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餐堂的墙顶统一做了颜色改装,刷了一层浅淡的艺术涂料,地面铺设了饱和度高的复核地板,耐脏。四周角落摆放了长到爆的蟹爪兰和量天尺,餐桌上面也各放了一盆薄荷,吃饭时间还能顺便提神醒脑。
樊姨头戴白色厨师帽,刚把中午的大锅菜炒完,这边又开始准备教云枝婳做蒜香茄子。
云枝婳的发色从树莓粉棕换成了冷雾棕,不为别的,单纯就是看腻了。她拿在手中的围裙上面还有几滴洗不干净的油渍,穿上后咬着皮筋将头发扎了起来,避免掉落在菜里。
整洁的操作台上有斜刀切好的新鲜食材,樊姨端着个小白瓷碗,里面盛着蒜末和小米椒,她打着手势让她看清楚要加多少调料。
云枝婳问:“那这旁边的茄子是不是还要放盐啊?”
樊姨点点头,她挖了两勺盐洒进去。
灶火再次被点燃,接下来就是云枝婳的展示时间了。她往锅中倒入油,一个不小心倒多了,又手忙脚乱用锅铲弄了一些回去。没过一会儿,油就开始喷溅,她很害怕,因为油溅到脸上,等时间久了会形成一块黑斑。
女孩子家家哪能接受这个,她便一直歪着脑袋,一手拿着盖子跃跃欲试,跟打仗似的,给一旁的樊姨逗乐了。
发出阿巴阿巴声的她将云枝婳扯远了,等菜下锅保证不会溅油后才又让她继续。
云枝婳学着她刚刚的样子轻轻翻炒,这才没多久,问了好几遍是不是茄子已经熟了,樊姨很有耐心地再次摇头。
“这下熟了吧樊姨。”她看都有些微微焦黄了,戳一下挺软的。
樊姨一手直立,掌心向外,手指用力弯动一下,面露肯定的表情。
这时候云枝婳才敢均匀地撒入调料,随着小火的慢炖,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蒜香茄子出盘了,她脸上洋溢着成就感和喜悦地说:“樊姨你尝一下。”
樊姨抬手拿了筷子,吃了一口后忙不迭伸出了大拇指,赞赏地捣鼓点头。
“真的假的?”云枝婳算是第一次做菜,有些不敢想象地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能吃,但不好吃。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柯诀。
【新鲜出炉的蒜香茄子,感恩戴德没有炒糊。】
聊天框“咻”地一声,对面秒回。
柯诀:【卖相不错,味道一定很棒。】
【你尝都没尝,怎么知道味道一定好?】
柯诀:【也不看看是谁家女朋友做的。】
臭屁精又开始了。
她自己尝完味道后的那种挫败感瞬间一扫而光,果然人都是需要不断的被肯定和得到褒奖,才能越来越充满积极的能量,她也一直很享受这种感觉。
云枝婳回到房间后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全身镜,她身上穿的是前两天和柯音她们去逛街时买的那条深色丝绸开叉旗袍。在柔和而带暖意的阳光映衬下,那旗袍紧贴着曲线,既古典又不失诱惑。
她想起刚刚柯诀夸了自己,便准备回他个奖励。
云枝婳坐在全身镜对面的藤椅上,理了理散落在肩头的头发,故意拉低了衣领,一只手轻轻搭在开叉处露出一截细腻如瓷的肌肤上。
若隐若现,如同海浪轻拍岸边,引人无限遐想。
照片中的光影交错,将旗袍的精致刺绣和她的身材轮廓勾勒得既神秘又诱人,她的笑容里藏着千言万语,有挑逗,也有想念,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只为你,展现这份独特的美。”
云枝婳特别满意镜头捕捉到的这张照片,发送的那一刻,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期待与心跳加速的紧张。这份第一次私密的分享,成为了两人情感世界中的一抹独特风景。
柯诀点开照片时人还在拥挤到无法站脚的纽约地铁里,里头还传出一个黑人中年大姐用英文喊道:“麻烦大家往中间段再走走,太挤了,我们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他庆幸这位大姐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不然照片有很大可能会被别人看见。他怀揣着那份喜悦中夹杂着蜜饯的情绪,心里默念着下一站快点到达。
柯诀前脚刚下车厢,快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那张刚刚未来得及看清的图片,还有那盘蒜香茄子。他来回交替看了很久,久到有些恍惚,她真的很少主动和他分享一些日常事务。
他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接通后屏幕里露出云枝婳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她凑近时发现他在走楼梯,旁边是上行扶梯,于是问:“怎么不坐扶梯上去?”
柯诀侧头往旁边看了那么一眼,说:“人太多,不方便。”
云枝婳莫名被戳中笑点,低头无声地笑了会,说:“刚刚的照片看了吗?我穿旗袍好看吗?”
他深沉的眸子蕴着潮涌,喉结轻滑了下,冷沉的音调像沾满罂粟的钩子:“回去再收拾你。”
她挽过耳边的碎发,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谁收拾谁还说不定呢。”
柯诀透过屏幕,用目光将她的衣服褪去了无数遍,最后话题快终止的时候他突然心如擂鼓地说:“我想你。”
“过几天就能见面了。”云枝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
他没听到她说想自己,一直不太满意,硬是缠着她问有没有想自己。
她清明的思绪也变得凌乱起来,满足他说:“我也想你。”
世界瞬间安静,柯诀的手心微汗,因这简单的四个字,连呼吸都忘却了节奏。
——
天色已晚,云枝婳干完活回来,首先注重到的是客厅地板上斑驳的痕迹,看上去像是半干的呕吐物。她有些疑惑地试着喊了几声:“惊蛰。惊蛰。”
平日里那个活泼跳跃来迎接自己的身影已不再,她加快脚步踏进它的小窝,发现它静静地蜷缩在一旁,眼神显得无力而求助。
云枝婳坐在地上握着它两只前爪,迅速而轻柔地再次呼唤它的名字。它的头轻轻低垂,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似乎在诉说着不适。
她偏头,瞧见地上垫着的长颈鹿垫子上的呕吐物中混杂着未消化的食物,还有透明的胃液,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丝,这让她的心不由一紧。
云枝婳伸长脖子朝楼上喊:“乐乐!乐乐!”
“怎么啦小云?”乐秉舒还在敷面膜,口齿不清地趴在楼梯木质扶手上回应。
“柯叔今天中午给惊蛰吃的什么啊?”她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听柯师傅说已经喂过午饭了。
乐秉舒都不用想,直接回答:“鸡胸肉啊。”
“可能没熟或者吃太杂了,它现在上吐下泻的。”
乐秉舒一听这么严重的症状,立马从楼上冲了下来,面膜没贴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后说:“怎么会这么严重?怎么办柯叔现在也不在家,我们也不会开车,车也不在家。”她出于担忧,开始有些颠三倒四地胡言乱语。
“要不打电话给柯述他们吧,问问怎么办?”她掏出手机翻出电话号码。
“别打,天高皇帝远的,他们就算坐直航也得十三个小时左右,不仅赶不回来还徒增担心,而且柯诀今天还有个很重要的客户需要面谈,我们自己想想办法。”云枝婳制止住了,冷静想着对策。
她忽然想起来了,蒋宥礼有车,就停在离这不远处的那颗百年老树下面。
“打电话给蒋宥礼,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哦哦哦对,他有车来着,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他。”
乐秉舒在一旁给蒋宥礼打完电话后说:“他说立刻过来。”
云枝婳点点头,把惊蛰喝水的碗拿来,让它小口喝了一点点。
不出十分钟,蒋宥礼出现在院子门口,洪亮的声音朝里喊:“云老师,乐姐,我来了。”
云枝婳和乐秉舒两个人在他来之前就把惊蛰装进了一个很大的淡蓝色宠物笼里,蒋宥礼接手将它装进了后备箱中。
“我去就行,乐乐你在家等柯叔回来,一会送货上门还需要人手。”
“行,注重安全啊你们。”
云枝婳上车后迅速系好安全带,侧头对着窗外的乐秉舒说:“放心吧,有情况随时给你发消息。”
车子绝尘而去,以最快的速度停在一家宠物医院门口。
宠物医院门前立着的牌子散发出微弱的红色亮光,它旁边是一家自助旋转小火锅店,里面的生意爆棚,两家一动一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来吧。”蒋宥礼二话不说揽了云枝婳手里的活儿,宠物笼又大又重,她提了一会手掌便勒得生痛,此时正用大拇指按了按手心处。
兽医接过惊蛰,专业而温柔地询问着狗狗的症状。云枝婳的声音略带颤抖,努力描述着今天它的呕吐和腹泻情况。
兽医得知后轻柔地进行初步检查,惊蛰转动着眼睛朝云枝婳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点头后它似乎感受到了安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安心。
医院内,各种医疗设备的轻微声响与偶尔其他宠物的叫声交织,构成了一副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画面。
蒋宥礼见云枝婳来来回回踱步,安慰她说:“惊蛰肯定没事儿的,云老师你坐会吧。”他想起她晚上可能还没来得及吃饭,“云老师你吃晚饭了不,隔壁有家自助旋转小火锅,饿的话我们去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