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季云川还是没能拒绝林之阳让他去他家住的提议。

虽然嘴上说着就算被折磨成神经病也要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但因为一阵风吹着窗户发出的声音就吓得挂在了林之阳的身上后，他就算再嘴硬也架不住身体的诚实。

当天晚上，季云川就裹着一条被子住进了林之阳的高级公寓。

不过当晚他根本就没睡着，所以第二天来到公司的时候，楚时一看到他那眼底乌青的样子就忍不住好奇：“你没事吧？昨天晚上？”

季云川现在看到楚时不知怎么有些别扭，毕竟昨晚他是看到楚时跟李阅和林之阳一起出现在自己的卧室的，所以现在他对楚时的身份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你怎么不说话？”楚时上前两步想要靠近一些，季云川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种避讳的态度让楚时有些误会，“你在害怕我吗？”

没错，他的确有些害怕。一个普通人在看到了昨天晚上那些场面后还能如同往常一样相处的话，那未免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我……”季云川欲言又止，半响后：“楚时……你……到底是谁？”

楚时很清楚他问的是什么，也不打算瞒着他，认真道：“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你的朋友楚时的话你肯定会不相信，但我还是想说，我真的是你的朋友……而你也是我的朋友，只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现在也变得有些特殊了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你也很清楚不是吗？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季云川从没想过不相信楚时，他只是觉得他有些陌生罢了，因为现在的情况和此前楚时刻意隐藏自己的颜值和能力时并不一样。

现在，他们一起卷入了一桩离奇且超脱现实的事件之中，而且是那种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的情形，所以说实话，季云川现在很混乱。

但对他来说，楚时是自己朋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季云川迟疑着没有继续讲话，楚时叹了一口气，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了……工作时间，我们去做事情吧。”

刻意转换话题是为了什么，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季云川也没有继续在那个话题上多说，“哦”了一声后，下意识就要转身朝着公共办公区走去，显然已经忘了现在自己的职务已经变了。

“季云川！”刚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林之阳不爽的声音，“往哪儿走啊？”

季云川一听到林之阳的声音，昨天晚上自己被逼无奈同意当他助理的话就在脑子里面炸开了。

“……”季云川脚步一顿，不情愿转过身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林之阳，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意，冲着林之阳喊了声：“林副总，早。”

“你的办公室在这边，”林之阳双手抱坏，笑眯眯道，“下次不要走错了。”

就这样，楚时和季云川两个难兄难弟不得已接受了李阅和林之阳的安排，然后不约而同发现，那两个家伙让他俩当助理都是不安好心。

李阅，一个整天闲的只剩签字的公司老板，工作量少到离谱，每天在办公室的盯着电脑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在日理万机，而是在玩单机小游戏。

而林之阳，一个为公司操碎了心，每天根本就没有任何空闲时间的副总，每天忙得连办公室都很少会出来。跟着这样日理万机的二把手干活，季云川也跟着倒霉，几乎每天都不能按时下班，不仅如此，当助理还要管理他的生活，订餐跑腿开车，管理日程，啥事都得干，简直比生产队的牛还惨。

然而楚时的日子却和他有着天壤之别，每天的工作也就买买咖啡而已，不过白天是这样，晚上就不一定了。

每天晚上，他都得跟着李阅一起学习，不过宁安市的特殊事件发生得比较少，所以李阅给楚时展示的机会并不多，不过每天晚上他倒是会给楚时讲解一些冥神司的相关知识，因为现在还没有通过摆渡人的考核认证，所以他现在只能学习一些理论知识。

只有通过摆渡人考核认证后，他才能具备使用异能的能力。

所以现在，楚时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知道的比较多、看过的也比较多的普通人罢了。

不过现在他倒是已经有些适应这种生活了，无形之中，他在李阅面前也越来越随意了。

所以，当李阅在下班时顺嘴说出“去买杯咖啡”的时候，楚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您自己去吧！”

此话一出，李阅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哈？你现在是在忤逆你的上司我吗？”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为什么要给您买咖啡？”楚时不以为然，“而且大晚上喝什么咖啡，不睡觉了吗？”

“睡不睡觉那是我的事情，我现在就要喝咖啡……”相处久了，楚时发现，李阅这个人在有些时候实在有些幼稚，“而你是我的助理，当然要——”

“喂！”楚时打断道，“我是您的工作助理，不是生活助理，请您公私分明一下……”

李阅：“？”

“还有，今晚还要学习吗？”楚时下班只想回家躺着，不学习的话我就回家睡觉了，明天再见吧！”

他说着一遍转身一边小声嘀咕着：“好困……”

看着楚时的背影，李阅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会儿后喊了声：“喂，楚时！”

已经走了两步的楚时停下脚步转身，一脸疑惑：“干嘛？”

李阅突然像是换了个人，温柔笑道：“我送你……”

李阅这个人，总是在猝不及防间说出一些让人心生悸动的话，每当这个时候，楚时都会想起李阅曾说过的那些关于喜欢他的话，虽然他总是提醒自己那也许只是对方戏耍自己的玩笑，但每当李阅对自己表现出过分关心的时候，又会觉得那是真的。

毕竟，如果不是那样，李阅也不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不知不觉中，楚时的内心似乎也产生了一些动摇，甚至在有些时候还会因为那些话产生莫名的悸动，明明不是那种一撩就心动的人，却仍旧避免不了放任李阅在自己固若金汤的城池中燃起一把火。

一想到这些，楚时就觉得烦躁，嘴上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没那么礼貌了：“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办公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李阅在原地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发现楚时早就没了影儿。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没礼貌了啊……”李阅自言自语道，“还是说本性就是这样？以前那个畏畏缩缩活在伪装之下的楚时去哪儿了？”

不过，尽管是这样，他仍旧觉得这样的楚时很真实，也很可爱。

在遇见他的第一眼，他就这样觉得了。

“这样也好……”李阅突然笑了起来，“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吧，楚时……”

一个星期后，每天都被发配去买咖啡的楚时和季云川不期而遇。

虽然两个人每天都在公司，但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工位相邻时天天混在一起了，所以楚时看到季云川的状态时，登时吓了一大跳。

从前只是黑眼圈严重，但现在的季云川却完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苍白的脸，起皮的嘴唇，耷拉的眼皮，还有额头冒出的痘……就连衣服都像是胡乱穿的，毕竟没人会把呢子大衣套在羽绒服上，这种叠穿风格应该就连时装周的模特都可能穿不出气质来。

在楚时不可思议的目光扫视下，季云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下子就扑进了楚时的怀里：“楚时啊……你救救我吧……在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英年早逝的……我好累啊……”

脖子被用力勾住，楚时觉得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一手拽住站不稳的季云川的胳膊，说：“你先站起来再说！”

季云川被楚时撑着身体，看着他有气无力道：“兄弟，我不想干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就要猝死了……你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猝不及防问出这样一句话，楚时愣了一下，问道：“人活着，钱没了？”

“不不不……”季云川一脸憋屈地摇头，“是钱活着，人没了……”

楚时：“……”

有这么严重吗？楚时心想，林之阳虽然的确是个工作狂魔，但从以前他的状态来看，他不仅没有因为堆积如山的工作出现任何不适，反而还有时间在外面风花雪月，所以就算工作真的很多，应该也不至于会让人崩溃才是。

可是季云川现在的状态又不会说谎，这么直观地透露出他现在差不多已经崩溃了，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先冷静一下啊……”楚时不忍心，将他扶着往休息室走了去。

到了休息室，楚时让季云川好好坐着，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喝口水，现在冷静了没有？”

“嗯。”季云川仍旧精神恍惚。

楚时点了点头：“你现在这样，应该不是单纯因为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