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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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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妹妹看,柳大娘子魂都要被谢郎君勾去了!”张娘子肩上微微碰了碰谢玉湘,示意其看过去。

柳纤婵一双杏眼羞怯地停留在谢清辞身上,面上也是一片红晕,眼神想看又不敢看地来回牵连着。

谢凝绾关注的却是柳纤芸。

没有含羞带怯的美眸流转,柳纤芸只盯着谢清辞,像是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那位碧色衣衫的侍婢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主仆间眼神会意,那侍婢便垂眸悄然退下。

果不然,谢清辞才坐下,上来斟酒的侍婢‘不小心’便将酒壶弄倒,酒水浸湿在月华色袍角上,留下一深色酒渍。

柳纤芸只淡然地喝下杯中的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浮上嘴角。

那侍婢慌得要伸出绣帕帮忙擦拭,柳纤婵见着这一幕,自是压着恼怒,上前赔罪,又命两个仆从将这个冒失的侍婢拖下去。

柳纤婵先是柔弱地弗了一礼,声音娇软带着歉意道:“谢郎君莫怪,这丫头不机灵,我这便将她打发了去。”

谢清辞只沉着眸,清冷道:“嗯。”

见谢清辞面上并无怒气,柳纤婵更是宽慰一笑,羞怯地将手帕递出。

“先擦擦吧。”

镌冷的目光凝视着那方绣有兰草的方帕,莹白的手握着那方手帕,只等那人接过,可惜,却是长久的沉默。

“谢郎君还真是清冷。”张娘子喃喃道。

柳纤芸轻蔑地看着柳纤婵,起了身,小步走上前去,讽刺的笑意还未消下。

“大姐姐这般糊涂,郎君这衣裳都湿成这样了,你这方小帕子又何用!”

说着,还伸出纤纤玉手,嘴角微勾着,嫌弃般捻起绣帕垂下的一角,拽过去。柳纤婵哪还有原先的笑意,冷着脸盯着柳纤芸蔑视的脸,握紧了手中的绣帕,手中的绣帕不甘心的被抽离。

柳纤芸只当是垃圾,手一松,轻飘飘的绣帕被丢落在地上,还做出一副不小心的模样,却又在走上前时,在那绣帕上踩上一脚。

“郎君,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柳纤芸浅笑着,极是谄媚的模样。来了一侍婢,却不是谢凝绾先前见着那个,也是,自然不能让人抓住马脚。

谢清辞只对上柳纤芸略带殷盼的双眸,起身随侍婢离开。

谢凝绾旁观着全过程,看似无纰漏的意外,却也还是能看出几分不对。以谢清辞的机警,定然还能像前世那样,全身而退,甚至毁了柳纤芸的名声。

柳纤芸自诩聪慧,却不知她这低劣的手段,着实不精明,在战场上将兵法熟练于心领兵谋胜,亦能在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中一路高升的谢侍郎怎么可能会中她的计。

谢凝绾才不掺和这趟浑水,原主对谢清辞有那般心思,如今她是得与他划清些界限才好。

柳纤婵失了颜面,又碍于还有诸多郎君娘子在场,只得挂着牵强的笑意坐回自己的位子。

底下又是一阵唏嘘,柳中丞养外室这事,在座的也略有偶闻,只不过如今当面看着了这情形,还是有些惊讶。本朝律令规严,对夫家外室之子的包容度甚小,那柳纤芸却就差没把那正经嫡出的大娘子给踩在脚底下折辱了。

不知谁提了一嘴行酒令,便都兴致盎然将方才的事抛之脑后。

“定题赋诗如何?”

“一人指一物定题,其余人可赋诗,亦可接诗。如何?”

“那这物可有范围?”

“万物皆可入诗,定题又何须牵制呢?诸位皆可随心指物定题。”

谢玉蓉似乎很是感兴,寡言静默的她少见的主动搭话。又想着什么,明媚的回眸一笑,看着平淡的谢凝绾。

“二姐姐要做这定题之人,还是赋诗之人?”

谢凝绾苦笑,她可真不喜欢这些。并非说她不精于此,而是不喜欢这般热闹的玩乐。若是让她去猜灯谜,她反倒兴意阑珊。

“我不参与,只旁看便好。”

谢玉蓉只乖巧的点头,倒是没追问下去。毕竟,谢凝绾的才学是公认的好,作题赋诗更是不用说的。

“那我便以这新柳为意,以折柳为题,诸位请答吧。”

柳纤芸这时便起身,说是身体不适,先回房歇息。谢凝绾只淡淡看去,只当同其他人一般,装作不知便好。

……

一轮行酒过后,谢凝绾觉得无趣,起身将要离席,见一侍婢行色匆匆的模样走到柳纤婵身旁。附在柳纤婵耳边说了什么,柳纤婵惊的连握在手中的酒杯都摔落在地,难掩气愤。

“她竟敢!”

众人都被这一动静吸引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茂春又不知何时踉跄着跑了过来,喘着长气,喊了一声。

“杜郎君,您的仆从他……他进了柳二娘子的闺房行了无礼之事,那边正找您呢!”

原还在琢磨着赋诗的杜郎君一听这话,才看了四周却是没见他家仆从,定了定心神道:“快带我去!”

竟是因为被仆从破了身,失了名声,所以前世柳纤芸才会寻了短见,但却不知,自杀前又何故将自己毁了容。

柳纤婵自知家丑实在不可外扬,阻止道:“杜郎君还是先去前厅候着商议吧,后宅不便外男进去。”

又对着其他人行了一礼,歉疚道:“今日家中有事,诸位先请离开,招待不周,万望见谅。”

“素秋,先带郎君娘子们离开。”

一大丫头和几个侍婢上来恭敬地做送客手势,其余人虽有些想一探究竟,可终归是家事,且又是如此不雅的事,只好见了礼离开。

张娘子起了身,毫不避讳道:“今日真是来错了,这种事也能撞上。”

又对着谢玉湘道:“湘妹妹,下回我邀你来我府上玩。”

谢玉湘应了好,便被谢玉蓉牵着离开了。

谢凝绾也准备随众人离开,察觉身后的凝视,心下不知为何,没来由的不安。

只一回头,隔着不远处,一树桃花下,亭亭玉立的谭婉君正饶有意味地凝视着谢凝绾。

谢凝绾蹙眉,她想的没错,这一世,她既然活在了谢凝绾的身体,那她原来的身体,必然也为真正的谢凝绾所用。她和她是互换了身体的重生。

迟早,她们两人会像现在这样,相对而立,只不过,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飘落的花瓣缓缓拂落到地上,连谭婉君发髻上的流苏也晃动着,这一瞬,两人都在审视着自己的身体被寄居的灵魂,微风亦能灌透躯体,她们所窥探的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难言的秘密。

谭婉君依旧高傲的姿态,她的眼神似乎总是一副藐视一切的模样,让人觉得她贵不可及,亦如那夜色中的皎皎明月。谢凝绾垂下了眸,她永远都无法有真正的谢凝绾那样矜贵高傲的气魄。

她本是,无人在意,被欺凌迫害而无还手之力的弃女。

那双云头履映入眼帘,谢凝绾是自卑的,卑微到尘埃,像是泥垢里的腐臭物,而如今的身份也只有她和谭婉君知道,这些并不属于她。

心中的不甘和对世事不公的愤恨,竟让她产生了恶念。凝视上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谭婉君,心里的念头愈发强烈。杀了她,杀了谭婉君,那样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她可以取而代之,可以真正地成为谢凝绾。

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

衣裙被谢凝绾紧紧攥在手中,眼睑微乎其微地颤抖着,连呼吸都停滞了般。

“看来你很适应我的身份嘛。”谭婉君略带嫌弃地打量。

攥紧的手,松下,沉声着。

“你想做什么?”

“这不用你管,你只需做好谢家二娘子便是。”

“为何?”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忧虑,但是放心,谢凝绾这个身份我可以让给你。”

“你如今的身法,我虽不满意,但也适合。”

能把许氏和谭婉仪都给收拾了,谭婉君除了同前世一样去寻了贺殇交换条件,定然没有别的发子可以办到。但前世是贺殇设局找上的谭婉君,恐怕这次却是谭婉君自己主动找的贺殇。想到这,谢凝绾质问道:

“你去找了贺殇?”

“他是个疯子。”

“他?”

“我用的很好!”

谭婉君凝着谢凝绾沉重的神情,蛐笑着,那笑声亦如从前带着妩媚,谭婉君生的清冷端和的美,此刻也变了韵味。

“这可是你前世的情债,我先替你忽悠着,你如此怎的不感谢我,嗯?”

情?将她打断了腿,丢到荒山野岭,对她施暴,又一次打断她的腿。哪一桩哪一件,是情?

谢凝绾冷言劝告。

“你若想活着,最好远离他,我可以帮你逃离谭家,避开贺殇,过上安和的生活。”

“继续依靠他,只会害了你。”

“那是你太蠢!不懂得如何利用。”谭婉君厉色道。

“你如今该感恩戴德我没有揭穿你,不然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用着我的皮囊我的身份生活。”

谭婉君拂了拂衣袖,面上全然一副施舍的高傲姿态。

“你如今拥有的,全是我施舍给你的,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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