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呼吸一顿,“对啊,可……可黑袍道人不是在白富家第一次去岳东郎家的时候已经离开,我们询问过的三人都没有提到过他,不过也有嫌疑,白富家只看到一个背影,我们要怎么找到这个人。”
巫长宁眨眨眼,“贴告示,集思广益,只要多出点钱一定有人来衙门提供线索。”
江叶红,“这钱不会又要我来出吧?”
巫长宁轻笑,“那你让柳大人出?”
江叶红梗住,上次他就找过柳承,可怜巴巴只要到了十两银子还是分十次用,“得了,这个冤大头还得我来当。”
回到衙门,霍察在吃面,看见江叶红和巫长宁回来,霍察赶紧端起碗把剩下的面扒拉到嘴里,“你们先别走,我有事跟你们说。”
霍察火急火燎地放下面碗,白布上放着五枚长钉,四根等长,一根过于粗长,霍察拿起一根较细的钉子说道,“这种长钉是用来钉木箱的,很是常见,至于这个……”霍察拿起最为粗长的那根认真说道,“起先我以为是钉子,毕竟刚从岳东郎喉咙上取下来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江叶红想到岳东郎尸体的惨状赶紧站远一些捂住鼻子,霍察嫌弃地眯起眼睛,“我清洗过了,还把表面的腐锈磨掉了,这不是钉子,是一把无柄的圆凿。”
巫长宁接过来仔细一瞧,“确实是凿子,因为没有柄加上生锈真没看出来。”巫长宁突然想到很多事,“钉住岳东郎四肢的是最常见的钉子,而插在岳东郎喉咙的却是一把生锈很严重的凿子,为何会这样?”
霍察,“这我就不知道了,还有,岳东郎后脑的孔洞我做了对比,就是这把凿子造成的,所以他后脑和脖子上的伤均是凿子造成的。”
巫长宁想到白富家的供词,第三次到岳东郎家见他被钉在地上,而劳桢第二次到岳东郎家的时候见他也是四肢被钉在地上,“如此说来岳东郎在被人钉住四肢后有人用这把凿子凿穿他的后脑,最后致使岳东郎死亡,会不会钉住岳东郎的和用凿子给他致命一击的是两个人?”
江叶红,“还真有可能。”
霍察转过身拿出小碟子,“那就是你们要查的事,还有这个。”小碟子里几缕棉絮,但是融了水变成了淡绿色。
江叶红眯起眼睛,“这又是什么?”
霍察,“一开始我觉得是有人用棉花半塞住了岳东郎的鼻子,意在折磨他,但是直到我把棉絮放在水里,又加了点盐,水直接变成了淡绿色,可见剂量很高。”
江叶红拿过来闻了闻,“好酸涩的味道,这是什么?”
霍察拍拍手,“浮生半日散又叫仙人游步散,前朝末年因为皇帝追求长生之术,民间的修仙之风盛行,于是就有了这仙人游步散,用幻草结合苗疆醉梦菇,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研制而成的药物,会让人产生幻觉,此物不是吃的,是吸的,但是单纯放在鼻子下吸效果不是太好,于是就把仙人游步散放在棉花上,然后塞入鼻中,据说效果俱佳。”
江叶红嫌弃地放下小碟子,“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功效?”
霍察笑着手一摊,“没什么功效,吸了后会让人产生幻觉,据说会让人感觉像仙人一般腾云驾雾,不过此物容易依赖成瘾,还会让人精神恍惚,吸食此物两个时辰内会让人舌根僵硬或者麻痹,从而说不出话来,若是吸多了眼睛会充血,这种东西对人百害无一利,吸多了精神恍惚,分不清幻境和现实。岳东郎的骨头呈现淡绿色,可见他长期吸食此物,依赖成瘾。”
巫长宁赶忙说道,“白富家第二次到岳东郎家,见他在院中手舞足蹈,样子疯魔,双目血红骇人,所以那时候岳东郎是吸食了仙人游步散处在幻境之中,白富家第三次折返岳东郎家,见他被钉在地上张着嘴发不出声,也是仙人游步散造成的。”
江叶红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白富家戌时到岳东郎家的时候,岳东郎已经吸食了仙人游步散,按理来说两个时辰内是发不出声音的,那么劳桢第一次到岳东郎家听到屋里岳东郎的声音,这不对啊。”
巫长宁垂下眼帘沉思了片刻,“要么劳桢在说谎,要么当时说话的不是岳东郎。”
江叶红一惊,“不是岳东郎是谁?难道……”江叶红恍然大悟,“如果劳桢没有说谎,那么当时凶手已经在岳东郎的房里了,对了,劳桢不是听到了桌椅翻倒的声音,也就是说当时赶劳桢走得人极有可能是凶手。”
巫长宁,“有可能,我们得先验证劳桢所言是否为真,如果是这样凶手当时就潜入了岳东郎的家。”
江叶红唤来几个捕快分别去岳东郎邻居家和商行确认劳桢的行踪,江叶红沿街张贴告示,引来不少人注意,“阿宁,你说这么做会不会太招摇,凶手万一跑了呢?”
巫长宁,“放心,不会给他跑了。他敢杀岳东郎,而且岳东郎的尸体这么久才被发现,我想凶手虽然心慌但是有恃无恐。”
江叶红活动了下发酸的肩膀,“薛序失踪的案子竟然引出了岳东郎之死,一案接一案,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楚捕头,岳东郎死了?”唐香兰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江叶红点点头,“是,死在家中十来天了。”
唐香兰震惊地恍惚了一下,“十来天了,可是年前就死了。”
江叶红,“初步判断应该是年前二十七晚。”
唐香兰面上一下没了血色,险些站不稳,“年前二十七日晚,他白天还来我家撒泼来着。”
江叶红一怔,“白天来你家撒泼?”
唐香兰调整了下情绪,“是,大概快晌午的时候他喝得烂醉,突然闯入我家胡言乱语,说薛序不会回来了让我早做打算,说他岳东郎家底厚着呢,让我赶紧和他…都是些胡话。”
江叶红,“唐香兰,薛序和岳东郎真是朋友吗?”
“朋友?”唐香兰笑了,“他们是什么朋友啊,岳东郎常问薛序买绘料,打着买绘料的由头经常来骚扰我,有次给薛序看见了两人扭打在一起险些出了人命,可就是这样,薛序还,还卖绘料给他,又不是缺岳东郎这一笔生意,我真不知道薛序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岳东郎手里。”
巫长宁开口道,“唐香兰,薛序常外出采集制作绘料所用之材料,你可知薛序经常去哪里采集?”
唐香兰回忆着,满眼悲伤和哀怨,“就是崇山啊,还能去哪里,真不知道崇山有什么,他每次都去个三五天,还制作好了带回来,从前在家制作绘料,两年前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在外面制作好了再带回来,虽然卖得好,但是周期比在家做的长多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唐香兰话语中尽是抱怨,可还是红了眼眶,“岳东郎也算是死有余辜,谁让他整日神神叨叨,还管不住自己那张臭嘴,到处胡说八道,败坏薛序的名声。”
巫长宁,“败坏薛序的名声?”
唐香兰擦擦眼角的泪,“薛序和公主的传闻……不就是他岳东郎在外面嚼舌根才传出来的吗,真以为我不知道啊,公主常把薛序叫到府上,是为了让薛序修复驸马的画像,我也是,从前怎么就信了这些传言,捕头您是京城第一名捕,能不能帮忙找找薛序,哪怕是死了……”
唐香兰哽咽,“就是死了也得让我知道死在哪里了。”
真是难为唐香兰了,夫君不在家,岳东郎这个混账还时不时上门骚扰她,还要照顾精神不济的母亲,江叶红甚是同情,“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找到薛序的下落。不过唐香兰,你可知道薛序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仇家?”
唐香兰,“薛序这人老实谦和,虽然有时候一根筋,但是和邻里相处和睦,从未有过半句口舌之争,仇家更别说了,如果说有也是岳东郎,这个心怀不轨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江叶红,“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找到薛序的下落。”
“那先谢过捕头了,我出来有些时候了得快点回去。”
目送着唐香兰的背影,巫长宁眸子暗淡了下来,不好的感觉越发浓烈,江叶红碰碰巫长宁的肩膀,“想什么呢?”
巫长宁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薛序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但是我总感觉……”总感觉唐香兰等到的或许会是一个令人心碎的结果。
江叶红勾住巫长宁的肩膀,“已经失踪一年了,如果他还活着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不回家,如果已经……还是希望有个好结果吧。还有三张,贴完了我们回家去。”
“楚捕头,提供线索真给银子?”说话的是个缺牙的乞丐。
江叶红,“自然,只要你有线索银子自然不会少你的,六扇门楚非说话算话。”
乞丐高举着双手,“捕头,我,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