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好累好累好累好累。
晚自习课间结束,补觉的我被上课铃吵醒,恍惚中烦躁与疲惫如海潮一般涌上心头,眼前的作业如铁链般的千斤坠,箍得人无力动弹。在课桌前与书本对峙了一会,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索性借着拉肚子的名义逃了最后一节晚自习。
在操场瞎转到临近高一下课,我转悠着走到了小孩的教学楼下,一路上倒是没碰到值班老师。
爬上五楼时心说这实验班是要先劳其筋骨哈,大冷天给我都要爬出汗来了。
下课铃打响,高一的学生鱼贯而出,我踱步在楼梯角,等了十分钟才抓到跟远远并肩说笑走来的小孩。
“诶诶。”小孩被我两手抓住肩膀转向我,脸上还保持着惊恐。
“那我先走了。”倒是远远先看清我,不轻不重地跟小孩说了声。
“哦,好。”“拜拜。”小孩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我已经在跟远远挥手了。
“你们提前放学?但我没听到你们那边的欢呼声啊。”小孩眯起眼睛,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不是逃最后一节自习了?”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逃呢?”我打着哈哈,“急着回家吗?”
“可以不急。”小孩似笑非笑地嘴角上扬。
“那跟你哥走走去?”
“大晚上的,哥哥不会要拐卖我吧?”这小孩,最近越来越喜欢装可怜了。
“你这种我一般是藏起来,怕被抢。”给小孩逗乐了,笑个不停。
“饿不?”我搭上小孩的肩膀。
“吃点小吃的胃口还是有的。”
在工作日的晚上,周末里能排出长龙队伍的糖油坨坨店门口也只零星站着几人。买了一碗十块钱的,我跟小孩一边拿签子扎着金黄色的糖油坨坨送进嘴里,一边沿着步行街散步。
“所以为什么墨茉点心局打不过吴酥生呢?”我指着沿街一家糕点店的店面。
小孩还在嚼嘴里的糖油坨坨,说话含糊不清:“这是哪个官方给的结论?”
“这是我的假设。”忽略小孩好像在说“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的眼神,我继续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名字太怪了,墨茉感觉就不是一眼能记住的,我有段时间一直以为它叫墨盒点心局。”
“吴酥生这名字也不是一见钟情派啊,这三个字搭配起来比墨茉还难理解。”小孩开始跟着我的逻辑思考。
“但你不觉得吴酥生三个字听多了就很上头吗,”我连读了三遍吴酥生,“就莫名很有感觉。”
“地球人不懂你的感觉孩子。”小孩终于把嘴里的糖油坨坨咽了下去,“你硬要说也只是因为墨茉点心局有五个字不好连读。”
“嗯……是这样吗。”
一阵冷风吹来,我哆嗦了一下,搭在小孩肩上的手更搂紧了些。
“感觉今年回暖好晚啊,是不是温室效应有所缓解了。”我自知地开始说一些掉智商的话。
“缓解个头,往年差不多都这样好嘛,而且现在不也没穿棉袄了吗?”小孩往我身上拱了一下。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失恋博物馆,哪天去看看?”我捏了一下小孩的脸,突然说道。
“你谈过?”
“没啊。”
“那你看啥失恋博物馆,为赋新词强说愁啊。”小孩翻了个白眼。
“哎呀,也不是,就是单纯……好奇一下。”被小孩戳破的我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几个很没有说服力的字。
“那有没有粉色泡泡博物馆啊,适合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青少年。”
“啥呀,说得好像你谈过一样。”说完半天没听见小孩接话,侧过头看去,小孩正盯着我,大眼睛眨得扑闪扑闪的。
“我去,你不会真谈过吧?”
看到我被惊吓到变形的脸,小孩终于没憋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逗你的啊,傻。”
“我去。”长舒了一口气,我随即抱住了小孩的胸口和双臂,把他在原地抱了起来。
“诶诶诶,放我下来。”双脚离地的小孩想扑腾又不敢发力。
“这都敢耍你哥,越来越皮了。”我恶狠狠地说道。
“哎呀,开个玩笑嘛,先放我下来。”
“不放。”
“放嘛。”
“不放。”
“我错了哥。”
我哼了一声,准备把小孩放下,没曾想,小孩一落地就对着我的腰掐上手,趁着我吃痛地屈身时,一下跑出好远。
“小爷你也敢招惹,让你有苦说不出!”小孩隔着十几米挑衅地朝我略略略。
“你小子,很好,你完了。”看我猛地追上去,小孩啊了一声赶紧转身往前跑去。
工作日的街道还算空旷,追追赶赶半条街下来,我俩都冒了点热汗。
被我从背后抱住,动弹不得的小孩又开始了熟悉的装可怜桥段:“这么点事都要追着不放,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不是,单纯是因为你身子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哇靠,你见色起意啊。滚蛋!”
再一次搭上小孩的肩膀,边嘱咐着小孩回家赶快换衣服别着凉了,边朝着就近的地铁口走去。
“走啦。”小孩握了一下我刚从他肩头放下的手,朝我笑笑。
“嗯,睡个好觉。”
“你小子晚自习下课人影都找不着了,结果快熄灯了才回来,又去哪里鬼混了?”一进寝室门就被硕爷一个眼刀过来。
“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小学弟了?”老二接过话茬,朝我挑了挑眉。
“你猜。”我光速拿着衣服窜进浴室,才刚洗个头灯就已经灭了。借着走廊的亮光冲完身子换上衣服,在衣柜里翻出老人机后就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
看到短信里小孩发来的“到家了”,我高兴地回了一个“早点睡”后便熄了屏,闭上眼,回想着今晚的一幕幕,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