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在晚餐时传到了格兰芬多长桌。
“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让她示范一个无声咒,‘兰花盛开’。但她哑火了。”
莫妮卡从不知哪里转了一圈回来,简练地向大家讲述:她挥了挥魔杖,但没能把咒语使出来。她的脸色立即变得不太好看,且没有再继续尝试第二回。
弗利维教授立刻说,这个咒语里有些巧思,如果从前没有尝试过,使用无声咒会比较困难。他请她换一个咒语示范,但她推辞了,说自己‘今天不太舒服’。
“弗利维教授挺喜欢她的。他大概是怕她尴尬,为她解围,但佩特拉说这个咒语不太难。”莫妮卡分析道,“她准是这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不能使用魔法了,大家都这么传。否则这没法解释她不愿意示范一个别的咒语——她早就会用无声咒,许多人都见过。”
许多在场的学生都发现了她的状态古怪,七年们议论起来。拉文克劳的格雷戈里·霍尔首先说出“她是不是不能施咒了?”,接着立刻有人提到了学生食死徒的魔力衰竭诅咒。
弗利维教授吓得摔下了高脚凳。教授想为她检查身体,但她拒绝了。
她的未婚夫,同院的莱斯特·特拉弗斯很快反应过来,请求弗利维教授允许他带她去医疗翼。她再没说什么,跟着他出去了。
“但我听说,她根本没有出现在医疗翼!”长桌对面,三年级的米兰达·沃克插嘴说。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赫奇帕奇的夏普传出来的。他在测验时使用自动纠错墨水被抓住了,一整天都在医疗翼劳动服务。他说贝格莱绝没有出现过。”米兰达说。
“据夏普说,特拉弗斯单独来了一趟,但只象征性地拿了瓶精力药水。”莫妮卡说,“这没什么异议,医疗翼还有些别的目击证人。”
伊芙·贝格莱拒绝了弗利维教授的检查,也没有去医疗翼。
她没有请假,照常出席了之后的变形课和魔药课,但在课上一次也没有挥动魔杖。魔药制作中念咒是步骤是由她的搭档特拉弗斯完成的。下课的时候,学院里几个姑娘试图在言语上挑衅她,但是她没有理会她们。
城堡里再次流言四起。
“她确实不能施咒了吧?”
“没有证据。她没有接受过任何检查。”
“可她只要随便施个咒语——漂浮咒都行,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除非她确实不能。”
于是小巫师们基本上把她认定成了食死徒事件的第二位受害人。
艾达和阿诺德都很好奇,但画像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漆黑一片,没有声音。”
“她把我们关起来了。她不告诉我们。”
“总是这样。”画像们忧虑地说,“那孩子遇见事了总不爱说。”
他们问阿诺德她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但她只是匆匆经过了休息室,他看不出来。
他们在八楼的炉火旁等了很久,把天文学和草药学的论文都写完了,但她今晚没有出现。
艾达问阿诺德:“你觉得她是魔力衰竭了吗,和安东尼一样?”
“我说不上来。”阿诺德说,“这情形和库珀当时确实很像——突然使不出咒语了。”
“可是这不奇怪吗?是谁出于什么原因会对她动手?她是个纯血统,也没有个哥哥是傲罗。”
“学院里有些女孩子嫉妒她,又或者——”阿诺德思考起来,“弗兰说,特拉弗斯的注金又在上升。你知道的,大家都觉得他们貌合神离,背后争斗。”
画像们断然否认:“不,那孩子绝不会。”
他们又问:“特拉弗斯家的小子和她在一起吗?”
“是的。”阿诺德说。
“那总好些。”一些画像们咕哝着说,听上去对特拉弗斯非常信任。
阿诺德看了看画框,又看了看艾达,决定说些安慰的话。
“又或者她有自己的计划呢?”他想了想说,“只是在暂时保密。”
画像们顿了顿,互相安慰起来。
“没错,她一向很有主意。”
“但愿如此。”伯斯德夫人难掩忧虑地说,“但她有心事,有一段时间了。我们都能看见。”
又过了一天,当艾达傍晚从球队训练回来的时候,有一大群二年级的学生正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门口。
领头的是拉文克劳的亨利·富兰克林。他迎面走过来,拦下了艾达。
“嗨,琼斯!我们是来找你的。”富兰克林说。
艾达没有怎么和富兰克林说过话。
“……找我?”
“你应该听说过霍格沃茨侦探社吧?”富兰克林说,“这是个通过蛛丝马迹揭秘校园神秘事件的社团——只邀请聪明人加入。侦探社的社长霍尔是我的表兄。”
“有所耳闻。”艾达疑惑地说,“但我听说他们原则上不邀请低年级,除非他通过了非常困难的测试。”
“没错。”
“你是说……你通过测试加入了吗?”
富兰克林的脸颊红起来,局促地抬高了下巴。
“没,没有。但是我打算仿照这个形式,在我们年级组建一支侦探小队。只有成绩排在前列的聪明人会受到邀请。”富兰克林扬起头,矜持地停顿了一下,“你就是其中之一。”
艾达明白过来:“你们想调查校园食死徒和魔力消失事件。”
“没错,你难道不感兴趣吗,琼斯?——我是说,毕竟这个事件有一位当事人就在我们年级!”
艾达看向他身后的队伍,果然每个学院的前几名都受到了邀请。
拉文克劳的阿格尼丝·沃伦和奥斯卡·霍普金斯。阿格尼丝是拉文克劳的体能训练编队长,学习很刻苦。霍普金斯是富兰克林的朋友。
赫奇帕奇的奥利弗·甘普(他是年级公认的聪明人和变形术天才),和一个叫吉娜·达伦的女孩,她的魔药学学得很不错。
还有唯一的一位斯莱特林,贝利亚·特拉弗斯。他一个人缩在后头,对偶尔参加这样的跨院集体活动感到很不自在,打着绿领带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更是让他浑身难受。艾达看了他一眼,他就羞愤地瞪了回来。
不过,以艾达对他的了解,对于“名列前茅的聪明人”这样的头衔,他是决计无法拒绝的。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别扭地答应富兰克林的样子了。
她的两位院友,南希·费舍尔和艾伦·布朗也受到了邀请。艾伦成绩不错,但有些过于循规蹈矩,艾达没想到他也对侦探活动有兴趣。
果然,他犹豫不决地问:“我们不会违反校规吧?”
富兰克林说:“那你到底来不来?”
艾伦不吱声了。
富兰克林又转头对她催促道:“怎么样琼斯,难道你还要考虑吗?”
“好呀。”艾达说,“我参加。”
“好极了,那我们聪明人侦探小队今天就成立了。”富兰克林满意地宣布,“现在就是我们的第一次活动。立刻出发去图书馆吧——噢,你要不要先回去放下扫帚,琼斯?”
“等等。”艾伦·布朗说,“你是说我们年级就只有我们几个聪明人了吗?”
他这样说的时候,径直地看向单独站着的贝利亚。
“我们还邀请了贝格莱。”奥斯卡·霍普金斯说,“但他说他下半个学期太忙了,他家里给他布置了太多作业。”
“他说他对我们聪明人小队非常仰慕,向我申请成为编外队员。”亨利·富兰克林说,语气中带着被恭维的愉快,“我同意了他的申请。”
艾伦·布朗皱起了眉毛。
“可是——”他再次质疑道,“你们漏了我们年级最聪明的一个人。”
几个拉文克劳互相看了看。
“噢,你是说希斯菲尔德。”富兰克林说,声音明显不那么得意了,“我们当然想要邀请她,但是特拉弗斯不敢叫她出来。”
希斯菲尔德是二年级的第一名。去年期末考时,除了魔法史,这个斯莱特林的姑娘每一门都考了满分。
“这是什么话?”贝利亚满脸通红,心虚而恼火地说,“我说了,我没法进女生宿舍!”
“可你甚至不敢拦一个其他年级的女生把她请出来。”
“你怎么不叫一个人把她请出来,富兰克林?你才是队长。”
“可他不是斯莱特林!”霍普金斯帮他的朋友说。
“可你应该邀请她。”艾伦·布朗坚持说说,“希斯菲尔德很聪明。而且她并不可怕,她很有礼貌……”
“那不如派你去吧!”富兰克林说,“明天你们有一节魔药课在一起上,是不是?”
艾伦又不吱声了。
聪明人侦探队向图书馆走去,一路上男生们都在为明天谁去邀请希斯菲尔德而互相推诿,只有赫奇帕奇的奥利弗·甘普乐呵呵地和女生们走在一起。
“在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奥利弗对艾达说,“现在大家都流传,这两件事情都是学校里的食死徒做的。可这留流言从来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库珀和贝格莱的背景太不一样了,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这就很难从动机上推理解释。”
“因此我们猜想——假设贝格莱确实也遭遇了魔力消失——但或许他们俩魔力消失的原因并不相同。所以,与其去找嫌疑人,我们打算先查阅一下有哪些会导致魔力消失的原因。”
小巫师们在图书馆散开了,分头各自查阅。
“我找到了!”不一会儿,拉文克劳的阿格尼丝说,“你们来看看这个。”
阿格尼斯·沃伦正拿着一本厚厚治疗师学徒指南,看上去是为想要成为治疗师的学生们写的。小巫师们围拢过去,翻开的一页用芝麻大小的黑字挤挤挨挨地写道:
“……根据既往病例,我们可以概括导致青少年巫师魔力衰竭的原因如下:
一、外源性因素
1.吸取魔力或生命力的黑魔法、诅咒及黑魔法物品
2.阻碍魔力传导的部分咒语、魔法物品与药水
3.使魔力逸散的部分咒语、魔法物品与药水
4.阻碍魔力发育的部分咒语、魔法物品与药水
5.严重的躯体或灵魂损伤
6.极端的精神刺激
二、内源性因素
1.极端营养不良导致魔力发育停滞
2.严重魔力透支导致魔力发育损害
3.使用魔力不当导致魔力发育损害
4.血缘性诅咒或发育病
5.精神心理障碍
三、自然生理过程
1.魔力透支后的恢复时期
2.严重外伤后的恢复时期
3.女巫怀孕
……”
大家勉强把这页写满了字母的纸读了一遍,只觉得像是读了一张护树罗锅挠过的树皮。这一长串医学名词像霍格沃茨的南瓜汁一样,又黏糊又寡淡,从左眼睛进、右眼睛出,让人晕晕乎乎,没有在脑海里留下任何涵义。
直到看见最后一行时,小巫师们纷纷恢复了精神。
“哦!女巫怀孕!”几个男孩怪叫起来。
艾达看见阿格尼丝·沃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是一种可能。”
“我们要先进行一些排除。”
“严重受伤——这首先可以排除吧?”
“还有营养不良。”
“他们有什么血源性诅咒和发育病的传言吗?贝格莱家和库珀家?”
“从没听说过。”
“魔力透支?”
“也有可能。但是那不至于让她那样吧?”
“如果魔力透支了,她应该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要一瓶魔力补充药剂。但她没去。”
“怎样算魔力使用不当?”
“这条我也读不太明白。或许是说使用黑魔法?”
“但多的是人在使用黑魔法。”
“她也有可能怀孕了。”
“可是——她还没有毕业呢。”
“但这是违反校规的……”
“这种事偶尔会有吧?但不太多。”
小巫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用气声讨论起来,但话题逐渐转向了八卦的方向。
“这两种假设似乎会导向两种相反的结论。”奥斯卡·霍普金斯说,“我们之前是怎么分析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