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现在的她确实有了些改变。

如果康星澈再和她重复这些话，她会感到很开心也乐意去做。

真奇怪。

她回过神，伸手又剥了个橘子丢入嘴中。

接力赛马上开始，赛道旁围满了学生，管理秩序的人员也是够辛苦，拼命喊着不要进入赛道。

预备阶段，各运动员已经站上了赛道。

麦雅棠好不容易挤到前排，一眼便注意到了最后一棒的康星澈。

和那个夏天没什么不同，他的存在却在女孩眼里格外耀眼。

他穿着21号运动服，秋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眼睛不自觉地为他添加了滤镜。

麦雅棠感觉脸有些烫，不知是晒的还是什么。

她刚准备低下头，却见康星澈的视线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

心跳不知不觉加快，女孩顿觉不知所措。

少年一见到她，眼里的星星仿佛要撒下来。

麦雅棠一惊。

不是错觉。

康星澈是在看她。

空气一滞，耳边的声音渐远。

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俩。

两人之间有种无声的默契，下一秒同时挪了眼。

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麦雅棠心一颤。

这还是头一次对康星澈产生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

……好奇怪。

而与此同时，某位姓康的少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紧张得不能调整自己的呼吸。

麦芽糖在看自己。

他重新组织了下——

她在看我。

她、在、看、我！！

组织完毕。

表面镇定内心乱作一团的康星澈决定要好好表现。

换做之前，麦雅棠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两眼，在比赛还没开始前就过来绝对不是她的作风。

所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还有些惊讶。

但这不是在做梦！！

还没等康星澈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下一秒枪声响起，接第一棒的顾城北很快和其他班拉开老远距离，赛道边一阵惊呼——

“啊啊啊校霸帅的呀！！”

“我去，刚开始就甩了其他班半圈，这么牛逼的吗！？”

“好恐怖，我要是他对手我都感觉要窒息了！”

“……”

高一这边。

一女孩晃着顾心白的手臂，眼里冒出花痴的光：“白白，你哥好帅啊啊，好厉害！”

顾心白也不推脱：“是啊，除了脾气差了点，其他都好。”

短暂的精彩过后。

小女孩的目光重新落在最后一棒的男孩身上。

距离虽然有些远，她却还是认真的看着他。

眼里似有微光在闪。

“白，你在看谁啊？”

忽然一旁女生出声，她这才回过神，迅速保持镇定，回复道：“没。”

“真的吗？”那女孩坏笑着八卦。

顾心白一愣，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真的。”

萧子夜在离她不远处看着，眼神意味不明。

她又在看那个姓康的。

男孩内心有些烦躁。

可又没有任何办法。

-

传棒几次之后，拿到优势的理科班本应是领先其他三个班，却在半路杀出了个人。

麦雅棠身子猛地一颤。

那个人。

果然在这个学校。

气氛瞬间到紧张处。

赛道旁的学生不可思议地看着半路杀出来的这个人，他速度不减反增，很快将一班接棒的那人超了。

众人不由得感叹一班这次恐怕要栽了。

“那人是谁啊？”

“四班的体育生吧。”

“这么猛啊，这一拉距离又回到原点了，后面要怎么追上来？”

“你忘了吗？一班接最后一棒的可是康大学霸啊，等着吧，有好戏看咯。”

“……”

-

慕守倦打了个哈欠，远远地望着这一场比赛。

一旁的兄弟问他：“诶，慕哥，你觉得四班那人怎么样？”

男孩眼皮半搭着，声音懒洋洋的：“不怎么样。”

“哦对了，你怎么没去比赛。你要是上了绝对让咱班破个校记录。”

慕守倦又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吐出一个字：“困。”

“……”

男孩又倪了他一眼：“还有，老子一个三千和一千五，你要累死我？”

“……不敢不敢。”那男生被他盯得头顶直冒烟，连忙认怂。

男孩收回视线的同时，忽然注意到朝他走来的女生，身体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眼睛却一直盯着她。

面前的女生长相格外清冷，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温柔。

男孩神色有些不自然，半天没出声。

“诺。”

只见她递给他一瓶水。

声音很轻。

“比赛加油。”

慕守倦伸手接过，不再是那种懒洋洋的状态。

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好。”

-

被四班反超加甩了半个圈，一班的同学们这才慢慢有了危机感。

赛道旁都是加油鼓气的呼喊，各个班都不甘示弱。全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扯着嗓子喊。

四班那位体育生在经过康星澈的时候倪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嘲讽。

结果康星澈压根没看他，一直沉醉在刚才的事情中。

“一班加油！”

“一班一班，非同一般！”

“……”

康星澈虽然将这些声音隔绝开，却还是在即将接棒时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康星澈！”

声音逐渐放大。

“给我拿第一！！！”

男孩吸了口气，集中精神。

遵命，麦芽糖。

……

接下来康星澈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接过接力棒，然后是如何赶超四班，伴着风声以及同学们的呼声再获得冠军的。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终点有麦芽糖在等他。

还记得，过终点线的那一刻，耳边的风停了。

耳尖格外滚烫。

迎接自己的不管是胜利的喜悦，还是拥簇的同学们，或是错乱的呼吸和额前下落的汗水，他都无所谓。

想接应他的同学靠近他，想送水的也在跃跃欲试，却被他一个眼神打退了。

接着，麦雅棠便看见被阳光照耀的少年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步伐里带着些急促。

两人距离逐渐拉近。

周围人不由得惊讶得瞪大了眼。

一步、两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孩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麦雅棠这才意识到，康星澈在往自己的方向走。

时间仿佛变慢了。

女孩紧张着，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康星澈盯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只是他脑子有些乱，声音还伴着疲倦，他却扬起一个笑。

“麦芽糖，第一是你的。”

永远是你的。

女孩听罢，呼吸顿时慢了一拍。

“我知道我现在身上味道有些重，但你不要嫌弃，我想借一下你肩膀。”

男孩清泉般的眸子盯着她，语气很轻，几近恳求。

“可以吗？”

空气一滞，周围人全都惊呆了。

还没等女孩出声，男孩已俯下身将脑袋轻轻搭在麦雅棠一边的肩膀上，发丝也不经意蹭到了她的颈间。

有些痒。

他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麦雅棠沉下头，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快要控制不住心跳声了。

咚咚咚。

咚咚咚跳个不停。

要自爆了。

-

麦雅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带着康星澈离开操场的了。

只知道康星澈躺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格外像只乖巧的卷毛。

可爱……

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打断。

女孩眼神忽然忧愁起来。

好拼命。

麦雅棠心想。

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学习应该不至于。

但还是见他头一次这么虚弱。

难道又是因为家里的事？

麦雅棠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康星澈有时候会往家里跑。之前各种理由几乎都是家里有事。

可这是他的家事，她也不敢过问。

-

不知过了多久，康星澈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康星澈一个激灵立马坐正身子。

只见眼前递来一瓶水。

“要不要喝点。”

被女孩盯得发晕，他这才终于伸手接过。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好不习惯。

之前和他待一起有这么尴尬吗？

终于，男孩出声打破这气氛。

“麦芽糖，你的脚……”

麦雅棠眼神一怔。

他、他怎么知道？

“硬撑着跑完应该很疼吧。”男孩眼里一阵担忧。

“没什么事。不就是跑个步……我哪有那么矫情。”麦雅棠神色有些不自然，可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强势。

“倒是你，眼神可真好。”

那么远他都看得到……

康星澈听后却没有笑意，他不由得攥紧手中的水瓶。

麦雅棠一直这样，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任由病痛折磨自己。

好想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麦雅棠注意到男孩眼里黑沉沉一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默默地收回视线。

女孩之所以不在意，因为这还算不上痛。

突然，麦雅棠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那个人。

那个四班的体育生。

那个疯子。

女孩颤抖着握紧拳头。

我绝对饶不了他。

-

镜头切到几年前。

麦雅棠印象很深。

她记得，那一天下了场暴雨。

学校里阴暗的角落。

她被人狠狠地掐住脖子摁在墙上。

那人恶狠狠的瞪着她，盯着她出血的伤痕，眼里满是嘲笑。

下一秒，女孩听见他似笑非笑的话——

“麦雅棠，你真该死。”

女孩睁着空洞的双眼，暴雨下得凶猛，令人分不清从额间落下的是雨还是血，她语气很虚弱，却又很坚定。

除开嘈杂的雨声，她的声音格外沙哑而清晰。

“我没做错任何事情。”

迎接她的却是一记刺耳的巴掌声。

……

这些事情，直到如今回想起来也是异常恶心。

更可恨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忘不了那张如同噩梦般令人厌恶恶心的脸。

只是一件事足以让她窒息很多天。

对。

他还做过很多对她过分的事。

麦雅棠眉头一皱，痛苦地闭下眼，平息了下自己的呼吸。

不要再想了。

“麦芽糖。”

男孩的声音闯进思绪。

女孩猛地回神。

康星澈清泉般的眸子今天显得格外明亮：“伸手。”

麦雅棠没反应过来：“？”

康星澈凑到她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女孩这才缓缓伸出手。

康星澈微微一笑，将掌心里的糖塞给她。

“小爷赏你颗糖。”

明明是一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甚至有点欠揍的话，却在今天听来格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