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只要来过一次,后面就轻车熟路。
诺姆维尔将莱普莉卡带到卡利乌姆的书房时,半羊生傀正在清洁地面,手边的簸箕里有小半撮灰堆。
“主人,您来了。”见到凭空出现的诺姆维尔,半羊生傀停下手中动作,恭敬地说。
莱普莉卡从诺姆维尔身后走出,在书房绕了一圈,口中啧啧称奇:“这就是卡利乌姆的书房?太华丽了。”
诺姆维尔笑了笑,手指一动,生傀的簸箕里缓缓飘起一小片蛇鳞,飞到莱普莉卡面前:“你变成卡利乌姆,配合我录一段影像。”
“没问题。”莱普莉卡爽快地握住蛇鳞,身影迅速拉长,乌黑的长辫从脑后垂落,粗长的蛇尾拖拽在地上,变成了卡利乌姆的模样。
莱普莉卡不自在地揽过长辫,四条手臂依次触碰到滑腻的蛇鳞后,打了个冷颤,厌恶道:“这副身体真是太恶心了,我们尽快弄完吧。就按之前你说的录吗?”
“大框架不变,细节微调。”诺姆维尔满意地看着变形后的莱普莉卡,又对一旁的半羊生傀招招手,“你也来,需要你配合。”
半羊生傀依言站到莱普莉卡身边,诺姆维尔对她们如此这般仔细嘱咐一番,又经过数次调整,终于在深夜降临前完成了录制。
看着留影机里完成的素材,诺姆维尔满意地合上镜头。
有了这段影像,她的计划又能进一步提速。
几小时的录制一结束,莱普莉卡立即解除了卡利乌姆的变身,神采奕奕地凑到诺姆维尔旁边:“又完成一件大事,咱们可以回去喝点庆祝吗?”
诺姆维尔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还喝?你竟然还在王座后面藏酒,我看你平时就没少喝。”
“哪有啊,”莱普莉卡委屈地撅着嘴唇,“你老也不回来,留我一个孤零零的,我又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又要在齐弥多罗和卡利乌姆他们面前演戏,压力太大了。精神萎靡,稍微借酒浇愁一下,不过分吧。”
“这倒是实话,但精神萎靡就未必了。”诺姆维尔在莱普莉卡脸上捏了一下,看着那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脸颊嘟嘟囔囔地皱起,又说:“我看你精神挺好的,刚一见面就演上了,还把伯鲁多血酒说成有毒的,那孩子被你骗得团团转,眼泪都下来了。”
“我那不是经过你同意了吗?”知道诺姆维尔在说柏澈的事,被揭穿的莱普莉卡呲着牙笑,“再说,你不也在看热闹吗?”
“嗯,因为我也想看看他什么反应。”诺姆维尔也弯起嘴唇,她熟稔地打开空间传送门,拽着莱普莉卡一起回到领地主厅。
刚一落地,莱普莉卡就冲去王座后面拿酒,她抱着伯鲁多血酒精致奢华的瓶子跑回来,又变出两个高脚杯,给诺姆维尔和她各倒了一杯。诺姆维尔从善如流地接过,轻嗅着杯中的酒香。
“你对柏澈好像不太一样?”莱普莉卡举着杯子与诺姆维尔碰了一下,水晶杯发出叮玲脆响。
“什么不一样?”诺姆维尔抿了一口酒,醇香的气味在口中弥散,情绪也随之放松下来。
“别的不说,我是最了解你的,这次这个,你对他和对以前那些都不一样,你自己没发现吗?”莱普莉卡咬着酒杯,缓缓就着杯口喝下一大口。
诺姆维尔奇怪地扫她一眼,回想着自己与柏澈回来后莱普莉卡看到的表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问:“有什么不一样?以前那些难道没在你面前亲过?”
“那倒是,”莱普莉卡想了想说,很快眉头又蹙起来,“不过,以前那些明显就是你用来排解欲求的,可是柏澈……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感觉不一样。你好像对他,唔,更温柔。”
“哈,”诺姆维尔极短促地笑,“温柔?说起来,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人类特有的感情,柏澈说他喜欢我。是不是很有趣?”
“那是什么?占有欲吗?”莱普莉卡竖起耳朵,“怎么说?”
诺姆维尔啜饮着杯中红宝石一样的酒,缓缓道:“你说喜欢是占有欲,我觉得对我们来说是这样,这是最接近的解读,但对人类来说,似乎不是这样。”
“对于想要的东西,就去夺到手,让他变成自己的东西,这是我们的逻辑,我认为是就该这样。不过人类的喜欢虽然包含着类似这样的表现,但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哪里不一样?”莱普莉卡好奇地问。
“在表位面,我混入人类社会,作为人类生活了十几年,每一天接触到的都是人类。我观察到人类有时会因为喜欢,或者说是他们口中的爱,反而把自己想要的人或事物拱手让人。他们有一句话叫,爱一个人就给他自由。你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吗?”
莱普莉卡老实地思考一阵,最终放弃:“完全不能,想要的当然要据为己有,否则谈什么想要呢?放手了,那就是不想要。”
“是吧,我也是认为。毕竟生存的世界完全不同,我们始终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思想。”诺姆维尔说,“但是柏澈不知道我们的特点。他是从人类社会长大的,有很多人类才有的情感。”
诺姆维尔坐回王座,慵懒地斜靠在扶手上,莱普莉卡跟在她旁边,坐在地上,背靠扶手。
诺姆维尔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莱普莉卡的头发,说:“我在表位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把柏澈当成合作伙伴,虽然他有一副很好的皮囊,但我始终觉得他是人类,是与我们不同的,所以根本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反而他倒是好像对我有种特别的情节,非常执着地要跟着我。”
“我本来没想带他回来,谁知道他竟然追到我和卡利乌姆的战场去了,而且看到我的真身居然也还没被吓死,明明就是个人类,胆子还挺大。后面被世界意志发现了,他还给我挡了一次伤,整个右肩连着胳膊都没了,眼看着要死了,我干脆就转化了他。”
“原来是这样,那他还挺有勇气的,明明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莱普莉卡感叹,她伸了个懒腰,转过头仰脸仔细看着诺姆维尔,说:“我觉得你有点变了。”
“成为人类活了十几年,可能也受了一点影响?但我仍然是我。”诺姆维尔垂眼看她,嘴角微微扬着。
“我看他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身体也老往你旁边靠,用人类的眼光看,他应该相当喜欢你吧?”莱普莉卡想了想说。
“嗯,我也能从意识链接里感应到,相当强烈。”诺姆维尔点了点头。
“那你试过了吗?”莱普莉卡话锋一转,狡黠地弯起眼睛,“我最近压力大,结果根本找不到称心的,好不容易找了几个能看过眼的,也都没用得很,才十几次就不行了。他要好的话,能不……”
“不能。”诺姆维尔直截了当地打断她。
“哈!你看!”莱普莉卡兴奋地直起身,“你想要他!我就说你对他不一样,以前你都不介意的。你放心,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也看到他讨厌我的那个样子了?我更喜欢你情我愿的那种。”
诺姆维尔无语,一巴掌拍在莱普莉卡头上,像摁蘑菇一样往下压,莱普莉卡举着酒杯生怕泼了,口中连连求饶。
与莱普莉卡又说笑一阵,夜也深了。莱普莉卡挥挥手说要去找那几个没用的东西凑合,诺姆维尔便让她去了。
告别了莱普莉卡,空旷的主厅就只剩她一个,夜幕的黑暗水一样漫上来,诺姆维尔盯着乌沉沉的天空,独自啜饮。
恶魔不需要睡眠,但也喜欢休息,夜晚便是放松休息的时刻。
此刻一切都静下来,只有长期积压的欲求像隐约的火苗,静悄悄地顺着名为理智的绳线舔烧上来。
她是很久没解决过了。
诺姆维尔想。
在去找齐弥多罗之前,还有一些时间。
打定主意,诺姆维尔便在意识链接里敲了敲暗影,问到柏澈所在的位置。
暗影的回答让她意外,不知道是柏澈与暗影说了什么,还是暗影本身就极有眼色的个性使然,它最终将柏澈安排在了最邻近她书房的休息室里。
书房是诺姆维尔的私人领域,因为她不喜欢其他人等进入自己的空间,位置邻近的休息室就成了她排解欲求时常用的地方。
诺姆维尔当然知道那房间的空间坐标,但这一次,她没有用传送直接出现在屋里,而是站在门外,轻轻叩响典雅精致的门板。
无人应门。
柏澈的气息就在门里,为什么不来开门呢?
诺姆维尔纳闷地又敲了敲,依旧没有反应,索性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宽敞的房间只有床头点着暖白的灯,她反手合上门,听到浴室的温泉池里传来哗啦的水响。
诺姆维尔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细腻的床单随着她的动作凹下一块,褶皱像百合花瓣一样在灯下幽幽泛着光。
她背对着浴室坐着,不消一会儿,水声停了,身后传来一下一下的足音。那规律的声响在看到她后倏然一顿,随后踏着极快的脚步朝她走来。
柏澈只裹着半截浴巾,身上还带着潮润的水汽,沐浴过后的眸子更显清亮,他不敢置信而又欣喜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在诺姆维尔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
“主人,你怎么来了?”
“你现在叫得倒是很熟练了。”诺姆维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暗影带你走了一圈,应该也和你讲了些这里的情况吧?怎么样,还适应吗?”
“暗影讲得很细,它是个很好的向导,”柏澈垂下眼睫,柔和地微笑,“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新奇,我还在适应中。请主人放心,我学得很快,一定会尽快为你派上用场。”
“嗯,”诺姆维尔弯唇,“我期待你的表现。”
柏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也跟着笑。他是匆匆过来的,还没擦干身体,说话间,有晶莹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从湿润漆黑的发梢滑落,滴在白皙饱满的胸肌上,又汇入原本就那里摇摇欲坠的其它水珠,顺着起伏的精壮腹肌隐入浴巾,晕开一小点湿痕。
诺姆维尔呼吸不由得放缓了,这个距离下,柏澈清冽的体香正随着他的体温暖暖蒸腾过来。见柏澈仍然无知无觉地坐着,诺姆维尔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毫无阻隔的热意从相触的位置传来,柏澈颤了一下,形状漂亮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很困惑,又祈求似的,低声说:“主人?”
柏澈本是声线就清润悦耳,这一声带着湿润的水汽,叫得十分好听,诺姆维尔瞳眸一暗,勾住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柏澈的呼吸骤然急促,他一改刚才乖顺的模样,毫不掩饰地热烈回应着。结实的长臂紧紧缠住诺姆维尔,就着身高优势将她压在床头。
诺姆维尔的手从背后绕上来,抓住柏澈一边的魔角,强迫他抬头。柏澈被迫停止动作,不解地看着她,嘴唇仍半张着,与她拉着难舍难分的丝线。他像是忽然醒来了,近乎可怜地眨着湿润的眼:“……可以吗?”
诺姆维尔紧紧盯着他,反问:“你想好了吗?”
柏澈的脸一点点红了,他微微低着下巴,眼睛湿润地注视着她,低声道:“想好了,只是……”
他薄薄的眼皮泛着一点红,眼尾微微垂着,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唇瓣翕动,呼吸像蛛网一样拂在她脸上。
诺姆维尔眼神倏然一暗,盯着柏澈那张漂亮的脸和潋滟着水意的眸子,一股暴虐的欲望涌上心头。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幅样式?他怎么能做成这种表情?
见诺姆维尔不说话,柏澈垂下眼睫,将头埋到诺姆维尔颈侧,有些落寞地一下一下蹭着,黏糊糊地向她告饶:“对不起,主人,我没有经验,但我……可以学,我学得很快的。”
他的脸越发红了,像含苞待放的山茶花,一点点舒展红艳的瓣:“……主人愿意教我吗?”
话已至此,诺姆维尔也不再多言,她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想怎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