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然。”
姜娓薄唇轻启，目不转睛看着地上的男人，抬手一把挡下黑影重重砸下的一击。
李欣悦停住脚步，似被姜娓这动作惊呆，“好帅。”
周西然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干咳了声，“我预想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方式不是这样的。”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李珣他们离开的方向传来，回荡在狭窄通道内。
该死。
四周墙壁随着惨烈的叫声不断朝三人推进，先前在墙壁看到那束微弱的红光，此刻不再存在那个位置，而是开始不断往墙面扩散开。
扭曲的字体在红光快速晃动下，一点点展现在三人眼底。
【今天的捉迷藏很好玩，但是公寓好像不是我和妈妈住的那个了。】
【他们说，只要再玩一次捉迷藏，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出来了，站在家门口，妈妈说，门牌号是xxx，我确认了很多遍，可是门打不开。】
【我找到别的小朋友问过，他们好像也进不去。】
【于是我们决定去找房东叔叔，可是......】
后面的字体逐渐扭曲.......
右手尽头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急促，像是跟着那束红光行动轨迹般，一点点敲击着让墙面字体展现。
【电梯门上，挂了一颗人头。】
【是谁死掉了呢？】
【是谁呢？】
红光停在那行问句上面。
李欣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哆哆嗦嗦：“谁啊？不会是我们吧？我真的，早知道就不跟着你了，呜呜呜......”
周西然回头扫了眼身后没有动作的黑影，抬头看了眼，低声道：“天花板和黑影都没有动作了，甚至没有攻击我们。”
姜娓没有做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沉思片刻，“是在等别人成为这个谁。”
李欣悦：“我......怎么没有听懂你的话呢？”
脚步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像是忽然被人拉得很远，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叮咚——”
姜娓看着那扇电梯门，若有所思。
四周漆黑一片，电梯旁的角落里，蜘蛛网缠绕上一片又一片。抬头，雪白的天花板已经被青丝黄渍替代，墙面上画上一扇接一扇的门。
姜娓抬起眼皮，看着那颗脑袋神情有些复杂。
从电梯缝隙里伸出绳子上挂着那颗头，是......
—— 陆明辰的。
李欣悦：“之前李珣说的，把那个人推出来，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闻言，姜娓淡淡扫了她一眼。
李欣悦笑了下，声音惊恐：“当时害怕你们丢下我们，所以凑近听了下。”
姜娓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放回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手指微微收紧。
李欣悦：“刚才的问题，有了回答，我们把陆明辰绑定的角色写上去，是不是就能离开了？”
姜娓摇摇头，不动声色瞟了眼周西然，“陆明辰能进入电梯，之前也从电梯里出来过，那说明电梯对他没有用。”
“而现在，进入电梯出来的人，似乎只有两个......”
“你怀疑我？”
不给周西然继续开口的机会，姜娓出声打断：“离开过的......人，只有你，所以这不是怀疑。”
李欣悦：“那没有任何线索？我们甚至不知道写那些字的人到底是谁。”
她话音刚落，眼前景象再度变化。
“叮咚——”
电梯左侧显示屏数字停止。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狭窄通道里。
这一次，脚步声重新被拉回来，墙面那束红光开再次挪动，红光落在问话下面那行字上。
【是你们。】
与此同时，脑袋着地的动静尽数从右侧传来。
“咚！”
“咕噜咕噜——”
十几颗脑袋尽数滚在他们脚边。
姜娓垂下眸子，依稀能辨别出那几颗脑袋的五官。
那是刚才离开的玩家。
他们在跑回来的过程中，跟黑影覆盖的房间重合，房间开了门，但他们不属于房里的人，所以......
捉迷藏失败。
【恭喜大家进入第三层捉迷藏，成功完成第二层捉迷藏。】
【当前捉迷藏参与人数：16人。】
【第二层捉迷藏失败人数：160人。】
......
听到这个占比，姜娓眼底划过一丝错愕，转瞬即逝。身前猛地被人一推，还没等她看清，质问声先落在耳里。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李欣悦盯着脚下陆如生的脑袋，愤愤道：“你早就知道捉迷藏游戏里面不能行动，你居然还让他们去给你争取时间？你这分明就是让他们为你去送死。”
“啪！”
空中响起道清脆的巴掌声。
“你真自私！那些都是人命！怪不得你能霸榜第一，原来成绩是这么出来的？被你利用的人真是......”
李珣刚从死里逃生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周西然拦在两人中间，抬手握住李欣悦准备扇下来的第二掌，“你理智点。”
李欣悦似被这话气笑了，“理智？陆明辰的选择没错吧？你们才是最自私的，刚才也就是我没有真听她的去拿房卡，要不然......”
姜娓舌尖抵住腮帮，伸手拉开周西然，居高临下站在李欣悦面前。
“啪！”
“啪！”
两道清脆的巴掌声。
姜娓拉过她的手，把那三百金币放进她手心，冷笑一声，“你自以为是的以为，你的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东西吗？”
“救了你，金币也还你了，还你两巴掌，是想让你清醒点。”
她蹲下身，捡起地上那把斧头，头也没回朝李珣他们来的方向径直走去。
【陆月：姜娓姐，门越来越小了，你过来了吗？】
玩家面板上陡然弹出条信息，是三分钟前发的。
姜娓扫了眼腕表，在拐角处翻身进了那间即将关上的门。
【999房间欢迎您。】
【请注意，房间一旦开启，尖叫声一直存在；如玩家三分钟内无法离开，尖叫声即将扩散整栋公寓内。】
【温馨提示：进入房间后开始检测初始理智值，理智值低于60无法离开。】
......
“妮妮，你找到我们了！”
“妮妮！我在这。”
“妮妮，这是你的家。”
......
嘈杂的声音尽数钻进姜娓耳朵，耳膜几乎要被戳破，尖叫声刺得她根本没法分辨方向。
漆黑的四周里，密密麻麻布满四面镜子。
“砰！”
这道声音更响。
姜娓回过头，正对上周欲那张白皙的脸。
“哟，好巧啊，你来救陆月？”
姜娓没有接话，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快速歪头扫了眼那面镜子。
镜子里，周欲那张白皙的侧脸，跟直面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
周西然眉骨微挑，勾了勾唇角，“怎么？太久没见到我，被我迷住了？”
姜娓轻嗤：“我来救人，你来做什么？遛弯？”
周欲摆摆手，环手抱胸，‘啧’了声，“你对我敌意怎么能这么重呢?遥想你是新手玩家那会，我还帮你呢。”
姜娓刚准备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正好瞥见他手腕上，没有亮起的玩家代码。
周欲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你说，副本进行到现在，任务时间还剩多少给你救人呢？”
在他转头的瞬间，姜娓迅速收回视线，“我不知道。”
“如果我说，任务时间早就结束了......”
周欲意味不明地扫视她一圈，“你会不会很无力呢？要死在这。”
姜娓没有做声，大步走向那几面镜子，一点点搜寻陆月的身影。
见她不理，周欲继续道：“我听说你们在探险者房间里，见到了很多面镜子，也是从那几面镜子里面进到这里的。”
“所以呢？”
姜娓没回头，天花板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孩童低低的笑声和逐渐放大刺耳的尖叫声一点点从上往下压下来。
“救救我。”
镜子里忽然出现个女孩，扎着双马尾，身上那条小裙子被染得殷红，血水从裙摆一点点滴落在地。
血水逐渐在地上蔓延开来......
姜娓低下头，那滩血水已经从镜子里溢出来，一点点蔓延到她脚下。此刻的血水像是房间内出现过的黑影般，肆意生根发芽，顺着地板想要一点点摸上她的脚踝......
—— 将她拉进镜子。
她朝旁边猛地一跳，躲开那只血手。
周欲再次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镜子会成为公寓的契机？任务反倒成了陪衬？”
“你的话很多。”
“这么吵的地方，你能把我的话听得这么清楚，不正说明问题了吗？”
周欲低低笑出声，有些得意，“捉人者。”
姜娓紧了紧手心，学着他轻笑，“怎么？你要死？”
她抽出斧头，扭过头，提着斧头对准周欲当头一砍。
“砰！”
镜子直直被劈开成两半，镜片碎了一地。
周欲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也不看，快速扫过即将变成玩偶的陆月，笑得张扬：“不用客气。”
陆月身子一软，从镜子内直直倒下来，那已经变成玩偶的下半身随着倒出，一点点变得正常。
姜娓抬头盯着有些臭屁的男人，勾了勾唇角，“很奇怪......”
“奇怪什么？”
“你的身份。”
她话音落下，手心陡然握着那把斧头，大步迈上前，刀尖抵在周欲脖子上，冷声开口：
“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