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杰森。”莫拉说。
凯尔赶紧送妈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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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送莫拉。娘俩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停车场。
“你吃醋了?”到了停车场,莫拉飞来一句。
“妈?!你在说什么呢?!”凯尔震惊。
“哦。这么说起来是很奇怪。但是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妈?!”
“我猜的啦。”
“……你千万别去买那个什么八百块的转运珠子,好么?”
“他今天说要独立日打折呢……哎!你小子以为我是因为绝望又迷信才这样啊!我是你妈哎!你还穿尿布的时候,放一个屁我都知道你是拉屎了!”
“妈,妈。咱小点声。”
“我就说你肯定……”
“我没喜欢他,是湮灭喜欢他。”凯尔心里乱糟糟,嘴巴一秃噜就出去了。
“湮灭是谁?”莫拉疑惑。
“什么也不是。我没喜欢他。我之前都是处女朋友您怎么看的呀哎呦。”凯尔觉着自己简直是解释不清楚了,抢过莫拉的车钥匙,打开车门,“您快请吧。”
“哎,人那,总是慢慢摸索到自己的边界的吗,尤其是感情。”
“对,太对了,但是我……”
“我走了走了,你看你那熊样。你自己寻思去吧。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挺好的。”
“你,你,哥谭,你真的去呀?”
“去吗,都答应人家了。为什么不去。有时间大家都能碰上的话就去呗。”
“那很危险的。”
“妈呀。洛杉矶不危险。洛杉矶一天那外星人也可多了,也可乱了。你在东海岸待久了瞧不起西海岸了你。”
“说什么呢。没有。”
“而且他不是让你也去吗。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吧,好吧。”
莫拉在凯尔的脸颊亲了一口,开车走了。莫拉走后,凯尔后知后觉,心脏怦怦狂跳。
这两句话说得。他捂住心口想。给我累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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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下只剩杰森一个人,他下床,百无聊赖地翻着从隔壁那俄罗斯老头手里借来的《安娜·卡列尼娜》,乱七八糟地翻,越翻越快,越翻越心神不宁,从后面哗啦哗啦翻到前面,又从中间打开扫两眼,然后又跳到前面……
“……我自己一觉得我变好了,变纯洁了。我觉得我有了热情,有了许多优点。”[2]
“她正试着做三天来已经试了十次的那件事:把准备带到娘家去的孩子们的东西和自己的东西清理出来,可她总是下不了这个决心。”[3]
他想到莫拉信任地、自豪地说:“我的儿子是绿灯侠呀!”他都忘了是这么说的了吗?好像要更平淡一点。但是那真是扎实的一句话……要是谁能这么说,要是谁,他想到那个名字,呼吸就不顺畅,他想咳嗽,捂着胸口,喘起粗气,他想,他要是说,“我的儿子是……!”
“她太受罪了,人家瞧着她都觉得可怜。再说家里闹得颠三倒四的,也不是个办法。“[4]
“但早晚还是得去,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5]
“是的,事情全结束了,但这一切也并不像我们原先想得那么严重……”[6]
他一下狠下心,他要回娘家,他要把那该死的出了轨的无聊的平庸的没主意的丈夫甩到一边!达丽雅!……管你怎么觉得我!我需要谁来认可我吗?不。我不需要……达丽雅,达丽雅,陶丽,你的丈夫劈了腿,所有人却都来劝你不要走!他们的意见,都不要管,只要你能拉扯大你的孩子!那些人各有各的倒霉,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倒霉的话劝你,你要有主意,陶丽。你的人生不是……不是家庭,不是报复,不是他妈的一天到晚家长里短没完没了那堆破事!
厚厚的书因为手的颤抖掉在地上,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发抖。他定了神,蹲下想把扣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干脆就不起来了,捋平书页。那页是卷首题词——
“申冤在我,我必报应。”[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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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一推门进来,看见杰森泪流满面地坐在地上,抱着那本书。虽说是泪流满面,但却不是悲伤痛哭。湮灭围在他身边,露出束手无策的表情。
见状他什么也没想,直接飞过去把杰森抱起来,放回床上。总共也没多大的病房,他竟用的飞。他摸不到头脑,为什么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但他没问你怎么了,都哭了,他这样的人,人生降雨量八成跟撒哈拉有一拼。肯定不好。不用问怎么了。问有什么劲呢?难道让人更伤心吗?
他看见杰森手里拿着书。要不是有灯戒翻译,这上面一个词他都看不懂,连字母都不会念。
“……俄语是真的这么难吗?”他试探着说。
杰森看他,眼神又明亮又坚定。
“真这么难啊。”
杰森一胳膊搂住凯尔的脖子:“明天事儿办完跟我回哥谭。”
“怎么突然……?”
“你去不去吧。”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没有。而且蜘蛛侠现在还没找到。”
“你怎么……”
“要找到早上新闻了,专门有个小记者跟着他屁股后面拍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他本人嘛。凯尔心说。
“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爽着呢,没有比现在更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