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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 25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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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光线很好,室外只是干冷,湿气不重,宅在公寓里的翟和朔已经换上了毛衣。

这件衣服正面是麋鹿的图案,颇有点圣诞的感觉,实际上也差不多快到十二月底了。

稿子画累了,他窝在懒人沙发里刷手机。某个常刷的社交软件精准推送了手语教学的帖子给他,翟和朔果断叉掉,点了不感兴趣。

哑巴不学手语,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还会有能说话的一天。只是手语没开始学,他先在近期账单里翻到了笔特殊的支出。

普通话训练课程。总共三十节课,从最基本的日常用语开始,慢慢加入复杂些的表达,广告语是“包您一个月掌握第二语言,告别方言困窘”,倒是比普通话水平测试的教材实用,只是怎么看受众都是非常罕见的群体。

翟和朔对着屏幕沉默。他能肯定自己没有订购过这种专门坑老年人钱的玩意,他也不梦游。

闫裴周注意到他诡异神情,飘过来看了眼,不以为然:“这个啊?”

“在看购物软件时不小心点到了,刚好又误触了直接支付。当请我好了。”

闫裴周还是那张厚脸皮:“翟老板人最好了,我知道的。”

但是、这是我的钱——!

不很贵。六块钱,刚好够二次元手游的首冲,他开个新橱窗画个小零食十分钟也就赚回来了。

翟和朔崩溃的点在于这笔钱的用处。只是闫裴周动了他的钱也就算了,用来买线上课程完全是智商税,何况语言类课程的性质特殊,闫裴周也没办法理解他不愿提及的羞耻感。

原则问题,他才不会轻易给闫裴周消掉这笔账。

翟和朔和他对峙:这笔钱你早晚要还。

闫裴周不为所动,是转移话题也是辩解:“我只是忽然很想听你念我的名字。……也不叫忽然了,就是很想听。”

闫裴周。他像往常一样在心里默念,一遍两遍三遍又四遍,仿的是失眠时数羊的节奏,归来再问闫裴周:——你听够了没有?

“不是这个。是你真正的声音。”

闫裴周想给他做示范,沉吟了会方开口:“闫裴周。闫——裴——周,你跟着念,记住是怎么振的。”

恶鬼捉了他手去碰自己喉结,要他模仿着,再怎样也制造点声音出来。

翟和朔其实有在尝试了。舌尖去顶上颚,他催着自己喉咙像风箱一样运作。闫裴周鼓励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躲不开,于是被迫做出回应。

“闫——”

但任他如何努力,喉管里也不过涌出点微弱的气流。他只能做到这里,没办法再往前一步。

闫裴周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了,干脆利落地放过了他。

翟和朔对着鬼冷嘲热讽,脸上神情更多是自嘲:……你可以死心了。如果是我能真正念出你名字就意味着达成某种契约的话。

而且,他说,我也不是天生的哑巴,学习如何发声对我来说没用。

——一点用都不会有。

说罢还狠狠瞪了鬼一眼,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些。

闫裴周不以为然。

“走着看吧。”这只鬼和他打赌,“你肯定是还能说话的,和所有人。只是要跟着我练,少一天效果都难说。”

翟和朔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闫裴周最终没干坏事,反而又找了新的理由来和他纠缠。

这回是要他教自己做饭。因为恶鬼忽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能总蹭吃蹭喝,什么都不做,起码可以帮忙干点活。

翟和朔表示非常怀疑这个理由的真实性。

现在被闫裴周堵在厨房里问这问那,还要关照火候,一心两用耗神,翟和朔有一点后悔。

感觉会把厨房炸了,毕竟连他这个师傅都没有半分下厨天赋在。

他习惯性走了神,感觉油热了青菜表面的水没沥干就直接丢进了锅里。后果可想而知,灶台上噼里啪啦一通响,油全溅出来了。

“……哈。”热油滚烫,溅到手腕上疼痛乍起,翟和朔下意识倒吸了口气。

他吸气是本能反应,不是真的严重,一直以来都很难改掉这个习惯。

闫裴周拉着他的手去冲凉水。冷水哗啦啦地流,再看他时,恶鬼的眼神都变得不太一样。

这只鬼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翟和朔不知道,他只是忽然感受到了闫裴周的兴奋。

或者该说是惊喜了,闫裴周的视线凝在他喉咙上,下一秒手就很冒犯地碰上来,覆在他颈侧:“翟和朔,你听见没有?”

喉咙附近被动到的地方都发痒,翟和朔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别摸了!你自己没有吗?

只是他才逃过闫裴周魔掌,转身就又被闫裴周扣住了手指,压在燃气灶对面的墙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厨房不怎么开火,瓷砖贴壁上没有油污,被闫裴周这样压着,翟和朔好歹能安慰自己衣服不会被弄得太脏。

锅冷下去了,盖子底下缝隙里飘出来几缕油香,撩着他鼻子,耳朵也发痒。

闫裴周就盯着他看。

翟和朔不敢和他的视线对上。他有种预感,如果真和闫裴周对上眼,这只鬼下一秒就要抱着他亲了。

他于是只闭了眼,明知故问:……听见什么?

闫裴周说的是他刚才下意识的反应。

翟和朔心底其实门儿清,从他身上逃出了和平常不一样的声音,出现时他的喉咙久违地振动了,虽然也只是那一瞬而已。

他自己是能感受到,也不知道闫裴周光靠听是怎么辨别的。

菜还在锅里,冷的青菜躺在热的油上。刚才情急之下火先被闫裴周关了,现在应该是一面生一面熟的状态,深绿浅绿凑成一锅,重炒在软硬程度上估计也救不回来。

“你饿吗?”闫裴周忽然问。

翟和朔摇头:怎么会。不是你说要早一点煮饭留点时间教你的吗。

这只鬼自己说的话都能忘干净,记他说过的倒是记得很清。

闫裴周于是放心了,抓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我们下楼。”

口罩、口罩——!

翟和朔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闫裴周带着从门口储物柜处路过。

他没来得从柜子上抽出任何一个口罩,闫裴周用一句没必要直接堵回了他所有的话。

“又不出远门。只是到楼下去,直线距离都不超过一百米。”

翟和朔只觉莫名其妙:要去做什么?

“去看小猫是怎么叫的。”闫裴周循循善诱,“发声的共通之处总归有,你多观察,学一学,指不定能有点进步。”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好吧。闫裴周也不是人。

翟和朔无可奈何,跟着他下了楼。

要让闫裴周回心转意大概只有一个办法,他踩着台阶,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尝试出声。

冲破桎梏、寻回声音,旁人听着疑惑,对他来说又确确实实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他搁那里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发出的声音还是生涩,但能连成完整的一个词了:“……闫裴周。”

最后那个周字平翘舌不分,翟和朔自己听了都出神。低年级小学生一样的水平,要他再念一句他也不愿意了,除非闫裴周能保证不笑。

“可以啊。”闫裴周回过头来看他,眼里满是欣慰,脚步微停,“总算喊得有点样子了。”

翟和朔不想理他。

鬼是喊住了,可是他们也走到建筑外了,防盗门打开后没有多扶一下,磁吸吸回去,同门框撞上,咚的一声巨响。

闫裴周提前捂上了他的耳朵。

临近黄昏,闫裴周和他站在所剩不多的阳光里。风吹过来,空气都是鲜活的,一切的一切对翟和朔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他盯着被日光照得发亮的小臂看,仿佛从未感受过自己活着。

闫裴周带他到角落里,给他找了片空地坐。恶鬼只嘬了嘬嘴,要他见的小猫就被勾出来了。

是只断了尾的土猫,橘黄的花色,看着月份不大,一来就冲他们喵了一声。

他冲动着去拉闫裴周衣袖: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闫裴周。

“我也听见了,”闫裴周在他身旁坐下,拣了根枯枝绑了狗尾巴草当逗猫棒,只把玩了一会就不逗猫了,反而来逗他,“你要不要也学一声来听听?”

“我挠你下巴,你可以喵一下吗。”

翟和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

他把脸埋进膝盖,闭着眼拔地上杂草:讨厌你。……太丢脸了。

半空中飘来闫裴周一声笑,混着别家的饭菜香。翟和朔吸了吸鼻子,闻出是红烧鱼块的味道。咸香口,带一点焦味,这样的鱼皮他一个人能吃两盘。

恶鬼声音温柔,就在他耳边晃荡:“又没有别的人听见。你只叫给我听。”

闫裴周就是很坏,实打实的坏。是鬼,却独独只蛊惑他一个人的心,他都这样努力了还调侃他。

明知是陷阱,翟和朔还是上套了。也不清楚是闫裴周给他下了咒还是他怕闫裴周真跟逗猫一样来挠他,又或者是想多练一练说话,总之是鬼迷心窍,嘴没管住,放了很轻的一声出来。

“……喵。”

也不用多久,只半个呼吸的时间翟和朔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第二反应是想扇自己巴掌,只是手才伸出来就被闫裴周拦下了。

死嘴。不过是失了理智开了个不好的头,竟然就变得和闫裴周的一样贱了。

闫裴周在闷笑,翟和朔不想看,猜也能猜到这只鬼肯定笑得全身都在抖。

他埋了头。时间被拉得漫长,手边杂草好像永远都拔不完,到后来脖子也僵硬泛酸,他没办法,只能偏头换了个姿势,然后愣住了。

小猫不见踪影,闫裴周只是在看他。

视线相接的一瞬,翟和朔还是下意识躲开了。其实什么样的他闫裴周没见过,但好像不管过去多久,会觉不好意思的还是他。

闫裴周起了身,先丢了树枝,再抬手往他面前晃:“还坐吗?”

……不了。翟和朔借了他手的力爬起来,等站稳了,又很茫然地问了句,去哪?

“回家。”

见他眼里还是懵懂一片,闫裴周无奈,往前多添了两个字:“……带你回家。”

翟和朔终于听懂了。

日落之后气温会降。现在还是黄昏前,他的脸和吸了太阳辐射的地面一样,一定也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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