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身上的裙子,苗秀秀跑去浴室洗澡。周北冀又跟到门口,不甘心地问她:“我看你和杨澍好像说了不少话,你们都说什么了?”
“你和夏文竹说什么,我和杨澍就说什么。”苗秀秀将他一军。
这天没法聊了,周北冀叹了口气离开。苗秀秀看他焉头巴脑的,没次说不过她,他都是这表情,偷偷笑出声。
等上了床,她才开始哄他,把和杨澍说的话说了一遍。周北冀一听说是舒华介绍她给文工团设计演出服,而杨澍只是从中联络,顿时放了心。
一天下来,媳妇的设计天赋得到了广泛赞誉,他在看演出的时候就已经听好几个人说,舒华的演出服特别漂亮,心里还挺自豪。
“乖宝宝不许生气了啊。”苗秀秀捧着周北冀的脸,在他唇上亲了几下。周北冀早就沦陷在温柔乡里,笑着把她搂进怀里。
吃醋也好、替妹妹鸣不平也罢,周北冀早在看到苗秀秀和杨澍第二次跳舞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拿定了主意,她怎么让他吃的醋,他就怎么在床上讨回来。
“你上回答应替我找店面,有没有找到合适的?”
“正找着呢,不想找离家太远的,找个近点的你回家方便,你以为找房子像买菜那么容易啊,进菜市场就能买到。”
对媳妇交代过的事,周北冀都是放在心上的,但是找门面房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行的,特别还是要找个距离和租金都可心可意的,就更要碰运气了。
苗秀秀很高兴他的态度,从他腹肌摸到胸肌,摸得周北冀痒痒到发笑。听到他笑,苗秀秀有意停了下来。
别停啊。周北冀笑着说。苗秀秀故意不动,周北冀按住她的手让她继续动。
周北冀难得放假一整天,旺盛的精力没法发挥在训练场上,只能全都用在媳妇身上。抵死缠绵、一晌贪欢,第二天早上双双睡过头。
看到手表上的指针提示,周北冀像上足了发条一样跳下床,冲进洗手间就放水洗漱。苗秀秀也顶着满头乱发懒洋洋坐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十点了,训练迟到了快两个小时,难怪他急得什么似的。
看周北冀像听到紧急集合哨时一样飞快地穿衣服穿裤子,苗秀秀看着他直发笑,等他穿好袜子系好鞋带,苗秀秀替他准备的简单早餐也已经装在塑料袋里。
“馒头里给你抹了一层辣酱,一个夹了卤牛肉一个夹了五香榨菜丝,还有一袋牛奶,时间再赶,你路上多少也要吃一点。”苗秀秀把塑料袋交给周北冀,送他到门口。
周北冀接过去,搂住她细腰,依依不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一下,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只能在梦里不断回忆昨晚的销魂。
方护士下大夜班回来,还没走到周家门口,就看到小俩口吻别,她立刻别过脸快步往前走,不想看这个辣眼睛的画面。
周北冀从门里出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看她抱头而去像是被谁踩了尾巴,眉头皱了皱,把馒头送到嘴里狼吞虎咽,飞奔下楼。
方护士臊死了,心里直骂隔壁的小俩口不要脸,怎么大白天的也不关门就抱在一起啃,果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都是看外国电影和港台电视剧看的,越来越没有廉耻。
心突突地跳,脑子不断涌现周北冀亲他媳妇的画面,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啄,年轻到底花样多,怎么那么会亲?意识到思路跑偏,二十八岁的已婚女人方护士很有罪恶感地拨乱反正,心里继续鄙视苗秀秀。
送走周北冀后,苗秀秀躺回床上继续睡着,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心里骂周北冀混蛋可又忍不住想念他。
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这才多长时间,他的床上功夫已经锻炼得十分娴熟了,体力好花样自然就多,上辈子交过的几个男朋友,没一个能赶上他。
在军区舞会上大出风头以后,苗秀秀一下子接到了三十多个连衣裙订单,全都是要求定做她舞会上穿的那条裙子,连带着服务社进的那一批白底绿花的布几天内就卖光了。
紧赶慢赶,为了能让顾客们都在夏天结束前穿上新裙子,苗秀秀每天起早贪黑在缝纫机前忙得废寝忘食,一天做三条到四条,十多天下来,初步统计一下,她已经陆陆续续做了五十二条同款裙子。
拷好最后一条裙子的边,苗秀秀累得头昏眼花,看到窗外早已暮色降临,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离国庆阅兵越来越近,周北冀在学校封闭式训练,已经两三个星期没有回家,她自己则忙着做衣服,过着晨昏颠倒的日子,吃饭也不定时,经常饿到发晕才想起来忘记吃饭。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苗秀秀倒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碗炸酱面,放上葱花和黄瓜丝,吃得津津有味。
周北冀开门进来,随手把雨衣挂在门口的挂钩上,看到媳妇吃得满嘴都是酱,愣了一愣,“这么晚才吃饭?都九点多了。”
“你怎么回来了?外面下雨了吗?”苗秀秀一点都不知道外面下雨了,走到窗户边一看,可不是风雨交加。她每次做事情集中精神的时候,都会忘记周围的一切。
“都下一个多小时了,你不知道?我们明天休息一天,所以赶着回来了。”
周身湿气缭绕,周北冀去洗手间拿毛巾擦头发,走到饭桌旁,看到苗秀秀略有些红肿的眼睛和乱七八糟的头发,问她:“你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你不在家这些天,我做了五十二条裙子。”苗秀秀抬起手比划五个手指头,“整整五十二条,简直把我累死了。”
周北冀笑一声,“用不用这么拼啊,做这么多裙子,能赚多少?”“一条赚四块,你自己算算。”苗秀秀很有成就感的告诉他。
“四块?这手工费够高的。”
“纯手工,这价还算高?你知道意大利高级——”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对,苗秀秀讪笑,掩饰地挠了挠痒痒。
“高级什么?”周北冀在她面前坐下,饶有兴趣看着她碗里的炸酱面,从她手里拿走筷子,挑了两根吃。
苗秀秀赶紧转移话题,“你晚上也没吃饭?要不我去给你做一碗炸酱面?”
“不用了。”周北冀把筷子还给苗秀秀,逗她:“你还没说,高级什么?”
“那个……”
“不用这个那个的,又没有外人在。你说吧,我爱听。”周北冀给了苗秀秀一个会心的眼神。苗秀秀莫名心虚,塞了一口炸酱面到嘴里,慢慢咀嚼着,等心情平复下来才说,“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皮鞋,一双最少一万多,詹姆斯·邦德穿的鞋都是纯手工鞋。”
“这么贵?不吃不喝上几十年班才够买一双鞋。”
“高定的衣服和鞋本来就很贵,因为是量身定制的,也是一种品牌效应,友谊商店里卖的外国进口产品不就很贵。”
周北冀点了点头,“你这些天光顾着做衣服,有没有按时去夜校上课?既然开了头就别半途而废才好。”
“我去了,但不是每天都去,这批单子太急了,顾客都怕天凉了裙子赶不及穿,宁愿加价出手工费,所以我一条裙子才能赚四块,要是平时,一件也就赚两三块。”苗秀秀解释给周北冀听。
“那你也别把自己身体熬坏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周北冀看着苗秀秀不修边幅的样子,叹了口气。
“已经做完了,我下回再也不接这些急单子了。”想起什么,苗秀秀问周北冀,“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你怎么赶着这种坏天气回来?明早等雨停了再回来也不迟啊。”
“等不及想见你啊,想媳妇儿了。”周北冀开玩笑地说。
苗秀秀摇头,很聪明地猜测着,“我看不像,肯定是又有什么妖风吹到太后她老人家耳朵里,让你来敲打我了。”
周北冀否认,“还真不是,我妈什么都没说,是我姐打电话给我,说回家的时候看到中中没精打采,似乎心情很不好,一问才知道,她约杨澍听音乐会,杨澍没去。”
苗秀秀看了他一眼,“这和你有关系吗?和我有关系吗?值得你顶风冒雨赶回来?”
“本来是没关系的,但是前两天杨澍到咱家来找你,被方护士看到了,方护士又告诉了我姐。”周北冀没有隐瞒。
苗秀秀低头,心里恨透了爱搬弄是非的方护士,往嘴里扒拉了几根面条,“他是来过,但说的都是公事。”
其实有点心虚,因为杨澍那天刚来他们家的时候虽然是谈公事,两人也初步沟通了一下演出服的款式和要求,但后来看到苗秀秀画的那些草图,话题就越扯越远了。
“哪天我离开部队,找你合伙开公司,我管经营,你负责设计,一定能干出名堂。”杨澍半开玩笑地说。
苗秀秀揶揄他,“怎么你对现在的生活和工作很不满意吗,闲差,而且还能大面积接触漂亮姑娘。”
“没什么意思,我常常觉得要是这样过一辈子简直是浪费生命。”杨澍叹息了一声,英俊的脸上略有些惆怅,“要是能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就好了,我一直想转业,但我父母坚决不同意。我有种预感,国家这几年将会发生重大变化,很多固守的传统都会跟着变。”
不管是在哪一个时期,总会有些人的见识能超越同时代的人,苗秀秀没想到他竟会是这样的人,说:“可能他们在部队待了几十年待惯了,觉得这里像是个避风港吧,但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
杨澍审视地看着苗秀秀,脸上带着点意外和惊讶的笑意,“没想到和我想法一样的人竟然是你。”
苗秀秀瞧了他一眼,“怎么,你瞧不起我是个女的,还是瞧不起我是农村来的?我也在上夜校学知识,也看书学习的好不好。”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是感叹认识你太晚了。”杨澍笑起来的时候一口整齐的白牙。苗秀秀心里感叹,真是个美男子啊,难怪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