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人来衙门找他帮忙办事，谈完事情拿出杂志笑道：“这是不是你写的。”

他拿过看了看道：“我哪里有闲工夫写这种东西。”

那人笑道：“我看也不可能的。不过这文笔倒是和你年轻时候极其的像。还有这笔名。”

他笑道：“若真的是我，我会取这样明显的笔名，深怕人不知道这人是我吗？”

那人笑道：“这倒是，还真是巧了。你要不要问问报社，这人是谁，和你还真是投缘，名字像，文笔也像。没准见面好像照镜子。”

他笑道：“我还是不要吓到人家才好。”

王佳芝觉得竟然人家辛辛苦苦写了两万多字，替自己打了三场笔墨官司，自己理应回信致谢。

信言先生：

展信佳

前日承蒙先生抬爱，替我所做文字辩驳，着实感激。

我自幼不善同人辩驳，笔墨官司如是。但见人明明看懂，却还要装不懂，涎皮赖脸的丧良心恶语指责，实在心里不平。

我认为，真心的批评无论对错，都是可敬可喜的。如此只为哗众取宠的批评是无耻的。

先生为我之申辩之词犹如我之意。大快人心之余，也有一种被懂得的喜悦。

写作之时，最怕所写的东西不能被读者知道，但写得太精太细，又要担心过于累赘繁缛。我认为，读者懂得的批评，也远比不懂得的千言万语之称赞要人可喜。而先生之懂得的称赞，更要人受宠若惊。

而先生之言辞沉稳精妙同时，又不失锋利有趣，着实钦佩。

千言万语，难述其情，聊聊数语，以表寸心。

[猫爪]

王佳芝写完，落款处并不写自己的名字，而是要小猫的爪子沾上墨水，印了一个猫爪印。

夜里老易回到办公室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打开信看完，心想，如果她不知道是自己呢。这信写得也未免太暧昧些了。

展信佳，正常不是应该写谨启、敬启、敬白什么的吗？什么千言万语，难写其情，署名不该写敬上吗？按个猫爪这样撒娇起来。

还又送了起酥点心来，又是九种：花生、核桃、栗子、柿子、苹果、橘子、莲藕、莲蓬还有放在最中间的银杏叶片。苹果和橘子做得和真的一样。她还真是一学就会。

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想太多了。他读完信，里面竟然带着两根长头发，他拿起来，心里道：“头发长这么长了。”

枕狸先生谨启：

今日收到先生来函，不甚欣喜惶恐。

先生所言，正余之所想者。

先生言为文者最怕读者不能懂其中意旨，我认为，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人的感情有共通性和不通性。写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自有知我者懂得，无需为那些不知者改变主旨，费心扰神。

这世间哗众取宠者甚多，此辈厚颜卑鄙吾深恶之。此次借机聊抒胸意，能为先生有所辩解实为三生有幸。

纸短情长，不能抒心中之一二。愿先生虔心撰著，无为锱铢俗事所扰。

现夜阑谧静，正倚窗听雨，不知先生处是否同听濛濛细雨否。

[猫爪]

他写完也把猫的爪子沾上墨水，印在落款处。

王佳芝收到信，心里抱怨，说什么纸短情长，也没有写多少啊。倒是炫技，刻意换了一种字体写。

心里道：“你爸还刻意写个行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