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欲言又止,活人饮血与野兽无异,怪不得叫邪术,这种邪术就不该存在,江叶红从前行走江湖也见过很多邪门歪道,不成想竟然还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巫长宁问,“后来呢,你们可有报官?”
武发一声长叹,“我们思量再三后决定报官,可是我们也有所顾忌,我们是被遣散出监察司的,从前监察司横行霸道,恶行累累,万一……我们几人再三商议后决定面见禁军大统领崔浩然,也就是现在的吴南王。”
巫长宁瞬间挺直了身子,不可思议地看向武发,“你们将此事告知了当时的禁军大统领崔浩然,为何选择他?”
武发,“因为……虽然我们只是狱司,但在监察司的昭狱能知道不少秘密,盛辉帝晚年昏庸无道,沉迷享乐,朝中有不少人想着另立新君,可是一般的官员哪有实力能做到这些事,只有那些家大业大的世家才能撼动。只是他们没想到最后给章德太后钻了空子,章德太后想借着湘王案铲除一批人,可是她低估了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最后只能败下阵来,让湘王背下所有的黑锅。”
武发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了,盛辉帝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朝中有人想铲除这个昏君,虽然盛辉帝晚年昏庸可是依旧大权在握,要想铲除他谈何容易,在朝臣和昏君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湘王和章德太后联手先下手为强,夺得了帝位,章德太后手里必然握着那些朝臣的把柄,所以自玄天帝登基后世家倒也安分,可是章德太后也清楚,互相攥着把柄建立起的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所以打算借着湘王案铲除能威胁玄天帝的人。
巫长宁盯着门槛外的阳光看了许久,幽幽开口问道,“你们将发现的事告诉了崔浩然,后来呢?”
武发谨慎了几分,“后来吴南王翻阅宫中旧卷宗,发现那位太妃入宫后,宫中也常有人失踪,寻着线索在宫里发现了不少,不少类似的尸体,应该也是那位太妃所为,想到那位太妃还潜逃在外,我们都吓坏了,吴南王分析说成欢那晚在狱中见到的应该是悦灵太妃,于是吴南王和大理寺找寻相似的受害者,果然,他们发现了她的行踪……”
那晚月黑风高,下了入秋后的第一场秋雨,恰逢湘王的头七,崔浩然笃定悦灵一定会来祭拜湘王,子时刚过,夜里冷得人骨头发颤,湘王府门前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风一吹卷起一阵淡黄色的雨,落在门前的石阶上,躲在暗处的武发一激灵,突然树上的乌鸦嘎嘎乱叫,惊得他一身冷汗。
片刻后,身着丧服的白影忽隐忽现,在风卷起的银杏叶中如同鬼魅,所有人吓得双腿发颤,崔浩然却让众人冷静,待白影飘进湘王府后,崔浩然命人马上关上大门,墙上也布满了弓弩手。
待火把亮起,众人才看清女子的相貌,她脸上大片烧伤,应该是那晚被成欢甩出的灯笼烧伤所致,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崔浩然带人围住悦灵,“南洋妖女,你伙同湘王弑君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
悦灵并不畏惧,她今日敢来湘王府也没打算活着离开,“弑君谋逆的可不只有我和湘王,你们当初不也想着杀了那昏君另立新君,可惜被我们抢先一步,但是参与者可不只是我们两个,当今的太后娘娘也难逃干系,你们斗不过彼此就让我和湘王做替罪羊。”
崔浩然无法反驳,“你利用邪术害人,吸食人血,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悦灵大笑,“我敢来就没想着活着离开,正如你们所知我会邪术,今日我诅咒你们,他日我化作厉鬼也会向你们索命!”
悦灵恨意如燎原烈火,大笑着一一扫过所有人的人脸,“我会把你们的脸一一刻在灵魂深处,待我化作恶灵将向你们复仇,我的仇恨会化作地狱的火,把你们活活烧死,你们今后将永远活在被我诅咒的噩梦里。哈哈哈——”
悦灵的笑声响彻整座湘王府,所有人都被吓得面色发白,唯独崔浩然不为所动,“拿下她!”
悦灵迅速施展邪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毒蝎和蜈蚣像潮水一般涌来,吓得所有不知所措,崔浩然也早有准备,“浇火油,点火!”
崔浩然一声令下,一坛接一坛的火油罐落在地上,随着火把落下,大火迅速包围了整座湘王府,这些毒蝎,蜈蚣也被火烧得四处逃窜,悦灵站在大火中不打算离开,她没打算活着离开,“我诅咒你们,待我化作恶鬼必向你们索命!”
崔浩然不惧,“你杀人饮血,残害无辜,那些命丧你口下的人必然先一步化作厉鬼向你索命,你怕是没有机会向我们复仇了。”
悦灵暴怒,突然头身分离,飞起的头颅眼看要冲出火海向他们发起攻击,崔浩然手一挥,旁边的侍卫一盆黑狗血泼过去,悦灵发出恶鬼一般的哀嚎迅速退回到火海里,凄厉的叫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
回忆起过往种种,武发脸上血色全无,但是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他也感觉轻松不少,“后来吴南王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各自去安家,我们也寻思着这件事随着湘王府的大火烟消云散了,直到杨妃案的发生,南洋邪术再现,我们才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原来湘王当年带回来的是一对姐妹,悦灵还有个妹妹。”
江叶红已经坐不住了,“还有个妹妹?”
武发,“是,是一对姐妹,不过妹妹年纪小。”
巫长宁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杨妃不会就是悦灵太妃的妹妹吧?”
巫长宁此言把江叶红吓得不轻,“阿宁,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江叶红见武发像是默认的眼神,脊背升起一阵恶寒,“不会是真的吧?”
武发,“不知道,但是吴南王怀疑过,可是一直没有查到证据,不止如此,湘王和悦灵太妃确实生下过一个孩子,一个女婴……”
江叶红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事情太多,多得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还一桩接一桩的令人震惊,“那……那个孩子现在何处?”
武发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年我们没有查到,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活在恐惧中,恐惧悦灵会变成恶鬼来找我们索命,恐惧她尚在人间的妹妹和女儿来找我们复仇。”
巫长宁,“怪不得成欢家中供奉着四面佛,那么公主府也……”巫长宁没有再说下去,“武发,两年前的常家深井案你可知道些什么?”
武发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都在这一瞬凝固住了,“我……我和成欢怀疑过,但是没有证据,我们更不知道从何查起。”
巫长宁知道他说的怀疑是什么,常家深井案的枯骨,结合霍察说的牙印,都指向了南洋邪术。
巫长宁站起来,“武发,你家中可有供奉四面佛?”
武发一愣,随即点了下头,“有。”
巫长宁,“我建议你把四面佛搬到卧房中去,过了子时不要离开四面佛身侧。”
武发面色惨白,巫长宁的话让他后怕,他更明白自己或许会面临和成欢一样的下场,僵硬地深深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巫长宁喊来赵臣,“赵大哥麻烦你送他回去,最近多派几个人跟着他。”
待两人走后,江叶红难受地上蹿下跳,“阿宁,南洋邪术如此邪门,我们该怎么办?”
巫长宁倒是不在意地坐下倒了一杯茶,“邪门?再邪门能有我邪门?”巫长宁的眼睛瞬间变成紫色,还不忘朝江叶红抛个媚眼。
江叶红,“阿宁,我认真的。”
巫长宁放下茶杯,“你放心,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南洋邪术的存在,必然不会让他再出来害人,但是我现在有更在意的事情,会南洋邪术的人和祝玉琅是什么关系。祝玉琅盘踞在京城多年,如果城中有南洋邪术师,她不会不知道,结合秦王的事,你会不会觉得这两者是有关系的,更或许他们早已暗中合作。”
江叶红又开始难受了,“南洋邪术师和苗疆巫女联手,这不是毒上加毒,怪不得能整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巫长宁,“裕平公主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镇魂符,如今看来是用以防南洋邪术的,公主曾让驸马不要跟常俊走得太近,常俊下过南洋,常家枯井下挖出的白骨疑似是南洋邪术师所为,而井却是按照苗疆的镇魂井来修建的,如此看来是有合作,我们已知的是祝玉琅,那么和祝玉琅合作的南洋邪术师会是谁?悦灵太妃的妹妹还是悦灵太妃的女儿?”
江叶红走路都觉得脚后跟冷飕飕的,“阿宁,我们要不要也弄个四面佛来镇镇邪?”
巫长宁扶额,“有我在,什么鬼来了也得跪着,你放心,对付南洋邪术师我还是有几分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