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发生了人事变动,岚姐调给卓萱,换给魏栖音一个新经纪人,叫蓝坤,三十八岁的聒噪男,经常因为魏栖音上热搜的事一惊一乍,魏栖音已经习惯了。
开春后公司计划给她安排以’天地无双’为主题的,全国巡回演唱会。春节前后,除了晚会邀请,她还有两档飞行综艺,基本是当天去隔天回。
节前刚从江苏参加综艺回来,岚姐给她打来电话。
岚姐窝着一肚子火,“苏离给你打电话了吗?”
大多数情况,岚姐总是恭恭敬敬称呼苏总,除非气极了。
魏栖音打开酒店灯,光线霎时铺满全室,把行李推进去,助理朝她扬手,她点头示意对方去房间休息。
进门,疲惫地躺在床上,手机开启扬声器。
她说:“没有。”
岚姐握着电话:“他失恋了,又发神经。刚电话打到我这里,问我愿不愿跟他结婚,我结婚十几年,孩子都两个了,我老公以为我出轨了,气个半死,听到是苏离又不敢发作。跟你提个醒,估计一会就到你了。”
苏离这人优点不多,痴情算一个,每段感情都认真对待,但每段又因为家世无疾而终,记得上次他失恋是半年前,叫了全公司人去会所听他的忧伤,一点也没有老总的架子,旗下艺人和工作人员听是听了,但都不敢乱传。他开娱乐公司纯属玩票,跟家里对着干,玩不成熟的叛逆游戏。
据说他上大学那会有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家里发现后把女方送去国外念书,不到一年女方染上DU/瘾,他与家里干一架,跑去国外陪女友戒,只是最后没戒掉,女方被精神控制,横/死/街/头,一段凄惨的故事。
故事是岚姐讲给魏栖音的,魏栖音不清楚其中真假。
苏离这样的家庭,只有联姻一条出路,他拎不清,或许拎得清却不愿意接受,想挣脱枷锁也没那个能力。
果然,半个小时后苏离的电话打进来,第一遍她挂断没接,第二遍挂,第三遍挂。
第四遍,魏栖音没了耐心,接通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苏离,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去医院治,大晚上别冲我发酒疯。”
那端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
脑中恍惚出现宋颂与卡车撞得一幕,刺白的车灯和尖锐的刹车声。她猛地抬眼问,“你没事吧?在哪?我让秘书去接你。”
苏离双腿交叠放在方向盘上,眼神迷离,嘴角扯着轻蔑地笑,他看眼屏幕上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睁大眼睛盯了好一会才看清,“卧/槽,怎么是你,你就等着看我笑话呢吧。不行,不能是你。”
说话颠三倒四,明显已醉的不着南北。魏栖音真担心他出事,“你在哪?”她又问。
苏离迷迷糊糊看眼屏幕,好像换了个熟悉的名字,不是魏栖音了,他摇头笑了下,醉醺醺地问:“愿意嫁给我吗?”
魏栖音听了半天分辨不出他的位置,只好说:“等你清醒再说,你发位置过来。”
“不...不..不,不是说这个,我说你愿意嫁给我吗?”苏离头松松磕在胸前。
“行,听你的,你说愿意就愿意。”
“那就是愿意。”
魏栖音无奈道:“嗯,你到底在哪?”
“鲸梦。”话音一落,苏离脑袋扎进膝盖里,睡着了。
紧接着,魏栖音给苏离的秘书联系,告诉对方苏离在鲸梦酒吧,让对方过去接人。
本以为这事就此了解,不料三天后苏离带着一堆证件,拐着一条腿,出现在她酒店的房间门口。
魏栖音没让他进门,倚着门框,深深皱起眉凝他,“苏总,您这是做什么?”
“领证。”苏离一掌拍在门板,堂而皇之进门。
魏栖音嘭一声甩上门,打量他两眼,西装剪裁得体,脸色白中透红,精神正常,不像喝过酒,她抵着门板若有所思地看他。
苏离笑,“别忘了,你们是按价值卖的。婚姻也是生意,谈谈呗,你不吃亏。”
魏栖音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找错人了,我现在不缺钱。”
“不缺钱,不代表不喜欢钱。”苏离躺进沙发里,姿态随意,“跟我结婚,我把艾瑞斯送给你。”
这个条件开的有点大,有点诱人。
魏栖音垂眸想了会,出于本能的好奇,问,“为什么要结婚?”
“娶朋友的遗孀,行不行。”苏离懒懒散散地说。
话一撂,魏栖音就知道他没个正行,正发神经呢。
她说:“别闹了,滚回去,喝你的茶。”
苏离除了欣赏她的才华,还欣赏她这股劲,谁的脸都敢甩,他优哉游哉晃着腿,“环茂,你的公司,小是小了点,不过我可以添油加醋让它变大变强。娶你,本就是生意,你不必多想。”
末了,又加一句,“魏栖音,你那么能打,被送到国外,也能活得好好的。”
合着主意是打到这了,魏栖音嘴唇咬着食指骨节,眸色微变,“你爸爸会安排我出国?”
“没准。”苏离嘴角一抽。
魏栖音眯起眼,“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单纯泄愤?”
“对。”苏离忽地冷下脸,“我就是想找个人跟他们斗。”
“我不冒险。”魏栖音摇摇头,觉得他的行为太幼稚。
苏离看着她说:“三年而已,事成我把艾瑞斯送给你,环茂我也不会亏待。”
“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你只要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挑衅。”
苏离身边来来去去换了十几拨人,没有一个经得住他爸爸的手段。
魏栖音双手合十抵在唇边,脑中思绪乱飞,过会问:“我一个人扛?”
“我也会保护你,但主要靠你自己,这不是你的口头禅?”苏离慢慢朝她走来,在她肩上重重一拍,“钱没那么好挣,况且我放了大血的,你肯定要对等付出,就看你敢不敢,富贵险中求啊~~实现阶级跨越的机会不多呢。你很幸运,被我挑中。”
‘艾瑞斯’单单这一个条件就足够诱惑人,至于宋景轩上一年级前不能再婚,成了次要的,毕竟只差几个月而已。
魏栖音一笑,“行。”
魏栖音的证件常年放在行李箱,事情一经敲定,二人立马转战民政局。
除夕前一天,民政局一部分人已轮换休假,厅里只开了一个窗口,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对结婚或者离婚的。
苏离翘着二郎腿在旁边,魏栖音摘掉墨镜,柜员小小惊讶了下,开始处理手头上的文件,期间时不时瞄眼魏栖音,等信息调出来,她张着嘴巴,踟蹰一会,有些难言地道:“不好意思,魏小姐,你已经结过婚。”
“我结婚了?”魏栖音黑眼珠从下往上抬,很仔细地回忆一遍。
柜员把电脑屏幕挪到魏栖音眼前,魏栖音倒吸一口凉气,配偶宋陆延。
她真是昏了头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两年前,宋陆延私下买了杨宇仕在环茂的股份,宋父对他有所警觉,那时他北城公司仰仗环茂客流这事,同时被宋父发现,他们之间闹了不愉快,人人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宋父为了孙子得到更多,继承宋陆延那份甚至宋陆延在北城的心血,提议把宋景轩过继给宋陆延,魏栖音果断决绝。她当时在录音棚,日夜疲惫练歌,再加喉咙发声位置不对,倒嗓了,心情一度非常糟糕。
后来宋母想了另一个办法,让她和宋陆延领证,说什么别人家的夫妻为了买房,让儿子与丈母娘结婚,妻子与公公结婚,结婚证就是走过场,没有实质只有法律承认的利益关系而已。
等等诸如此类的话,磨得她脑壳疼,嗓子也疼,那是段混乱的日子。最终她真的和宋陆延领了证,也是在一个铺满落叶的冬天。
她脑子里什么画面也没有,一切都是混乱不堪的。
苏离目眦欲裂瞪她,咬着牙,“你又结婚了?”
魏栖音攥紧包的肩带,朝苏离伸手,“车钥匙。”
苏离敛下情绪,递过去,“你干什么?”
“我去找他。”
苏离在她身后问:“宋陆延是谁?”
“你不认识。”
魏栖音一脚油门从北城杀到星城,在西苑小区楼道口停好车,倚着车灯,右手支了根烟,左手指尖插/进发缝,一脸疲惫和颓败的表情。
许多年没进过家门,上次来还是七年前她被对家放黑料,去星城开无罪证明,她跪在他腿间,乞求他:“哪怕你骗我,我都原谅你。”
记忆在她飙车过程中慢慢复苏,很奇怪,明明全忘记了。
静静待了好一会
她闷头上楼,叩响门板,门内良久没人开门,宋陆延应该不在,他或许在都城、或许在北城,怎么也不会在星城啊,正懊恼自己太冲动时,咯吱一声,门被由内推开。
眼前猛然一黑,魏栖音不适应得眨了下眼,而后缓缓撩开眼皮,屋内窗帘紧闭,没有丝毫光线。而宋陆延似乎刚洗完澡,穿着一身黑立在她面前,头发半湿不干,眼睛漆黑空洞,脸部皮肤苍白无血色。
“你怎么来了?”他低着眼帘,低声问。
魏栖音手臂汗毛陡然竖起,碰上门,往前一步,目光跳过他的肩头往洗手间看,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到白色浴缸里浸满粉色的水。
视线下移,落在他左手背部可疑的红点上,她想起柳梦诗说的’他又长那样,在园.区肯定没少被折磨’。
风风火火的心就这么突然落了地。
她往门板一靠,抽了一口烟,后缓缓吐出烟云,青白烟雾笼在二人中间,模糊了彼此面容。
一根之后她将烟蒂踩灭在脚底,不过两秒,又掏出一根,指尖抖着擦亮打火机,火光照亮一寸天地,她低眸看到他微湿的双脚,没穿袜子,一只脚少一根小指,一只脚少一根中指,她鼻头微微发酸。
烟星亮起,打火机熄灭,黑暗里静了许久许久。
她揪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拽,二人身躯轻微贴住,随后一只手挑开他的裤头,一只手夹烟搭在他肩上,她气息微喘,“我今天和苏离去领证,柜员说我结婚了,配偶叫宋陆延。两年了,你该履行夫妻义务了。”
头顶环绕着宋陆延沙哑的嗓音:“家里没有。…套。”
“不用。”魏栖音又拽他一把,锁紧眉头,有些不耐地催促,“就在这,快点,我赶时间。”
“可是…”
“办不办?不办我走。”
周遭漆黑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粗重的喘气在寂静里格外灼烧人心。
宋陆延左手撑在她脸侧的门板,低下头唇凑过去,想亲吻,魏栖音面色疏淡地偏头躲开,声音冷淡,“不许亲。”
他墨染的黑瞳又暗下去几分,唇沿着她的耳廓一路往下,停在颈侧绷紧的血管,轻轻闭上眼,眼见要贴上去,魏栖音往一旁躲,“哪都不许亲。”
他喉结上下滚动,深/埋/体内的难耐窜到胸口,手不自觉从她下摆探进,魏栖音身体一缩,冷着脸,“不许摸,哪都不许。”
宋陆延只好单臂将她架到门板,双腿挤/进她膝盖里,撑起她的臀部,这时魏栖音又低声说,“疼。”
太折磨人,那感觉不上不下的,想进一步怕惹她生气,手掌摁在她腋下,想狠狠用力又怕弄疼她。
手上力度不自觉放松,他停住不敢动。
魏栖音适应了十几秒,阖上眼,淡淡一声:“可以了。”
她夹着烟,没有抽一口,烟星和烟灰随节奏落在他肩头,星火或明或暗,直至一烧到底,一截长灰抖落,没进他的衣领,粘在潮湿的皮肤。
时间原本在缓慢流淌,经这么一闹,像被人故意调整了流速,忽然快速转动,滴答滴~转眼已接近尾声。
魏栖音催他,“好了,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宋陆延从她耳旁抬起头,眸光染血,没有动,隔了会,喉咙慢慢一滚,“好。”
他往后退一步提起两人衣服,魏栖音整理好衣衫,将已经熄灭的烟摁进他掌心,低眉垂眸低声,“哥,有需求我会联系你。”
他发丝渗着汗,额角汗珠更是在黑暗里滚进锁骨,粘腻又不满的感觉并不好受。
零碎微湿的刘海遮住他眼眸,他握紧手中的烟头,轻哼一声,“好。”
魏栖音睁开眼,捡起掉在地上的包,拧转门把锁,只听背后宋陆延嘱咐道:“一定要吃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