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看着川上教主这副神情，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侧过头凑到夏油杰耳边悄悄问他：“杰，这是什么固有技能吗？你们这些做邪/教头子的都得是这副表情才能骗得到人？”

夏油杰：“……”

“我才没有呢！”夏油杰下意识反驳道，“我做盘星教教主的时候可比他好多了吧，哪里需要跑这么远来发展什么信徒，全都是那些猴子们捧着自己的钱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下的！”

自认为角色扮演得相当成功的某位玩家（川上教主）听到他们并不那么小声的窃窃私语，原本仿佛凝固的表情也不由得裂了裂，看到众人因为那两位的小声议论，又将怀疑的眼神放在了他身上，不得不重新故作姿态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各位，如果不趁早选择正确的道路，你们的下场恐怕就会和这位松本先生相同。我想，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我随时在房间内恭候，等你们有另外的想法的时候，欢迎带我的房间来和我聊聊。”

说完，川上教主没有再停留，径自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原本就有些动摇的中村富商看他走了，犹豫半晌还是咬了咬牙跟上了他的脚步。

“我们先前可没有听说你和松本演员还有这样的相交，护士小姐。我原本以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互不相识，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帕特里克律师用他鹰一般的如炬目光，重新审视了一番在场众人，随后也施施然离开了。

金护士的动作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皮肉微微抽动，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一旁的小野老师闻言，顾不上用双手挡住自己假哭的脸，轻轻避开了金护士搭在她肩上的手，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帕特里克律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山崎交易员见此情景，也没有要多说什么都意思，礼貌地向众人道别：“看来今天我们是找不出结果了，既然没有别的事，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五条悟一只手揽过夏油杰的腰，又将他的手腕握在自己手里，合拢的五指与他手腕上的彼岸花印记相贴，托着他的身体转身离开：“没劲，我们也回去吧。”

放在门口的松本演员的金鱼灯笼已经熄灭了，确认过之后，五条悟带着夏油杰，踩着木屐，一步一步走在木制长廊上，发出“喀啦喀啦”清新悦耳的木头相击的声响。

直到房间的障子门在身后关上，夏油杰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五条悟赶紧扶着他在矮凳上坐下，一脸焦急地问道：“杰，你怎么了？”

就在刚才，山崎交易员向他们告别时，夏油杰忽然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压在了五条悟身上，甚至止不住地就要往地上滑去。

原本还想再嘲讽几句的五条悟见此情况只能强行刹车，用无下限直接托着夏油杰一起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坐下的夏油杰缓了口气，想要开口让紧紧盯着他看的五条悟不用担心，却直接被对方截住了话头。

五条悟拧眉看着他：“怪刘海，你可别说什么自己没事之类的话，老子不是十七八岁，早就不吃你那套了。赶紧给老子实话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debuff加强了？”

夏油杰很想长叹一口气，悟未免也太敏锐了。

在五条悟强烈的注视下，他也只能说实话，毕竟就算说谎，只要五条悟要求他打开系统面板给他看，谎言就会立刻穿帮，到时候只会让悟更加生气。

夏油杰先给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五条悟做了些许心理建设：“悟，我没事的，只是debuff一下子加强没能适应好罢了。”

五条悟虎着脸，对还想浑水摸鱼的笨蛋狐狸凶巴巴道：“少废话，现在升到多少了？”

夏油杰被迫乖乖坦白：“40%。”

说实话，夏油杰很少见到五条悟露出这样可怕的神色，还是对着自己，他倒不觉得害怕，就是单纯觉得，还挺新鲜。

即便是曾经在最后，悟被迫亲手送走自己之前，也是用无比温柔的神情，说出了那么温暖的话。

夏油杰试图向五条悟解释自己突然变得虚弱的原因：“我也没有想到这个debuff竟然是直接10%，10%这样往上加的，它要是1%，1%地加上去，就算一天涨20%也比现在这样容易适应多了。”

五条悟完全无视他的插科打诨，严肃道：“杰，我不信你没意识到，如果按照这个规律继续下去，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外力，你自己就会被这个debuff给耗死。”

啊，悟果然还是说出来了，根本不给我一点狡辩的余地啊！

夏油杰只能尴尬地笑笑：“啊？是这样吗？真不愧是悟，果然很聪明呢，我都没想那么多。哎呀，这也只能说我运气不好吧，竟然抽到了这样的身份牌……”

夏油杰的声音在五条悟的眼神威势之下越来越小，最终默默闭上了嘴。

与五条悟大眼瞪小眼半晌之后，夏油杰才终于想到了解决办法：“悟，你也不用太心急。你想，我们之前的副本也有时间很长的，但都只花了几天就顺利通关了。这一次，我们也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出副本不就没事了？”

五条悟直觉这一次的副本和之前经历过的都完全不一样，但眼下，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想法，于是也只能将就按下内心的担忧。

今晚的放松项目依旧是泡温泉，自认为已经有经验，区区泡汤完全不在话下的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淋浴时挺阔的身影，默默把自己沉入了水里，只露了两只眼睛在水面上。

咕噜咕噜，悟的身材好好，肩膀感觉都比从前宽了很多，还有腹肌和屁股……

咕噜咕噜，悟的彼岸花印记在腰侧呢，和我的比起来，感觉好像不太一样，是更大一些的关系吗，颜色似乎更淡一点，好涩噢……

夏油杰越看脸越红，越看沉得越深。

于是，等五条悟淋浴完，准备下水的时候，只看到了夏油杰飘在水面上的长头发，和不断咕噜咕噜冒泡泡的温泉水。

五条悟趴在池边，冲着正在温泉池里潜水的夏油杰震惊道：“杰，你变成水鬼了吗？”

夏油杰：“……”

把自己泡得整个人通红的夏油杰终于憋不住气从池子里猛地站了起来。

他仰头将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撩至脑后，微微缓了两口气，才重新将气喘匀，水珠顺着训练有素的身体滑落进池子里，热气不断从灼热的身体内蒸腾而出，又迅速冷却，激得他身上一层绒毛微微竖起。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景象，倒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觉得愤愤不平，杰总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性感，还迟迟不愿意跟他表白心迹，要不就是又在纠结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要么是不怀好意，想要他先表白！

自觉想通了所有关窍的五条悟可不打算就此认输，他趁着夏油杰不注意，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助跑两步直接跃起，跳到了站在池中的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一时不察，被跳到身上的大猫一下子直接重新带到了水里，摔入水中的一瞬间，无下限的包裹让他们免于受伤，更让夏油杰看清了五条悟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五条悟的脸上看到过了的表情，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们又回到了高专时一样。

五条悟热烈嚣张的大笑，完全没有任何烦恼与负担，仿佛能困扰到他的只有夜蛾老师的唠叨和该怎么把自己的任务报告塞给自己写，脸上是满满的恶作剧又成功了的简单快乐。

夏油杰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脑子的废料都倒得七七八八，果然只有小猫咪的快乐才是真正真实的东西，才是真正值得他永远为之付出努力的东西。无论悟是怎么想的，夏油杰心想，我果然都最喜欢五条悟了！

但是如果，他是说如果，悟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话，他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悟追到手的。

既然都已经是挚友了，都已经是one and only了，都已经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关系了，再进一步又如何呢？

从十四年前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是彼此的唯一了，是所有亲密关系里的那一个唯一。

谁说的，挚友的关系只能是朋友呢？男朋友不行吗？

如果是男朋友的话，他一定会做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夏油杰突然在这一瞬间茅塞顿开，就是不知道是突然脑子里进了水，还是真的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决定了，既然他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不会再和五条悟分开，更何况悟现在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就算有也只会被他撬墙角），那么他就是五条悟身边最近，也最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

趁着这一个副本，他必须得好好谋划谋划，争取早日把悟追到手！

对夏油杰这一系列想法的改变全然不知的五条悟，此时用一只手护住了夏油杰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搂在自己怀里，两人肌肤贴着肌肤，好不亲密。

两人都沉在水中，肌肤相亲，手脚相缠，四目相对，五条悟原本以为夏油杰会像昨天一样不好意思得手脚僵硬，却没想到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夏油杰独自一人完成了升级改造，现在已经是夏油杰2.0版本了。

于是，夏油杰强自忍着羞意，将自己的两只手搭上了五条悟的肩头，再一次拉近了自己与五条悟的距离。

他们已然鼻尖碰着鼻尖，夏油杰飘散的长发蹭着五条悟的脸颊，他几乎都能数得清悟的眼睫毛了，连呼出的气泡都融在了一起。

在五条悟微微瞪大的眼睛里，夏油杰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笑着凑上前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蹭五条悟的鼻尖，又在他吃惊的视线里，言笑晏晏地退开。

原来我也会这样笑的吗？

五条悟重新扶着夏油杰从池水中站了起来，鼻尖仿佛还留着被轻轻蹭过的温热触感，好像有点痒，但是却不想去挠，不想破坏掉杰留下的印记。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打开了六眼，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烧得过载，是因为短时间内处理了太多不能处理的信息吗？还是太长时间没有用六眼有点不习惯了？或者反转术式没能被一起解锁导致的连锁反应？

总不能只是因为夏油杰出乎自己预料地用他的鼻尖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吧？

所以，杰他果然是对自己有意思的吧？五条悟第一百次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五条悟此时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只是个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啊！

接下来，他们终于安安静静地坐在池子里泡起了温泉，夏油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神态自若，独留五条悟一个人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夏油杰泡得有些热了，将圆润光滑的肩膀露出了水面，偶尔用手轻轻撩起一捧水浇在自己肩上，蜿蜒的黑色长发贴在他的颈侧、颊边，微微侧过脸抬眼看向五条悟的时候，满是勾人心弦的风致。

夏油杰：“悟，你知道松本演员是怎么死的吗？”

五条悟好像有点泡懵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夏油杰的嘴巴在他面前一张一合到底说了些什么：“嗯？怎么死的？”

夏油杰慢条斯理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有一个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毒药下到了松本演员的餐食里。我想，或许他不是故意想要下到谁那里，他只是选择了一份在他面前有过停留的餐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毒药下了进去。要毒死谁，都可以。只是这份餐食，刚好是松本演员的罢了。”

五条悟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你有怀疑的人了？”

夏油杰轻轻点头：“可以这么说。你观察过松本演员的死状吗？他先是有头痛的症状，接着是呕吐，然后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说明他当时还有胸口痛的症状，紧接着就吐血身亡了。在我们大家的房间对面，有一个很大的庭院，走廊那边就有进去的门。这里的温度普遍比外面高一些，一些不是这个季节的植物现在也长得很好，就比如院子里的夹竹桃，只需要一点点汁液，就能致人于死地，即便是在这样的冬天里也长得郁郁葱葱。”

夏油杰有些累了，轻轻靠在五条悟身上，继续说：有一个人悄悄走进了院子里，获得了夹竹桃汁液，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脚印，哪怕是湿痕，什么都没有。这个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完成了一切，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五条悟攥了一缕夏油杰的头发在手里把玩：“杰，你在说什么啊？我可听不懂哦。我哪知道那个杀人犯是为了什么啊？”

夏油杰直起身，忧心忡忡地看向身旁的人：“悟，你什么都不要做，我来完成这一切就足够了，你什么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