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了一眼。”陆野风轻云淡地说,“你弹吉他没有弹钢琴那么自信,除了折指,还有很多坏习惯。”
他顿了顿,笑说:“是有多少杂念?”
“哪有?!”
要说杂念,那可能是学吉他,完全是因为陆野的缘故。
每次弹的时候,总有一个上帝视角,将自己的身影与另一人重合。
听见陆野这么问,她多怕心事被看穿。
“你还不信。”陆野脚步慢下来,左右看了看,往前走两步,拐过一个廊道,侧身往后一靠,靠开了一扇小房间的门。
那是一个封闭狭小的房间,就连灯光都不怎么明亮,顶灯只能打亮一半,大概是个闲置的储藏间,放了很多舞美道具,房间一角堆满了毛茸茸的南瓜墩。
“你还挺熟的。”林栖提心吊胆地关好了门,有种偷偷摸摸的罪恶感。
“熟得跟家一样。”这几年不是白混的。
陆野往堆起来的南瓜墩上一坐,拿出林栖的吉他,一边弹一边示范。
他弹的就是《最后一封情书》,林栖安静地听着,心想刚才没有把吉他拿出来班门弄斧是对的。
错处被他一一复现,林栖不得不服。然而他似乎没有过足瘾,轻扫琴弦,转成男调,从中间的某一段开始,随意地弹唱起来。
声音随性而慵懒,没有原唱者细腻的情绪,那些深藏秘密的歌词低低地从他唇齿溢出,另有一番缠人的味道。
“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陆老师,他在唱我的歌……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极度的平静和极度的汹涌并行,像静谧的海底火山,安静又不顾一切地迸发、灼烧。
弹到间奏时,陆野将拨片叼在嘴里,即兴solo了一段。
他视线微倾向下,认真的眉头微索,到尾声时,指尖渐渐迟缓,音色暗淡。
“蝴蝶飞过沧海……”
他没有再唱下去,声音微哑渐弱,像逐渐熄灭的炭火,琴音跟着被销蚀。
大概是忘词了,林栖心想,但对方猝然抬头,视线相撞时,她的心绪再次起伏上涌——
他只是不想唱下去。
应该很讨厌那句歌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