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了教堂的钟声,十二下。新的一年来临了。
等最后一记钟声响完,我趁机又亲了海北一口。
“新年快乐,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他立马回过来在我嘴唇上亲一口,无情反驳我:“你也没年轻到哪里去。”
我和海北都笑起来。我伸出手把他搂进怀里,他竟然没什么反抗。
我抱着他,闻着他头发的香味,铺天盖地的幸福感涌遍了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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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开头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爸很快给我汇了一万英镑,我心里庆幸我爸给钱给得及时,因为海北几天后跟我说他打算复活节参加完游行后去希腊玩几天,让我跟他一起去。
我一直有点遗憾上次没跟他去法国旅游,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笑着亲了我一口,说要和我一起去爱琴海潜水。
到了二月底,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海北窗前的草地上开了很多黄水仙,嫩黄嫩黄的颜色,被阳光一照就像一丛丛小火苗,说不出的好看。
我对海北说我以前总觉得那些欧洲田园画特别有诗意,现在亲眼看到这儿的风景,立马觉得那些画也不过如此。要是我生在剑桥,说不定我就是第二个库尔贝。海北笑我是个空想家。
这段时间海北的专业功课也越来越多。他常常把自己闷在卧室里四五个钟头不出来。我一般也不打扰他,就在客厅里做我自己的事,然后到晚上再一起做饭或者出去吃。
海北和我都不怎么吃辣,但是他不喜欢吃蔬菜,这点很不好,我每天都给他讲很多蔬菜的好处,他笑我和奥利弗太太越来越像。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向前。直到有一天,大概是复活节前两周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Lily朱打来的。
她问我还记不记得之前在伦敦讲课后她邀请我实习的事情。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说画展就在复活节的第四天办,问我能不能去。
其实我对这个实习兴趣挺大的,但我已经答应了海北,只能对朱姐道歉,说我复活节约了同学,不能过去帮她。
朱姐说:“张羽,上次你好像对我说你想在英国留下来对吗?我跟你说,这次画展的投资方之一是佳士得,他们老总上次跟我说,想找一个艺术系出身,会讲中文和粤语的人才。我觉得你各方面都挺合适的。这次他们老总也会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要是去那边工作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帮你申Tier 2(工作签)。”
这个offer对我的诱惑是不小的。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取舍,对着电话沉默。
朱姐轻轻笑了一下,对我说:“这样吧,你先自己考虑考虑,考虑完了再答复我。不过最好在下周一之前给我答复。因为我这边人手有点缺,如果你不来我就要找别人了。”
我说:“好,谢谢朱姐。”
挂断电话后我陷入了长长的纠结。一方面我很想陪海北去旅游,我知道海北也希望我陪着他。如果我临时放他鸽子,他肯定会生我的气,说不定还会气得一塌糊涂。
但另一方面,佳士得的工作机会确实很诱人。也不只是offer的问题,更让我心动的是他们可以帮我申工作签。
这也意味着也许,将来,我和海北可以留在一个城市。也就是说,我们的感情有希望走得更远。
纠结到晚上,我终于下定决心给朱姐发了一条微信:朱姐,复活节我来伦敦找您。
朱姐给我回:好的,到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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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朱姐敲定实习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海北,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他知道我削尖了脑袋想留在英国,他肯定会鄙视我,就像他鄙视方月一样。
我又不能告诉他我这样做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因为我怕他骄傲,怕他觉得把我吃定了。
我跟自己说,我一定要保持我的傲娇,让他觉得我不是非他不可,这样他才会保持对我的新鲜感,才会对我一直爱下去。
我这么拖啊拖,直到有天海北发给我几张希腊酒店的照片,让我选一个,我才真的慌了,吞吞吐吐地把伦敦实习的事情告诉了他。
海北听后面无表情地“哦”一声,然后转身进卧室把门锁了。
他的反应在我预料之内,可我还是慌到不行,冲到卧室门口对着门板解释了一大通。但是无论我怎么说,海北都不开门。最后我只好灰溜溜地滚回自己宿舍睡觉。
之后几天里我和海北都保持着这种冷战的状态,不过是单方面的冷战,因为我时刻都举着白旗等他离开。
每天我一有时间就去海北宿舍找他,他不赶我走,也不怎么说话,就把我晾在客厅里不搭理我。我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像个傻逼一样等他消气。
有一天,我在他客厅里待了很久,他又藏在卧室里不出来。我实在无聊,就到附近街市去转了几圈。
中途我路过一家书店,看见橱窗里摆着很多本《五十度灰》。这本情色小说在英国很出名,满大街的书店都在推销。我以前也经常在黑石里面看到这本书,从来没起过买它的念头。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它封面上印的皮鞭和海北之前买的那个情趣盒里面的鞭子很像,我突然很想读一下这本小说。
我走进书店买了一本《五十度灰》,又到隔壁咖啡店买了两个金枪鱼三明治和两杯卡布奇诺,然后折回海北的宿舍。
海北还是待在他卧室里不肯出来。我喊了他两声,没听到反应,只好敲卧室门说:“海北,我给你买了咖啡和三明治,你让我进去,我放下东西就出来。”
他不理我。
我拿他没办法,只能说:“那我给你放门口,你一会出来拿。”
我把东西放好,回到他客厅的沙发上看我新买的小说。
这小说的开头写得一般般,和国内霸道总裁小说的套路差不多,但是不至于看不下去。而且书里的女主角和我一样是个记者,还算有点代入感。
但是看着看着我就入了迷,尤其看到女主角被绑着手脚吊在床柱子上,男主角准备操她的时候,我的心好像被吊了起来,一阵阵酸麻的感觉在身体里乱窜。
我正看到书里写“他拉住我的头发,进入了我”这一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你在看什么?”
我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差点没把书扔掉。海北狐疑地朝我手里的书看了一眼。
这时我做了一个非常幼稚的举动:我把书藏到背后,朝后退了两步。
他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我点燃了,跑过来要抢我的书。我吓得转身就跑。
我们俩像猫捉老鼠一样绕着沙发转了三圈,最后我还是被他追上了。
他勾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沙发上,两只脚叉开跨坐在我小腹上。我又挣扎了一会,想把书压在身体下面。他把手从我肩膀处伸到下面把书拉出来,另一只手攥住我的手腕不让我动。
我有点恼羞成怒,对他喊:“你把书还给我!”
他拿起书朝封面瞟了一眼,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在看五十度灰?”
我感觉自己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偷一样,面子不知道往哪儿搁,又气他老是不理我,一急之下脱口而出:“对啊!你不是说我技术不行吗?我看书学习一下不行啊?”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我几秒钟,忽然嘴角一抽,神经兮兮地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笑到后面甚至倒在地毯上,蒙着眼睛直打滚。
我气得要命,爬起来对他屁股踢了两脚,他被我一踢笑得更厉害了。
我拿他没辙,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看着他。
笑了半天他终于止住了,爬起来坐到我大腿上,两条手臂圈住我的腰。我朝他白了一眼。
海北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忍不住又笑起来。
我骂他:“你有毛病啊!一会不理我,一会笑我。”
他把我的手放到他嘴边吻了一下,柔声说:“我没有不理你。”
“那你干嘛躲在里面不出来。”
“我在里面有事情,不是不理你。”
“什么事情?”
他没说话。我说:“你是不是在里面搞五十度灰?”
他又哈哈哈笑起来。海北笑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眼尾的弧线跟着一颤一颤,一股浓浓的少年气。我看得心都酥了,苍天啊怎么会有人长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
笑了一会他安静下来,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背,一边深深地注视我。在他的目光洗礼下我的心彻底软了。
我低下头,轻声对他说:“海北,我一会跟朱姐发信息,那个实习我不去了。”
海北愣了下:“为什么不去?”
我低着头说:“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他没说话,但抚摸我的手更温柔了。过了会他说:“你去吧,我没不高兴。”
“我不去了。”
“去。”
“不去了。”
“我要你去。”
我抬头看看他,海北的眼神看起来很认真。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反正过几个月你就毕业了,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们再一起旅游。”
他温柔的语气听得我想哭。一时间什么尊严啊委屈啊统统被我抛在脑后,我坐直身子向他说:“海北,对不...”
海北用双唇打断我的道歉,把我压在沙发上亲我。我们好几天没有接吻,身体都有点渴。他熟练地把舌头伸到我嘴里,有节奏律动般绕着我的舌尖,画圈似地舔
吻,就像一个敲门打招呼的朋友。
我用舌头热情而笨拙地回应他,告诉他这些天我是多么难受,多么想念他。
他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心情,压在我后脑勺上的手按得紧了些,把我按向他的身体,他的舌头也顺理成章地朝我口腔深处舔压下去。
我被他吻得小腹间一阵阵电流,喉咙口发出乱七八糟的呻吟。他就像一只渴坏了的豹子,大口大口喝完水后又在我的池塘里扑腾玩耍了好久,才把嘴唇和我的分开。
我们两的皮肤都变得很热很红,听得见彼此的喘气声。海北继续亲吻我的嘴角,沿着我的下颌线亲到我耳朵下方靠近锁骨的地方,用牙齿轻轻啃咬那块肌肉。
他咬我的时候,我脊椎上传过阵阵酥麻的感觉。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恨不得立刻被他占有被他释放。我亲吻他的头发,哼哼唧唧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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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瘫软在沙发上喘气。海北把湿漉漉的头拱进我的颈窝,低声问:“爽不爽?”
我心底的爱意如泉水一般汩汩冒出来,捧着他的额头亲吻。
他低低说:“你爽过了,该轮到我了。”
我把脸埋进他茂密的头发,深深地闻他的味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
海北微微抬起肩膀,在我上方俯视我。他的目光烫得像火一样,我感觉身体从里到外都被烧得灼热。
“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做?”他沉沉说。
我听到心里有个声音替我回答:是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如果你让我去死,我现在就去死。
海北盯着我的嘴唇,轻声命令:“你先去洗个澡。”
我就像听到命令的士兵一样,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拿沐浴露。开门的时候我听到海北嘱咐我:“洗得仔细点,脚趾头也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