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我感觉应跃怪怪的。他跟精神分裂了一样,猫一阵狗一阵,不知道他下一秒变哪张脸。”
给她拍完照片,舒子阳蹲在地上,看起来有些纠结:“他明明有未婚妻,还说要跟我谈谈,跟我有什么好谈的,不知道注意分寸吗?还有,明明有这么多位置,我旁边的是香饽饽吗,非要坐我旁边。我真的,很难不多想。”
舒子阳头发没扎,长而直的黑发就这么散乱分布在头上,本来还精致地一丝不苟,被她这么一抓挠,顿时凌乱了。
虽然文艺女青年的气质被打乱了,但是多了一股慵懒的感觉。她蓝色的毛衣很大,蹲在地上甚至有一角能擦到地板。李冉禾看她那纠结样,没提醒她,任由她毫无形象。
“彭忽给他安排的吧,你别胡乱猜测别人了,万一真有事呢?”李冉禾正处于心情大好的时间段,对于她的焦虑根本共情不到,只能无底线的给她提供情报,把彭忽卖了,“我听我对象说,应跃跟她未婚妻退婚了。”
“退婚?”舒子阳瞪大了双眼,一是分不清自己是关心钟俏雨还是单纯地凑热闹,“为啥退婚?”
李冉禾摇了摇头:“不清楚啊,他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也看不懂。只是听彭忽说,应跃现在急需一个合适的人跟他结婚。所以他想跟你谈谈应该是······”
应该是······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舒子阳瞪大眼睛,继续听她说:
“应该是想让你给他介绍一个。你想啊,你们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你应该一清二楚,估计是想让你物色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意料之外的答案,她还以为李冉禾要说什么。
舒子阳指了指自己,还处于震惊中:“他喜欢我这样的,我给他物色一个像我的结婚对象?”
李冉禾本来就心情好,听见她这蠢得不能再蠢的发言直接笑了起来:“反正也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可真自信啊子阳,他当年哪里表明喜欢你了,你就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其实这么多年来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闹掰的时候我说他喜欢我······他没反驳啊。”
“你代入一下自己,如果你是被应跃提出要掰的那一方,他说这些话,你当时心已经寒的不行了,你会反驳吗?”
舒子阳默了一下,思考。
“不会······”
这么说的话,难道应跃真不喜欢她?
如果按李冉禾的思路来,从一而终她所以为的应跃的爱而不得,其实都是自己的幻想。
而她所谓的闹掰宣言,其实也是对方心寒不愿意驳她面子而勉强应承,现在也不愿意搭理她。
这······简直太难以接受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以后怎么面对应跃!
她根本就不是应跃那黑化了的白月光,而是一个自恋到发指的发小!
“我说这些不是否认你的魅力呀宝宝。我只是想让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一会他说什么你都别太震惊。听彭忽说他这两天因为这事头大的不行,说出什么话来都是很正常的。你别觉得太冒犯,多少体谅着点。”
舒子阳这会完全听不下去她的话了,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她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直到记忆里停留在她去图书馆遇应跃那天,她说的那句自以为很霸道的话。
———“皮肤科医生找不到了,还有几年前怼你的事,都让我觉得很抱歉,所以为了偿还你,我们结婚吧。”
为了偿还,所以结婚。这中二的句子原来是自己的大脑想出来引诱自己的嘴巴说的?
她生无可恋地想,看来这句话又要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几天了。
她的脑子就喜欢她吃瘪了,肯定会把这句话牢牢记住的。
“你不该告诉我的,普信和白日做梦是我面对现实的勇气。而你,我的朋友,你竟然让我认清现实。”她半开玩笑道,“算了,应跃又不会杀了我。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吧,过了这么多年了,希望他已经忘了我跟他闹掰的理由是什么了。”
她这会还蹲着,李冉禾佩服她,蹲这么久还不累。
灯光撒在女人的脸上,她看起来依然很单纯,比平时多了些韵味。舒子阳一直是很单纯的,只是被社会染的有些锋芒了。
“没有啦,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对的。但是彭忽斩钉截铁告诉我你不是应跃喜欢的类型,我一开始还动了撮合你俩的念头,但是彭忽都给我看应跃喜欢的人照片了,再撮合你俩就不太好了。”她看着舒子阳的脸,补充道。
“然后我才开始怀疑是不是你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于是就像现在这样了。”李冉禾叹了口气,“我不是否认你的意思,只是想说应跃如果说出什么惊天地的事你都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了。”
舒子阳听完她的一席话,提线木偶般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问了句:
“应跃怎么什么都和彭忽说?”
“他俩关系挺好的吧,这两天走的更近了些。之间没什么秘密,什么都知道点。应跃应该也很了解彭忽,他们男人的友谊跟我们不太一样。”
舒子阳赞同:“确实不一样,他们是口风不紧的狐朋狗友,我们是一起吃瓜的天长地久。”
李冉禾停下自己补妆的手,这才提醒她:“子阳啊,你用毛衣给我拖地吗,我天长地久的朋友。”
“……”舒子阳后头看了一眼,立马起身,同时拍了拍自己的毛衣。
给李冉禾拍完照就回来了,这会已经上菜了。
应跃还在和他朋友们聊天,见她来了也没什么反应。舒子阳胡思乱想到订婚宴结束,什么都没想明白,还无缘无故消耗了不少脑细胞。
从“应跃找她谈什么”到“他真的不喜欢她吗”,“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现在一思考就犯困,吃完饭想眯一会,最后就真睡过去了,她自己都没想过睡眠质量竟然好到这种地步。
一觉醒来,桌子上已经没人了。整个场地都没人了,甚至新娘新郎都不在了。这样很离谱,但是她真的一觉睡到现在。
李冉禾不叫她也就算了,应跃不是说有事找她吗!应跃人呢?
其实不太可怕,虽然人都走光了但是灯还大亮着,空调也没有关。只是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收拾走了,场地也已经撤了。
令她觉得惊恐的地方在于,她醒来的时候是平躺着在四个椅子上。姿势极其不优雅,看上去像饿了好几天的流浪汉,不是被喂毒苹果安详躺在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
舒子阳右手捏了捏鼻梁,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郁闷道:“昨天喝大了怎么今天才上头。怎么搞得啊你舒子阳?”
昨天肯定是因为火气一上头就喝多了,应祝西不安好心存心试探她的酒量。她虽然酒量比之前大了不少,但是依然没有很好。
昨天被刺激到了急于证明自己,多喝了不少,今天又起了一大早,睡是肯定是没睡够的。
但这不是她睡的像猪一样的理由。
她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了。中午饭到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郁闷地望着灯,身子从奢华的四个椅子重新回到了一个椅子。魂还没有完全回来,还是有些懵懂。
“醒了?”熟悉的音色,偏低沉的嗓音,像是专门勾引人。
不过在刚刚鉴定场地无人的舒子阳听起来就有些瘆人了。她深呼一口气,慢慢地回了半个头。
那个人还挺贴心,怕她看不见,过来了半个头。
“……”
舒子阳:“啊啊啊啊鬼啊!”
“你怎么坐那里了?”
半响之后,舒子阳平复心情,冲着对面幽幽道。
应跃坐她后面位置,跟她背对着。见她醒了侧坐着,视野比她广。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她的表情能完全被他捕捉到。
他慢悠悠道:“你刚才睡觉差点想倒在我怀里。”
“然后?”
“为了避嫌,我躲开了。怕你再倒过来,我就换了个桌。”
她现在听他说什么都很合理,在她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之后。
“不是,”所以被他怼了,舒子阳一点也不惊讶,不过她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说,和你还有事要谈吗。”应跃看她一眼,给她递了张纸。
舒子阳不明所以。
“擦口水。”
舒子阳忍辱负重地接过来,在这场嘴炮的世界里,她完败了。
两小时前,应跃的手机弹出来几条消息。他正无聊,便点开了。
李冉禾:【我找她说了,你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起疑心了,甚至应该可以很平静地理解你。】
李冉禾:【知道你不会伤害子阳才帮你的,她要是知道我骗她一定会杀了我的。她杀我的时候一定要拦住她啊应跃。】
二泉:【麻烦你了。】
二泉:【她不会杀你的。】
李冉禾:【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二泉:【不是。】
二泉:【我的意思是,她还没醒。】
李冉禾:【?】
李冉禾:【她是猪吗我都散场一个小时了!你喊喊她!】
过了两个小时后,二泉回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