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风浅笑,“还没到那一步。”
“怎会?如此身材你怎么把持的住?”
“毕竟是我嫂嫂,我不想吓到他。”张春风诚实道。
苏紫蕊了然,可从小娘亲不断纳选小爹的经历,又让她不自觉说。
“其实男人都那样,你吓到他,说不定他还喜欢的要死呢。”
张春风微微挑眉,倒是没想过这方面。
周争渡本也想和张春风说几句,自己搬到了苏紫蕊附近,可惜礼部主事叫了周争渡去写文稿。
张春风一回头见周争渡不在,索性直接往东宫去。
东宫之中,雕栏玉砌,长廊画栋。
女帝倡导简朴,可这东宫当真是遍地是金银。
此刻李雍正在后花院的莲花池中,投喂池水中大片大片的锦鲤。
“臣张春风,见过太子殿下。”张春风走过去拱手行礼。
李雍屏退了左右。
将手里的喂锦鲤的饵食塞到张春风手里。
李雍开口:“你喂吧。”
张春风靠着白玉栏,手里抓一把饵食丢人池水中。
无数锦鲤争前恐后,蜂拥而至抢吃。
“你说,我每天都喂他们,为何这群东西,还是每次用食都如此争抢?”李雍问。
张春风伸出手将那饵食撒的远了点。
“这么多锦鲤,殿下只撒如此饵食,当然争抢。”
“可我每天都喂。”
“人每天吃饭也会每天都饿,何况鱼儿?”张春风挑眉,看下手里的饵食。
她本是有轻微洁癖,不喜欢直接用手触碰给动物的吃食。
脏了手指,还惹得鱼儿这般乱抢。
张春风手一抬,索性将整个饵食磁盆丢进池塘中。
“殿下不喜争抢也简单,都撑死了,就没那么多争抢了。”
李雍半点没生气,只双手抱在胸前。
“这样是好,但只有一只鱼儿在池塘里,多寂寞啊。”
“呵。”张春风嘴角带笑:“寂寞,但也自在,整个池塘都是他的,多自在。”
“你不怕寂寞吗?”李雍又问,圆滚滚的眼睛显得不符合他如今的年纪与身份。
“我怕不怕不重要,重要是殿下怕寂寞。”
李雍翻了个白眼,身上又没在外人面前的那股子,顽劣气质。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最不喜欢长大,长大和任何人说话都得猜谜语,怎么如今和你说话也要猜谜语?”
张春风用手绢擦了手。
“不巧,我最不喜欢小时候,最喜欢猜谜语。”
李雍叹口气,“为何要带我一起去干农田?”
“你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的。”李雍声音小了点,如今这模样,倒是和前几日大殿之上说张春风似花楼女子的李雍,判若两人。
张春风轻笑:“也不是,你在伺候人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端茶倒水做的也不错。”
“你不是不认你曾见过我吗?”
“太子殿下都在我面前褪去伪装了,我又何必装作不认识你。”
李雍想了想又问:“你觉得我伪装的如何?”
“垃圾。”张春风白一眼李雍。
李雍嘴巴一抿诚实说:“我也不想装,可我上个太傅告诉我,如果我什么都不会我就装作纨绔,这样别人就只会注意到我纨绔的一面,而不是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会。”
张春风低头,嘴角一抹笑,衬得脸比这池塘中的荷花还要娇嫩。
“上个太傅说的对,只是他应该没料到,你笨到连装纨绔都不会装。”
笑话完李雍,张春风又问。
“青衣会是这么回事儿?”
李雍郁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青衣会会背叛我,我从未想过培养自己的力量,那青衣会本是上个太傅和一起培养,他怕我日后成了废太子被杀了,所以才栽培青衣会想要保我性命而已,同时因为青衣会挑选男子在身材方面极其看重,前太傅就劝我在青衣会挑选男子送给娘亲,这样也算是动点美人计,吹点耳旁风,让娘亲不那般讨厌我。”
“青衣会本来就是秘密存在的,我一个月见他们一次,谁料几个月我才刚到青衣会,竟然有人要刺杀我!一群人要刺杀我,一群人保护我,我趁乱跑了出去就遇到了你,青衣会也莫名闹大了。”
张春风点头,“前太傅点子不错,你这个样子的确存在被废的风险,只是我想不到,如果女帝废了你,会立谁?”
“林清风。”李雍开口。
“就是今早和娘亲一起上朝的面首。”李雍解释。
林清风?张春风默念这名字,想起那人一身白衣,面皮白净的样子。果真还有点山间清风的气质。
表面上林清风不听朝政,实际,他不听朝政,有的是朝政去找他。
“女帝很宠爱他?”
李雍撇嘴,“娘亲和他说话总是笑,和我说话总是烦。”
“你当初从青衣会挑选了几个面首,送给女帝?”
“前后送了三个,但都被林清风杀了。”
“估计是林清风差到了你的青衣会,一箭双雕,不仅灭了那些面首,又让你背个骂名,不论是女帝面前还是京城内外都不讨好。”张春风说。
李雍叹口气,有点无奈的问。
“你说,人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当个小孩?为什么我只是想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都有那么多事情找上我?”
望着李雍浑身金丝缠绕的衣袍,张春风一时烦躁。
李雍这般出身还在自怨自艾,那穷困饿死在农田里的农夫又该如何?
“闭嘴。”张春风按压眉头,“今日你再把我的文章看一遍,明日我会将安置农田的事儿写成详细的折子,你看了,我们就准备开始。”
张春风起身要走。
身后李雍却忽然又说:“其实我有点后悔让你做我太傅了。”
张春风缓慢挑眉。
对上李雍圆滚滚的眼睛。
“我前后死了五个太傅了。”
张春风:。。。。。。
“我挺喜欢你的,不想你也死了。”李雍诚实回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第一次见面,他就被张春风踩着小腿折磨。后来又被呼来唤去的使唤,但李雍就是觉得张春风是那种没有太多弯弯肠子的人。
比如说,很多人想他李雍死,那些人会设下很多计谋,然后等着李雍自己去死。可如果是张春风想要他死,她会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此可信!
张春风冷笑,“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你这么早就回去?”李雍一副不想张春风走的样子。
“要不?我回去陪我嫂嫂。”
李雍了然,“好吧。”
饶是如此,张春风到了家里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李秀满没料到张春风这时候回来,还以为这早朝要到晚上才回。
张春风中午没在家,李秀满一个人吃饭就凑合的煮个面饼,吃完后仍旧光着膀子整理后院。
后院距离前门三间的距离,张春风回来时,李秀满根本就没听到。
只听到一声“嫂嫂”。李秀满慌张扭过身,却见张春风不知何时回来的,身上的官服都已换了去。
李秀满拍拍全是泥土的手,赶忙走过去。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吃饭没?”
张春风点头,“吃了,嫂嫂不想我这么快就回来?”
李秀满忽然发现张春风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看。
昨日他赤着膀子干活还并不觉得不妥。只经过昨晚,如今李秀满立马觉得十分不妥。
他也不管自己手上还有泥土,抓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不是,我以为你要一天在宫中。”
“不用,不过倒的确有些许折子要写,我就先回屋写折子了。”张春风说着就往书房去,样子看起来就是和李秀满打个招呼。
张春风倒是心安理得,坦坦荡荡的走了。
难为李秀满满脑子又是昨晚的旖旎。张春风是把这事儿忘记了?她昨晚醉的那般深,想来是不记得了。
如果张春风不记得,李秀满就没脸说这事儿。但昨晚的经历却又像是一根针,浅浅的扎在李秀满心里,不是很疼,就是不舒服。宛如穿了新衣服还不适合那布料一样的不舒服。
张春风进了书房就没出来过。
晚上李秀满做好饭菜,又去叫了一遍张春风才出来。
人虽然出来了,张春风心里似乎还在想折子的事儿,吃饭的时候没和李秀满说话。
李秀满又最怕自己打扰到张春风。一顿饭的功夫两人沉默的吃完。
放下碗筷,张春风才回过神。
“嫂嫂准备在后院种点什么?”张春风问。
李秀满思考:“后院地方不大,还是种点葱蒜的合适,我也不能都种菜,还是应该留一半种点花草,如此你若是想在后院看书也能看风景。”
张春风点头:“嫂嫂想的仔细,那种子是嫂嫂往街上去买?”
“现在还没收拾完,不着急买。”
“明日我陪嫂嫂去买,京城太大,我怕嫂嫂一个人会迷路。”张春风说着,又有点后悔这府中没放个小厮。她每日要上朝,做不到天天都陪着李秀满。
若是李秀满一个人上街,来来回回那么多人,还有这左邻右舍。难保不会有人闲的要命想给嫂嫂说亲。
李秀满自然没想这般多,点头答应。
张春风吃完饭,喜欢散会儿步。等李秀满刷了碗筷,两人走出府门。
这胡同里还住了三户。张春风牵李秀满的手路过,瞧见三家都是有了小孩的,看着也是经商的富贵人家。
两人沿着胡同走了一阵,夜晚的大街,已经有卖冰糖葫芦,糖人甜饼的小商贩出摊。
两边全是热闹场景,李秀满却无心欣赏,只觉得张春风牵着自己的手热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