洽谈室内
韩瑜神情坦然,微笑坐在闵以浔的对面。
“实在是对不住您,因为我当初的过失,造成了你这么久以来的困扰。”,韩瑜的长发编了个鱼骨辫,从右侧肩膀垂下来,刚好到腰部。
不知怎的,闵以浔感觉她比两年前看着更年轻了,也更有活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
韩瑜抿了抿嘴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两年前
韩瑜的丈夫因炒股亏了近百万,卖掉了他们的婚房还债。
没了工作和存款,丈夫脾气变得暴躁,时常酗酒。
韩瑜不堪家暴的痛苦,提出与丈夫离婚,却被驳回。
一次偶然的机会,韩瑜出差来到瑞典,结识了那位生物学教授。
教授比她年长几岁,很体贴细心,还承诺帮她找律师,赢得女儿的抚养权。
多次接触下来,两人渐渐生出感情,并发生了关系。
可一夜过后,教授就不再搭理她,还以调情的裸|聊视频威胁,如果她纠缠不清,就会把视频公开。
她知道自己被骗了,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就在她出差即将结束,准备回国的时候,视频却泄露了出去。
当时很多人都在传播视频和截图,闵以浔被误伤,受到了很多言语攻击。
韩瑜内心十分愧疚,却始终不敢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她躲在酒店里不出门,向公司提交了提前回国的申请。
可就在她回国的前一天,祁蔚找到了她。
“那时候我经济拮据,没有房子,没有存款,就连请离婚律师都是跟朋友借的钱。”
韩瑜提到当年的事,还是不免红了眼眶。
“祁总当时给我转了一笔钱,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要求是我必须替你澄清,事后他会帮我找最好的律师打赢官司。”
她抽了张纸巾擦擦眼泪,又道:“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做到了,我现在已经离婚了,和我女儿生活在一起。”
之后回了国,韩瑜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前夫动不动还跑来骚扰她们母女,并伸手向她要钱。
祁蔚只好安排她在自己的车行工作,前夫畏惧祁蔚的身份,就没敢再来过。
虽然韩瑜将当初的事情说清楚了,但闵以浔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她皱着眉,追问道:“祁蔚当时人在国内,怎么会知道我在瑞典发生的事?他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他不是在视频泄露之后才赶到瑞典的。”,韩瑜低头想了想,“他应该在那之前,就已经在瑞典逗留很久了,也许他早就偷偷见过你了,只是你不知道。”
听她这样说,闵以浔突然想起了什么…
或许,他真的去过瑞典。
“我永远欠祁总一个人情,也是真心的对您感到抱歉。”,韩瑜表情真挚,看得出是真的很愧疚。
当年的事,确实给闵以浔造成了很大伤害,但她也十分同情韩瑜的遭遇。
时过境迁,能够亲耳听到韩瑜的一声道歉,她也终于能释怀了。
“都过去了。”,闵以浔主动伸手,拍了拍韩瑜的手背,“我们都向前看吧。”
话都说开了,祁蔚也刚好买咖啡回来了。
韩瑜很有眼力见,率先起身走出洽谈室。
“祁总,我先去忙了。”
祁蔚点点头,顺手递了杯咖啡给韩瑜。
接着,他坐了下来,朝着闵以浔笑了笑。
“手机给我。”,闵以浔掌心朝上。
祁蔚乖乖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她手里。
手机的锁屏壁纸,是闵以浔的背影。
是闵以浔在瑞典兼职打工时,忙里偷闲,请另一位留学生帮她拍的。
事后,那位留学生把照片传给她之后就删除了。
闵以浔也从来没有在任何平台发过这张照片,按理说祁蔚不会有这张照片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祁蔚当时也在场。
趁着闵以浔摆好了姿势,祁蔚黄雀在后,也拍了一张。
仔细对比后,也能看得出两张照片的角度有些不同。
“你偷偷去过瑞典?”,闵以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已经有些许颤抖。
祁蔚把咖啡推到她面前,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偷偷,正大光明经过海关检验出发的。”
“别耍贫嘴。”,闵以浔撅着嘴,强忍着泪水,“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到了你的学校,看到你在那边过得挺开心,觉得没必要打扰你。”,祁蔚眼底闪过一丝伤感,旋即恢复如常。
“谁想到,就那么巧遇上了韩瑜那档子事。”
闵以浔当时就觉得奇怪,明明也没有人认识韩瑜,她本可以躲起来不承认的,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主动站出来发声了。
原来,是祁蔚在背后默默为她解决了难题。
“祁蔚…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闵以浔感动到无以复加,她的眼眶中,泪水不受控制地迅速积聚。
一眨眼,泪珠成串地滚落,缓缓滑过脸颊,滴落在祁蔚递给她的咖啡杯盖上。
她不知道祁蔚爱她那么深,当初提分手的是她,狠心出国的是她,可祁蔚一点都没记恨,反而默默地为她摆平困难,不邀功,不索取。
这样的爱,她竟然到今天才发现。
祁蔚今天带她来见韩瑜,也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从今往后谁也无法用视频的事来威胁她了。
只要她需要,韩瑜可以随时站出来说出真相。
闵以浔趴在桌上痛哭出声,祁蔚心疼地快步走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
他双臂环抱着她的身躯,两人贴合得毫无缝隙。
她的身体因激动微微颤抖,每一下颤动都传递着内心翻涌的感动。
许久后,闵以浔才慢慢平复心情。
“别哭啦,再哭咖啡就变咸口的了。”,祁蔚捏着她的脸颊逗她笑。
他轻抚闵以浔的后背,温声问道:“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祁蔚眉头紧皱,迫不及待地想揪出那个寄照片给祁蓁的幕后黑手。
“我真想不起来,难道是林锐?”,闵以浔想了想,除了林锐以外,她也没跟谁交恶过。
“我在瑞典的一个同学,但是昨天我们刚见过面,已经和解了呀,她没必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
祁蔚把林锐这个名字记住了,准备去查一查她有没有和祁蓁接触过。
-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刚出洽谈室,祁蔚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拿起一看,是Linda。
这一早上,Linda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了,他都没接。
祁蔚自打接手盛祎的职位以来,大大小小促成了不少新项目的开展,但眼下有个最重要的合作项目,两小时后就要谈判了。
如果谈判顺利,这个合作成功拿下,祁蔚在虞顺集团就有了立足之地。
“祁蔚,这个项目是你来来回回出差那么多次,好不容易才走到签约这一步的。”
闵以浔看得出他的纠结,既想用罢工的方式对盛明远作出反击,又不想让其他员工的努力打水漂。
“那么多同事为了这个项目倾尽全力,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你真的舍得放弃吗?”
“去吧,别让Linda为难了。”,她站在打工人的角度,完全能理解Linda此刻的心情有多焦急,说不定已经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了。
祁蔚其实就是缺个人推他一把,给他个台阶向下走,根本无需多加劝解,他早就决定了要去的。
“那你呢?”
闵以浔知道他说的是转到总部的提议,犹豫了几秒后,答道:“能到虞顺总部工作的话,通勤确实更加便利,但我只要一踏进公司的门槛,就会想到你爸爸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恐惧。”
祁蔚猜到了她的顾虑,俯身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笑着道:“这个你放心,他做不出当众挑你的刺这种事。说句难听的,他就算在集团看到了你,也会装作不认识,他巴不得没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而且她已经退了方毕屿的房子,再租其他房子搬来搬去的也实在麻烦。
闵以浔咬咬唇,点头道:“好,那就听你的,我去总部工作。”
“不过…学姐她们给了我一些启发,趁着网络时代的浪潮还没褪去,或许我可以做点不一样的职业。”
“那你准备做什么呢?”,祁蔚好奇问道。
“具体还没想好,可能和兴趣相关吧。”,她挽着祁蔚的胳膊,并肩往外走,“所以让吴洁继续招聘,要是她招到可以接任我的翻译…我就辞职。”
祁蔚尊重她的意愿,“只要是你感兴趣的事,那就试试吧。”
-
祁蔚回了通电话给Linda,说是半小时后到虞顺大厦,签约仪式照计划进行。
Linda将消息传达到各部门,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落了下来。
半小时后
祁蔚的办公室,集团的人事部部长冯翊敲响玻璃门 。
“进来。”
“总裁,您找我?”,冯翊身着干练的卡其色职业套装,齐耳的短发更显精神,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闵以浔的存在。
祁蔚单手插兜,站姿沉稳,“你亲自帮闵以浔办理转岗手续,安排她在总部办公。”
他气场强大语气威严,令冯翊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点头称是。
闵以浔跟着冯翊下楼,一路上受到了无数注目,同事们或停下脚步,或探头打量她,目光紧随着她摆动,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公司里人多口杂,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大家的好奇心,引发激烈的讨论。
“这是谁呀,这么大派头,竟然能请动冯部长亲自带她走入职流程?”
“不认识,难道是冯部长的亲戚?”
“得了吧,就冯部长那傲慢的性格,别说是亲戚了,就是她亲爹来了都没这待遇…”
“是啊,她平时多盛气凌人啊,今天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说话这么温柔了?反常,十分有十二分的反常!”
闵以浔的岗位被安排在行政部,正好办公室还有一个空位,电脑等办公设备齐全,她坐下就能办公。
“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不用客气。”,冯翊自来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态度相当友好。
“谢谢冯部长。”,闵以浔微笑目送她离开。
还没等她走多远,闵以浔就听见有同事在行政部外打听消息。
“冯部长,这位是谁呀!”
“少打听,工作去。”,冯翊是职场老油条了,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她门儿清。
众人从冯翊那儿探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也不敢贸然来跟闵以浔搭话。
这一上午,闵以浔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总能感觉到有人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偷瞄她。
她一抬头,那些人就光速散开。
闵以浔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她站起身和隔壁工位假装在办公的同事打招呼。
“你好,请问茶水间在哪里?”
隔壁桌的同事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姐姐,穿着黑色的毛衣,余光时不时瞥一眼闵以浔。
“啊,你要喝水吗?那我带你过去。”
“好呀,麻烦了。”,闵以浔笑着跟在她身后,又主动问道,“我叫闵以浔,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花晴。”,花晴回身和闵以浔的眸光相照,感受到她的热情和真诚后,渐渐放松下来,“她们都叫我花姐,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谢谢花姐。”
两人从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行走,去往茶水间的途中慢慢聊开了。
到了午饭时间,花姐带着她去员工餐厅吃饭,热心地给她介绍虞顺大厦的每一层分别是什么部门,哪个部门领导好说话,哪个部门最难缠。
吃完饭,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同事也涌了上来,围着闵以浔问了许多问题,除了隐私,她都一一回答。
把行政部的同事认的差不多之后,闵以浔总算能踏实工作了。
她全神贯注忙着翻译文件,再看时间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