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
和灸舞一起去铁时空玩的那天转眼间就过去了。
但其实,两人在那天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闹得有些不愉快。
不是不愉快,应该说是——
是悲剧猛然袭来。
老盟主死了。
具体死因尚在调查当中。
而在老盟主意外离世前,他正筹划着将盟主之位传位于他的长子灸亣長荖.舞,也正因一件事而头痛不已——
以天理运算到三年后的极阴之日会出现宇宙级的灭顶之灾,身为时空秩序的维护者,同时肩负着统帅白道异能行者的职责,他将自己仅剩不多的毕生绝学全部传授于新盟主,他最疼爱,也是最愧疚的大儿子。
还特意嘱咐铁克禁卫军首席战斗团的东城卫辅佐新盟主守护铁时空,在三年间成就终极铁克人,完成守卫铁时空的使命。
在别人读书玩闹正值青春期反复试探他人爱意的年纪,灸舞却成熟的让人心疼。
因职责,因使命。
又因他,无法做他自己。
在这个看似和平的秩序之下,却处处隐藏着混乱与危机。
连伤感都来不及,灸舞匆匆接手了盟主一职,不得已动身前去接手老盟主还未完成的使命。
仓促的葬礼上,前来吊唁老盟主的都是些前武林联盟的高手,以及白道异能行者家族那些辈分极高又重情重义之人。
葬礼过后,又是新任盟主加冕仪式。
灸舞身边除了他的弟弟以外,从此再无至亲了。
小小的少年带着守护整个时空的责任,带着所有异能行者的希冀,不得已背起行囊,负重前行。
逼着他成长的竟不是时间。
而是整个世界。
距离极阴之日虽有三年,可三年之间又会有怎样的变数呢。魔界对人界贪婪地觊觎从未停歇,他们异能行者生来即背负着不同的使命。
更何况是盟主。
自从灸舞当上盟主之后,他便变得心事重重的。原本在她面前活泼开朗经常聊天的大男孩,突然地沉稳了许多。
他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压抑着。
无处宣泄,也无法说。
神行者心疼这个孩子,可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同样的,白荼也什么都不能做。
她曾在多个夜晚不禁为此辗转反侧的那个问题,再次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汪妈说,她拥有可以守护大家的力量,可以替他们守护汪大东保卫者。
神行者说,她是一个不可以干涉秩序的旁观者,她是不可言语而维护秩序的执行者。
我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
那个黑龙要说自己活在欺骗当中呢 ……
为什么……
我到底……
应该怎么做……
又能做些什么呢……
怀揣着对自己存在的质疑,白荼正过着机械般重复的日子。
而就在不为人知的暗处,那个曾提出让白荼惶恐不安的问题的身影悄然跟踪着她,等待着时机。
金时空——
因为嫌弃金宝三在教室吃火锅的味道太大,大东与白荼二人趁着午休时间跑来楼顶上吹风。
距离上次汪大东孤身迎战八大高校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芭乐高中马上迎来期末考,也就寓意着两人在高中的高一新生阶段正式落幕。
“兔兔,你不累嘛?”汪大东边翻看着手里的漫画,边问道。
“爸妈说你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还要回去你那个什么什么艺术机构上课诶,这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好久没回家了……”
“搞得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诶~”
汪氏夫妇二人对着单纯善良的儿子撒了谎。称白荼是因为艺术培训所以需要寄宿在一个私教培训班那,因为培训班距学区较远,只好寄宿到老师家里,因为课业繁忙,平时见不到面,可能逢年过节才能回到家一趟。
其实这样拙劣的谎言任谁听都觉得事有蹊跷。
但大东则不然。
笑呵呵道:“那真是太好了啊!兔兔这么有才华!还被名师欣赏!肯定要被更优秀的指导啊!”
“我大东的妹妹真是超厉害的啦!”
汪爸汪妈之所以要隐瞒真相,也是想保护大东不要太早被异能界的繁琐事困扰。
但大东心底单纯善良是一,可他争强好斗骨子里也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是二。从中学开始,大东早就不是乖乖牌了。
夫妇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大东打架斗殴的事情装不知道,又一边默默观察他的走向与发展,暗中保护着大东。
只要不跟魔牵扯上关系,暂且就是安全的。
毕竟比起前武林时代的帮派间刀光剑影,现在的ko榜争斗倒是更像低阶异能者的玩闹。
白荼犹豫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话说……你在那边那个班级交到朋友了嘛?相处的怎么样啊?一切都还好嘛?我从未听你主动提起过诶。”
徐风阵阵,吹着少年栗色绒发。
几束阳光挑染在他发间,显得明媚又个性级了。
“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敢和爸妈说的话,尽管和我说好啦!我可是你哥嘛!”少年嘴角上扬,开朗地笑着。
汪大东不是第一次和她提起这样的话了。
自‘脑’不告而别之后,大东格外珍惜自己剩下的‘眼’。
汪大东;“你不要嫌我烦喏……”
往常都是雷克斯听他磨磨叨叨讲一些有的没的。
雷克斯不在,大东心思简单也兜不住什么事情,自然顺位就同白荼讲了。
白荼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很累,也交到新朋友了。”
“那就好!爸妈让我少打听你,说什么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哎呦这个我当然知道啦,可你是我的家人诶,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嘛……”
“我承认自己有点啰嗦总和你说太多,但你要是觉得烦呢一定要和我说,我会保持安静的!”
“……呃,仅在你身边的时候。”大东乐道,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观察白荼的神情。
白荼垂眸,语气中满是歉意;“抱歉大东,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或许还没到时候……”
“好啦好啦,败给你了!”看着白荼神态淡然甚至流露出莫名的愧疚感,他感觉这种气氛怪怪的,就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指责‘忙碌了一天回家的丈夫’一样,怪鸡婆的。
汪大东瞥着白荼的侧颜。
冷不丁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长大了啊……”
可能是习惯了白荼作为家人身份的陪伴,偶尔总是忽略掉她的外貌。
近些日子两人交流的时间好像减少了很多,大东感觉出来,眼前这个人好像对自己对整个班级都散发着莫名的疏离感。
好像要将自己置身事外……隔绝于班级……
再夸张点……
她就好像想淡漠自己所有的痕迹,彻底消失掉一样。
明明记忆中白荼的模样是那么熟悉的。
恍惚间,大东察觉到白荼好像与记忆中的模样有所变化……
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白荼感受到他视线的灼热,也丝毫不带遮掩的回望过去。
“怎么了?”她声音还是那样,平稳的,淡淡的,甚至有几分凉薄。
大东愣了下,但很快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好久没听兔兔喊我哥了,有点怀念小时候啊……还是做小孩好,无忧无虑,也不用考虑未来……”
大东突然意识到安琪和雷克斯已经各奔前程,每个人都在长大,努力成为理想中的大人。
就连白荼也是,在绘画天赋上仍然不断学习,努力突破自我。
自己的实力同时对战八大高校也只是险胜罢了……原来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啊。
但自己……
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无穷的力量?
老大的地位?
最强的称号?
呃……
听起来都好逊。
“现在的大东已经很棒了啊。”
天台上的风并不大,刚好能吹拂起女孩的秀发。
属于她的那般清冷的音色缓缓飘入少年的耳朵里。
他清楚的听见来自白荼的肯定。
“大东,无论你去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因为我们是家人嘛。”汪大东嘿嘿一笑,伸出右手与女孩默契碰拳。
“不仅仅哦——”白荼笑着看向他,眼里是那样温柔那样坚定;“因为你是汪大东。”
白荼总是能说出那样温柔的话安抚焦躁不安的自己。
汪大东笑得更灿烂了,他重重点头应和白荼的话,心底对正义的那份信念也更加坚定了些。
多么荣誉但又束缚着情感的禁忌之词——家人。
经常有那些个瞬间,汪大东想象过如果白荼没有被爸妈带回家俩人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这样也好。
因为白荼的陪伴,所以自己也更加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有担当有责任感。
也更加像个——
哥哥。
汪大东心底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他时常分不清这种面对白荼的情感到底是因为‘害怕妹妹长大与自己不再亲近’,还是‘担心她身边出现比起他更能够带给她安全感的人’,总之无论是那种情绪,大东觉得自己对她的情感是担忧,是顾忌。
是不可名说的那份心思。
是过多的那份在意。
从小到大,白荼一直都是那样默默陪伴自己,就好像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她只是主角亲友团中的一个陪衬。
白荼从没有和他提出过什么要求。
也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自己,她真正的需求。
幼年的回忆突然萦绕在汪大东的脑海里,在他看到的几个瞬间里,白荼的身影甚至是模糊的,摇曳的,脆弱的。
汪大东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突然涌上的奇妙想法抛在一边。
白荼就站在他的身边。
他刚才居然产生一股莫名的陌生感——
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荼的折扇轻轻地落在他的头上,在感受到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瞬后,大东清醒了许多。
他诧异地询问∶“兔兔……我刚才好像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话没等说完,白荼岔开话题∶“是你困了吧?教室里应该没有味道了,一起回去睡个午觉吧?”
嗯,可能是被风吹得太舒服,有些惬意感到困倦了。
大东拉起白荼的手,打算和她一起回班级。
谁知女孩顺着力道不轻不重地推了下自己,挣脱了他的桎梏。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美术室。”
大东顺嘴问道∶“我陪你吧?”
白荼踮起脚,这下子不是用扇子,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小狮子那张扬的发型。
没有答应他的陪同,白荼不语,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臂膀。
大东知道这是白荼没有张口拒绝自己,于是顺着台阶自顾自走回班级去了。他动作里带着些机械感。男生还在浅浅回味着刚才被摸头的一瞬间鼻尖略过的茉莉香。
白荼站在楼梯口,目送刚安抚好的迷茫小狮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慢悠悠的动身。
除了微风阵阵扫过的风沙声,天台周围安静极了。
半晌,白荼缓缓开口∶“整整一个月。”
“你还要藏多久?”
原本静谧的四周竟在她开口后突然刮起一阵诡异的风,绿色的魔炁瞬间笼罩着整个天台,在魔炁散去的瞬间,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若隐若现。
是黑龙。
“白荼,你早就发现我了。”黑龙的声音颤抖带着许些兴奋,他早就按耐不住要征服她的欲望了。
折扇在白荼的手中绕了个花,扇体嗡嗡作响,好似也在兴奋着。
黑龙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七寸折扇,漫不经心道∶“看来它被你喂的很好啊。”
“还要一直这样自我欺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