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何理挽住冉夕的肩膀,令她不适地看向何理,现在他的表情好奇怪,阴森的瞳孔中毫不掩饰着厌恶:“我问你跟她们聊天开心吗?那些小零食不就是初中时候你们经常吃的吗?”
冉夕油然而生的恐惧,让她避开了何理的目光:“你把大家约出来吃饭,是为了让我开心?”
“你会不会太厚脸皮了点。”何理嫌恶地白了她一眼:“看到初中同学只顾着自己了吗?难道忘记了本该在你们身边的汪晴吗?”
汪晴的名字像是一根针扎入耳朵里,让她整个大脑都嗡鸣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鼓起勇气质问他:“你主动来找我,是因为汪晴吗?”
“不然呢?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找你的价值吗?”何理松开了她的肩膀,一直伪装成完美恋人的何理,终于撕开了他的面具:“你一点羞愧和内疚都没有吗?自己好朋友死得那么惨,你居然能跟其他人快快乐乐坐着一起聊天,你还是人吗?”
下午的课程晦涩难懂,就像何理包裹很久的心被打开,里面装着跟自己无关的事。但即使是再难学的课程,冉夕总能找到重心,读懂真正要表明的意思。
她像是一艘彻底沉下去的船,始终找不到靠岸的港口,最终选择了自我淹没。
“你想要什么?”他们午饭后最后的对谈,冉夕不悲不喜地问出来。
“我想要汪晴回来。”何理的眼睛原来是一直通过看她,看向他眼中的另一个人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一定是找到了办法,才会告诉我的对吗?”冉夕心中有一丝丝的期待,何理点了点头:“她的意识还存在于世间,需要的是一个容器。”
“用我换汪晴,对吗?”何理果然是不会做无用功的人,冉夕轻飘飘的解出答案时,何理沉默了片刻:“这难道不该是你的赎罪吗?你现在是觉得很委屈吗?”
“不会。”冉夕转身独自离去,一切都是假的。父母貌合神离的婚姻,在自己最无助时候出现的何理,这将近三年的陪伴,全都成了面目全非的东西。
密闭的房间里,何理点燃了一块香料,冉夕坐在床上望着那冉冉升起的烟,突然间就有了倦意。
“这里面有生犀,能与鬼魂通。”何理一边解释着,一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倒在水杯里:“你想着汪晴的样子,就会把她引过来。”
“原来有这么简单的事,以前真的好蠢啊!”冉夕割开自己的手指,让血液流入到水杯中。本来要稀释于水杯中的血液,扭曲成一条红色的线,像是作为一条纽带,要连接起什么似的。
“何理,汪晴回来的话,你会开心点对吧?”冉夕困倦地窝在床上,看到何理站在阳台前的背影:“你一直很寂寞吧,等待汪晴回来的日子里......”
是啊,人是不是终生都困在寻找不可得的人与事物里,蹉跎着自己的年华,或许这就是时间的意义呢?只是希望你能回头看我一眼,我不想变得这么可悲。
她伸出的胳膊落了下去,这是一段好长的梦境,顺着梦里的场景,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树林里。她能听到来自于方晓她们的聊天声,还有张路他们跑来跑去的动静。
这就是汪晴当时所听到的吗?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孤身前来树林捡球的时候,听到的是大家时不时传来的声音吗?
而她将在这里代替汪晴的命运,再也无法走出这片森林了。这就是何理所说的赎罪,一切就在这里画上句号吧!
“什么事啊阿姨,干嘛把我们喊下来啊!”冉夕的室友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拖鞋慢悠悠打开了宿管阿姨的门:“我们可没有用大功率电器哦!上次我们已经知道错了!”
挤出笑脸的室友对着宿管阿姨解释时,余光瞟到宿管室内一个焦急不安的帅哥。宿管阿姨见她扫向洛旗,直接对室友道:“你们寝室冉夕不在吗?这位有急事找她。”
洛旗拘谨地跟她打着招呼,让室友不好意思地抓紧手中的毛巾:“冉夕不在宿舍,你是她什么人?”
看他长得跟冉夕也不像,不应该是亲戚,要说是男友的话,那何理大家可都认识。
“高中同学。”洛旗的话音很轻,无可奈何的口吻,倒让室友有点怜惜:“冉夕她跟何理出去了,今晚不回来。”
这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洛旗却不依不饶地追问:“去哪里了?”
夜晚的城市是热闹的,周围气息杂乱到洛旗压根辨别不出冉夕的方向。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奔跑着,试图寻出关于冉夕的一丁点气息。
“找到了吗?”夏竹的语音很是急切:“中午何理带走她的时候,气氛真的很古怪。”
“还没有。”洛旗叹了一口气,从夏竹等人口中得知冉夕的消息,他后知后觉到何理此人的危险。思绪回到高三那年他带走冉夕时,两人隔空对望时的怪异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现在似乎都有了定论。
好浑浊的气息,好阴森的一道风,洛旗听到语音通话里夏竹的哭泣时,忍不住让她停止:“我想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了。”
顺着那股浑浊气息往前走,不久便看到一处酒店的窗户外盘旋着不少的黑气,甚至都能看出其中狰狞的鬼脸。那间屋子不曾开灯,点亮的红色的蜡烛,映得整个房间鬼魅无比。
何理紧紧握住那杯水,背靠着墙壁坐在地板上,胆战心惊地看到床头上方不断争斗的鬼影,他们想要争先恐后地利用冉夕的身体去还魂,而他执拗地呼唤着汪晴的名字。
红色的蜡烛嗖一下全部熄灭,黑暗中好多嘈杂之音在冉夕那边响起,何理听不懂那是什么话语,只知道他一定要握紧手中的这杯水,千万不能松。
“冉夕!”门外传来大力砸门的声响,何理爬起身看到桌面上还在燃烧的香料,冲过去吹着香料尽快燃尽:汪晴!快点回来啊!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门开了,屋内浑浊的气息骤然间被洛旗带进来的风吹散了,何理正执著于燃烧的香料,被洛旗一瓶水浇灭了。
“你在干什么!”灯光亮起之后,映出的何理暴怒的脸,还有洛旗落到他脸上的拳头。
何理摔倒在地上的同时,手中的水杯摔得稀碎,连同那条无法消融的血带,顷刻间都融于地毯,于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冉夕!你醒一醒!”洛旗抱起没有知觉的冉夕,她的呼吸一点点平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洛旗时,眸光闪了一下:“洛旗,好久不见。”
“全完了!你把一切都毁了!”何理看到苏醒的冉夕和已经被破坏的阵法,气得要上前掐死洛旗时,就听到洛旗冰冷的质问:“你是谁?”
洛旗失去力气地松开冉夕,冉夕理了理自己杂乱的头发,跳下床来到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脸:“明知故问,你那时候不是和冉夕听到我的声音吗?”
“何理,谢谢你。”冉夕回身冲着他一笑:“你喜欢我这件事,当年就应该告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