术法攻击附近的修士，季之瑶一掌打退獍兽，清霄雷的电得它发麻。

獍兽格外畏惧清霄雷的力量，它瑟缩了下，转身想要逃走。

这时，好几个侍卫趁机联手用缚仙绳捆住了獍兽，受伤的獍兽嗷嗷伏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一阵旷古低吟凭空出现，幽静深沉的声音徘徊在荒芜丘的祭坛上。

“荒芜丘如今这么热闹了？”

徐仁赐道：“是谁？！”

“是谁么？”声音的主人笑了一声，自天边缓缓显出真形，“要说起来，我算是这儿的一方山神。”

那人戴着黑色的木质面具，上面涂有青眼獠牙。

“少装神弄鬼的，神仙自当在仙界里快活，怎可能会在此？”洞庭金氏那边有人说话，听声音像是金承轩。

“说得不错。”那人笑了笑，“我是被封印在此的，你们应当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岁巍。”

传说中的应元太极上仙“岁巍”，因为与姐姐在黄泉碧落发生争斗，将自己的亲姐姐打入了黄泉碧落，而她姐姐的道侣则落入了幽冥后土之中不知所踪。

岁巍也因此被责罚，来到人间的荒芜丘思过万年。

岁巍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季之瑶的身上。

在众人不曾察觉之际，岁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季之瑶身旁。

“竟让我好找。”岁巍吃吃地笑，绕着季之瑶转了好几圈，“你变弱了许多。”

林清眠脑海里，系统小红发出警报。

“宿主，警惕！这种自来熟一看就是和季之瑶有什么渊源的，不能让她们旧情复燃啊！！”

林清眠无语：“哪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师妹自小便是我带大的，她若有什么旧情人，我怎么可能会不知晓——”

等等，她还真不知道。

师妹那个死去的旧爱，她就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林清眠看向岁巍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