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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铭被对方那小心翼翼的试探说笑了,不过他也觉得王哥的话不无道理。
可管理公司难道一定非要跟“女朋友”挂上钩吗?不禁玩味的问:“一定得是女朋友么?”
领导一开口便问了这个问题,想来是没有责怪之意,王哥刚才胡思乱想的心总算是沉了下去。
话到此处,不吐不快,索性一股脑的把心里话全说了吧。
王哥清了下嗓子,说:“女朋友修成正果了就是老板娘,老板娘是老板家里人。既然是家里人那肯定是一条心的为公司好,公司交给家里人打理大家必然也放心。”
王哥稍作换气,继续说:“不过这老板娘是老板娘,若是老板娘的小舅子或者大舅哥呢应该也行吧,但那些人终归是外人,是不是一条心的就另说了,凡事留个心眼总不会错......”
“所以您看,归根结底还是得有个老板娘,而在有老板娘之前,您就得先找个可靠的是一条心的女朋友。”
王哥说话循序渐进,似是为了引出“女朋友”三个字专门练习了很久的说辞,步步铺垫,煞有介事。
这些道理如此浅显,骆铭怎会不懂。
他哈哈的笑了起来,说:“王哥,你莫不是来当说客的吧,难道你也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
王哥也笑了,打着哈哈说:“我哪有那本事,我在A城又没什么人脉,就咱公司这一圈人是深交的,想给您介绍也是有心无力啊。”
骆铭说:“你说的对,归根结底公司还是得找个可靠的人打理,而且不是一条心的咱们不能交。”
他把“老板娘”换成了“可靠的人”,王哥听着意思相近,也跟着一起笑了。
窗外的有风吹过,水杉的树影晃了晃很快又归于平静。
骆铭望着窗外笑,窗外的圆月也望着他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王哥走了,走的时候还说,天亮了他开车送骆铭去学校,骆铭拒绝了。
骆铭从桌子上拿过手机来看,时间已经是0:22了。
置顶备注“小冲”的对话框里停留的最后的一条信息是他发出去的:【嗯。操场门口吸烟处等你。】
既然说要把资料给刘冲,那就宜早不宜晚。
文件在宿舍里放着,约刘冲白天去拿一趟吧。现在这个点儿联系刘冲合适吗?刘冲睡了吗?
刘冲刚关了页面,一声“嗡嗡”就传了出来。
骆铭:【睡了吗?】
骆铭:【明天来找我。】
骆铭:【图书馆还是教学楼?】
骆铭:【七点半,教学楼E栋102室。】
四条信息连发,还是自问自答式的,这需要回复吗?
刘冲盯着信息愣了神。
他十点就跟骆铭在操场门口分开了,骆铭说他有事儿要先走了,刘冲又抽了根烟才回的宿舍。
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骆铭难道还在忙吗?
还是说他们宿舍也是这样闹腾到这么晚呢?
刘冲想了想还是回了:【好。】
骆铭的信息回的很快,似是专等着他的信息似得,一秒就回了过来:【没睡?】
刘冲心想睡了给你回信息的那是鬼,回复:【还没,刚躺下。今天熄灯晚,跟他聊天讲鬼故事呢。】
骆铭:【害怕?】
害怕?怕什么?怕个毛!
这种故事不吓人,吓人的是王洋最后那破了音的鬼号!
刘冲想也没想的发过去:【没看过。】
他就想打个“没”字,结果跑出了“没看过”,然后还特么手欠的点了发送。自动跳出字功能害人不浅啊......撤回!撤回!撤回!
骆铭的信息回来过来:【没看过什么?鬼故事?】
骆学长啊,你不会睡觉还戴眼镜吧,四只眼?都撤回了,你就不能装着没看到?
刘冲腹内无限无语,但又不得已承认的发了:【嗯】。
骆铭没有接着鬼故事的话题继续聊,转而说:【太晚了早点睡。明天七点半教学楼E栋102室,过来拿材料。别迟到,八点我有课。】
刘冲:【准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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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铭处理完桌子上的文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他简单的在办公室旁边的洗漱间冲了个澡,又回了办公室。
从座椅后的柜子里抽出来个折叠床,拿出一条毯子,盖了休息。这张折叠床已经陈旧,毯子也不太时兴,想来是用了很长时间了。
刘冲怕不怕“鬼”骆铭不知道,但他怕,而且怕的要命。
从小学的科学论教导他鬼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可真正能不怕的有几人?
宿舍一般过了十点半就熄灯,熄灯后的漆黑最易挑动人心底的恐惧。老人们常说鬼怕亮,骆铭自接手了公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有三百天是住在公司的。
不因有他,只因这里可以彻夜亮灯。骆铭很讨厌这种白炽灯,夜里睡觉闭着眼也刺的他难受。但是他又极度依赖这种亮,没有彻夜的亮估计他早已被内心的恐惧拖到了无间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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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刚过几天,昼夜时间比较均匀,不到六点天就逐渐趋于明了。
骆铭是六点醒的,这几年已习惯了这个时间醒。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从地下车库到学校对面的停车场其实不远,六点二十这个时间段路上车少,正常时速最多也就需要个十分钟,骆铭竟压缩到了六分钟。
他下车拉开后车门提出双肩包背上,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六。
A大有三个食堂,骆铭经常在第一食堂吃早点,因为第一食堂比其他两个食堂开门早五分钟,五点五十五就已经开放了。
骆铭总会在挑六点四十的点儿在二号窗口买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填肚子。
今天到食堂的时间提前了三分钟,二号窗口的阿姨看到骆铭过去时下意识的回头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未开口说话,骆铭自己倒先笑了,说:“提前了三分钟,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现在的人生活节奏快,换工作也勤。
要说现在还能有份稳定工作的人是谁,除了公务员、教师、医生,就要算上食堂阿姨了吧。
前三者是不便换工作,后者应该是在食堂工作挣钱。
连着两年多了,窗口的阿姨没换,准点来的学生没换,也是一种缘分。不管怎么说,互相也算是熟人了。
阿姨给骆铭盛了一大杯豆浆,从量上看,定是比正常量多了多半勺子。
而且他的那两个包子也不是从笼屉上拿的,是阿姨弯着腰从下面取出来的。看吧,在食堂有个熟人也能得到特殊待遇,正所谓: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骆铭做事不喜欢拖拉,唯独吃饭上他会细嚼慢咽,不给自己定死时间。
他吃饭时候爱刷新闻。今日的新闻刷过来刷过去还是昨天那几条的续写,读着没甚营养。
食堂里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打了饭就走了,一人拎着好几份,想来是给同学带的早餐。
要带一份早餐给刘冲么?
现在买了到七点半就凉了吧,算了,还是不带了。
心里想的没有动作快,出食堂时候骆铭手里多了个打包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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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栋教学楼六层高,每层的教室大小不同作用也不同。
A大的学生勤奋好学,想考本部或者更高学府研究生的同学比比皆是,学校经过研究,在E栋一层留了几间教室不设课程专为考研的学生们用。
是以整个一层显得尤为安静。
骆铭挑的是间非考研专用教室——102室。
现在他就坐在最后一排靠后门口的位置看书。双肩包挂在椅子背上,桌兜里躺着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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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冲的闹铃六点二十准时响了,不是专门为七点半设置的,以前就有。
“冲哥,关闹钟,我再睡十分钟,第一节......没课......”李立迷糊着说。
“对不起啊,忘关了。”刘冲赶紧摁掉闹铃。
临睡觉前跟骆铭聊了几句,后来就关了页面。也许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震动竟变成了响声。
陈一辰翻个身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无气无力的说:“冲哥啊,您开不开闹铃都这个点儿醒,拜托您洗漱完了赶紧走,我继续睡......”他只说完这些就又睡着了。
刘冲蹑手蹑脚的下床,然后拿了盆和洗漱用品去了宿舍外的公共洗漱间。这时候扰了哥几个的美梦,就是他不对了。
以前刘冲起床了也都是在公共洗漱间洗漱。
那里没什么人,十六个池子,加上他也就两三个来这边洗的。
高中三年熬的人都严重缺了觉,现在来补一补无可厚非。有的人还保持着高中时候早起晨读的习惯,有的人已经换了作息时间。
毕竟,不是人人都愿意早起。
刘冲有晨跑的习惯,没有什么要紧事儿绊脚,他都要简单洗漱后去操场跑几圈。
现在的时间过去102还早,要不要先去跑个步呢?跑步固然是个好习惯,但跑完步不冲澡身上就觉得腻腻的不舒服。
有时候刘冲会想,高中时也晨跑,怎么就没这么讲究呢?
那时候他要做小时工,常常天不亮五点四十就从家里出发往学校那边赶了。时间太早公交车不发车,前二十分钟他都是跑着步去的,正好六点时候赶上中转站的第一趟车。
冲澡不冲澡还得看前提条件。以前是没条件,必须争分夺秒的赶上班时间,现在是最早八点上课没什么太大压力,都随性了。
今日呢?到底要不要去跑几圈呢?一去一回的折腾......
时间上算,跑几圈回来是来得及的,但刘冲没去,只坐在椅子上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王洋那个鬼故事的余毒惹得刘冲失眠了还是其他缘故,自关了与骆铭的对话框,翻来覆去的直到两点才睡着。脑袋是空的,放空的,什么也没想,就是睡不着。
现在吃饭还早。依着平时的作息规律,刘冲跑完步回来,宿舍的哥几个就该陆续起床了。他会花上三五分钟快速的冲个澡,换一套干净衣服就开始挨个记录哥儿几个要带的早餐类型就出门,再到食堂排队买回来,前前后后约莫十几分钟,一般七点二十他就又返回宿舍了。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显示着时间:六点五十。
现在刘冲的肚子看上去瘪瘪的,但感觉并不饿。食堂的早餐会卖到九点半,回来再吃也赶趟。
刘冲昨夜没休息好,面上虽看不出来,但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从经管宿舍楼到E栋不远,连带下楼的时间至多就走个四五分钟。他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去阳台吹吹风,去去因失眠引发的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