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很盼着我死吗？”
沈煜连连摆手，“哪有的事，我就是问问，万一你……”他手动捂住自己的嘴，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alpha可以标记omega之后不受任何影响，而omega被标记后就永远都不可以离开那个alpha。”
他疑惑的样子，和他从前那个世界被苛刻的离婚冷静期束缚住离婚不得的女性如出一辙，“没有人抗议吗？政府应该赋予公民个人是否选择标记清洗的权利。”
“那生育率怎么办？”季泽摸摸他的头，“现在的omega都不愿意生孩子，不过他们想不想生是一回事，能不能生是另一回事，omega标记清洗一次生育能力就会下降，政府不会同意的。”
沈煜想不通，“难道这些八字都没一撇的虚拟婴儿，就比我们这些活生生存在的omega宝贵的多？为什么政府愿意为这些还不存在的东西做尽打算，都不愿考虑考虑那些婚姻不幸的omega是否想清洗alpha对自己的标记？”
他想的有点上头，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发生。
季泽颇为无奈，一把把思绪混乱的omega抱住，轻轻安抚他的脊背，在他的耳畔道：“不要想这些，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百分百的公平。不要执着这些钻了牛角尖，你是不是害怕我们以后婚姻不和，你没有退路？”
沈煜茫然的抬起头，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纷乱的思绪随着季泽安慰的话语愈发躁动。
“你放心，我虽然撑不上正人君子，但是如果以后你真的不爱我了，要和我离婚，我也会花钱给你偷着清洗标记的。”
“……可政府不是不允许吗？”
季泽笑了，那笑声无数次走进沈煜耳朵里，却没有哪次，这么……这么令他不舒适，堪称刺耳。他说：“哪里有花钱办不到的事情。”
沈煜一向争强好胜的心如今却像被一盆冷水浇灭后只会卷起长烟的灰堆。他向来自处的男性身份似乎在被一股怪异之力击碎，尽管短暂的动脑还是没有让他想明白什么。
他点了头，道：“有你这句话就好。”
“好啦，别想这些了。咱们刚新婚，你就谈离婚，这怎么可以呢？”季泽假模假样的皱起眉头，牵住沈煜的手，脚步向一楼的盥洗室。
“洗手，然后我们去吃饭！”
哗啦啦的水声暂时遮蔽了沈煜心中仍在发酵的惊云。
他洗干净手，同季泽向餐厅走。边走边调整状态，忽然发问：“这不是老宅吗？怎么不见其他人？”
季泽道：“哦，还有季畔，他说会晚上回来。”
季泽就解释了一个人，沈煜等了一会，看他没继续说的意思，瞪大眼睛，“不是，你家没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吗？老宅不该是你们一个宗族都在的家吗？”
“那都是以前，我爷爷那辈是三个男alpha，下来我父亲这辈，我爸爸上面有一个omega姐姐，小面有一个omega弟弟。不过我这两个姑姑都嫁出去了，过年不会回这里。”
“为什么不回来？难道嫁出去这里就不是她们的家了？”
“当然不是，偶尔有一两年会回来，但是次数不多，他们结婚了，总得跟着丈夫走。”
“这又是为什么？”
“嘶……”季泽这次捂住了自己的头，“问题多多，雁安，你是个问题多多。”
“可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夫家走？”
“因为……不是有一句老话讲，嫁出去的omega泼出去的水？”
“所以我也是泼出去的水……”
“嘘嘘嘘！”季泽跳起来，“说什么傻话，你想什么时候回家都行，我不会拦着你。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像别的alpha管束自己omega那样管束你。你要知道，你找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alpha！”
季泽得意洋洋，夸自己夸着夸着尾巴快翘到天上。“怎么样怎么样，想不想亲亲我？”
沈煜没有拒绝，吻住季泽时更是有前所未有的渴望的架势。
他在不安吗？
季泽手足无措，他观察沈煜的说话的，他说这些话时的面部表情，即使细枝末节，他商场打拼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早已炉火纯青，一眼就看出，沈煜纠结的绝不仅仅只是自身的处境。
“雁安，先去吃饭吧，有什么问题回家再问我，好不好？”
这里还住着季泽的父母，的确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好地方。
沈煜眨眨眼，应了。
……
席间很安静，早就离婚多年的夫妻俩长桌一个左一个右互不打扰。直到吃完，放下碗筷，两人同时开口：“小安，可以和我们来一下书房吗？”
她们两人同时开口让沈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礼貌的说，“好的……叔叔，阿姨。”
后头的称谓他说出来很是古怪，虽然和季泽结了婚，可他还是不习惯叫爸妈。
“那妈，我也跟着一起吗？”
“你别来，这有你什么事？”
“哎喂，那你俩可别欺负他。”话是这么说，季泽心里门儿清沈煜的战斗力，转头安慰了几句沈煜，大致意思是他父母都是好人，不会为难他，最后战战兢兢将他带到二楼书房门口。
“那我进去了，你别拉我。”
“老婆！”季泽竖起眉毛，“摔杯为号，我就进去救人！”
沈煜莫名其妙，“你不是说，你爸妈很友好？”
“是很友好，我这不是怕你出手……哎算了，你先进去，我在门口守着。”
季泽看门狗似的蹲在书房门口，盯着沈煜关上了门。
“小安啊，我听季泽说，你们结婚了。”是季泽的父亲，沈煜立刻回答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是季泽的母亲。她话说完，还没等沈煜心头一颤，飞快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来孩子，拿着。”
“啊……这……”这难道就是电视剧里常播的，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沈煜不知道该不该接，他还有任务在身，自己也觉得季泽挺好，离婚的打算是一点没有。
厚厚的红包就放在书桌前，红彤彤的害他的眼。
不过这一看总不会有一千万吧，多说也就十万块的厚度。再说谁家遣散费还用红包的样子给，可不是遣散费的话，这么一厚沓给他干什么？
他还是没有动作，怔愣间脸皮绷紧，瞧着倒是十分紧张。
“好孩子，你别多想，我这个红包里，放的是改口费。”
另一边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alpha啊呀一声，“你怎么不告诉我也准备一个，我都把这个流程忘了！”
季母冷冷瞥他一眼，起身将红包塞进沈煜怀里。“这是我的改口费，你和季泽结了婚，以后就得管我叫妈了。”
“那我呢？”季父也噌的站起身。
“还叫你叔叔，你又没给改口费。是吧小安，还叫他叔叔，但是叫我得喊妈了。来，喊‘妈妈’！”她眼神期待，温柔的望着沈煜。
沈煜头一次觉得红包烫手，他抱着这个大红包，支支吾吾半天，脸都涨红了，才从牙关挤出“妈妈”这两个字来。
“……妈……妈……”
“哎！”
“那我呢？我这有黑卡，来拿着。”季父连钱包都掏出来了，里头各种卡片层层叠叠，“够不够，我这还有。这个卡也给你，这个要吗？够不够孩子，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