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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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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通南县很美的。”周发财感慨。

别栀子的视线落在窗外此起彼伏的山脉上,大巴仿佛带给了她一场刻骨铭心的梦,高山深沉而巍峨,仿佛可以容纳一切的过错。

“想什么呢?”

“不知道。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走出这个县城,走出被别人框定的宿命。”别栀子说,“我从来没有摇摆过。”

那种坚定的信念根深蒂固又静默无言的埋在她的心底。

“那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没纠结。人都是有点贱的,我只是……突然有点舍不得。”她感慨道,这些话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但周发财是游离于别栀子的生活圈之外的一个神秘又潇洒的过客,“但这儿也没什么让我不舍的东西,我从小就讨厌这个地方。”

讨厌筒子楼里日复一日的嘈杂,讨厌回到发廊里的烟酒气,讨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的评估,更讨厌停留在这里能看穿一生的自己。

所以她还有什么不舍的呢?

可是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无时无刻不想着走远一点,但那种虚无缥缈的走远一点,在今天真正的坐上大巴离开通南县的时候,那种幻想才慢慢的落到了实处。

晃晃悠悠的大巴驶过颠簸的山路,漫长又漫长的逐渐走到康庄的大道上,山被风削平了,高楼突然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有一种,她真的要从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离开了的感觉。

.

星期一别栀子去宋甜甜那交学费的时候,才听说已经交过了。

她心里隐隐咯噔一下,跑到办公室找林老师问。

“我桌上那个信封不是你放的吗?”林老师扬眉,“上面是写着你的学费啊。”

别栀子看了一眼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沉默的走出了办公室。

她认识那个字迹,拳馆擂台旁边的白板上偶尔会写表演赛的时间和选手,那个笔记和信封上的一模一样。

银色的圆盘像是一种在永恒的新生,浓浓的雾色轻飘飘的将月光那抹刺眼的亮磨得光滑。

别栀子捏着试卷头疼的趴在桌上叹气,引来了王晓琳的观望。

她瞥了一眼卷子上的划出来的红圈圈,好笑道:“怎么了,第一名同学,闭着眼睛做的啊?”

自从张挽程上次考试之后叫了别栀子一声“第一名同学”,班里就逐渐掀起了别栀子的新称号。

“王晓琳,我问你。”别栀子突然严肃起来。

王晓琳一愣,点头:“你说。”

“如果……有个人,帮你解决了不少棘手的事情……”别栀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嘴重新趴了下去,有气无力,“算了。”

“你是说陈清许吧?”王晓琳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是个相当心里有数的人才,“我送作业的时候看到他往林老师桌上放的那个信封了,他让我别跟你说,不过我看你都猜到了。”

别栀子脸埋在桌子上,闷闷的应了一声。

她知道是谁,但她没多解释。

“依我看,陈清许这人真不错。”王晓琳啧了一声,想得倒远,“就是有个太凶的舅舅,你以后嫁过去估计还满难搞的。”

“……”

不知道王晓琳这句话是哪不对,别栀子的叹气声似乎比之前更重了一点。

高三复习的强度不小,别栀子累得头昏眼花的,低头慢悠悠的往外边走。

昏暗的水泥地里,一个拉长了的黑色的影子突然拉长闯入了视野里。

别栀子抬头,在校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像是一根针刺进了神经里,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们先走吧。”别栀子拍了拍王晓琳的肩膀。

“行,你路上小心。”

别栀子目送着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气氛十分死寂。

这似乎是年前那件事情之后,她跟别悦容第一次见面。

“你还敢来学校找我?”别栀子双手抱胸,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别悦容一头大波浪不知道什么时候剪成了短发,没有特别进行打理的时候反而显得乱糟糟的。

当时那种冲天的怨恨被突如其来的试卷山硬生生的打断了,这会儿别栀子冷眼旁观,心底暗暗做出了打量。

哦,看来她过得不怎么好嘛。

一种怨恨得到了发泄般的隐秘的暗爽。

“最近过得怎么样?”别悦容笑得有些勉强,连忙道,“这么晚了是不是饿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校门口的馄饨了,妈妈请你吃碗馄饨吧?”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小心翼翼,别栀子嘴里那股呼之欲出的刻薄,威力被瞬间削了一半。

“我不爱吃,纯粹是因为它便宜。”别栀子皱眉,“你到底来找我干嘛?”

别悦容的嘴张了张,她不撒泼的时候,别栀子反而还觉得别扭:“别道歉,我不接受,还有事吗?”

“你那儿还有钱吗?”

别栀子以为她听错了,可能是实在没想到有人这么厚脸皮:“什么?”

“妈妈是真的没办法了,幺鸡……那个债主追得我连家都回不去啊栀子,妈妈只有你了,为什么警察要把他这种人放出来……”别悦容才三四十岁,那张脸却已经被月光填满了沟沟壑壑,她抓着别栀子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帮帮妈妈吧,好吗?”

“你找我借钱?你疯了吗?”别栀子咬牙,“你现在是死是活跟我还有什么关系?你把你女儿往外卖,还敢舔着脸来借钱?”

“我知道你没钱,我知道,”别悦容的状态跟疯了也没什么区别,她疯狂搓着别栀子的手,魔怔般的央求道,“陈涉有钱,陈涉有很多钱,你找他要啊!”

别栀子从来没在打嘴仗这方面输过,却对着别悦容有一种无奈又麻木的哑口无言:“我连学费都是他借的,你现在还要我去找他借钱给你赌?”

“你疯了吧!”

别栀子一把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加速,像是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一样。

别悦容本来还想再上前追两步的脚,看着自己养大的亲生女儿逃似的背影,莫名的又怯懦的停了下来。

她这人泼辣的闹了一生,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才终于后知后觉的长出来了半两不值钱的良心和没用上的自尊。

别栀子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心脏还狂跳个不止。

无语、惊怒、怨恨、恐惧……

乱七八糟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堵得整个心脏像是充血了一样的晃荡。

直到打开门。

她的视线一眼就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玩弄挂件的陈涉身上:“今天怎么回来了?”

陈涉没回答,只是指尖勾着手上的挂件,一只粉红色的狗,有些嫌弃:“你什么审美?”

“不喜欢还我。”

那还是别栀子去A市那天特地带回来的。

陈涉借着月光三百六十度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看顺眼,啧了一声踹进口袋:“当房租吧。”

客厅里只剩下阳台投进来的月光昏暗的光线,看不大清,别栀子打开大灯。

陈涉靠在沙发上面,长腿随意的曲了起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还是一股懒洋洋的味道,微阖着的眼皮显得他本来就凶戾的骨相更加阴沉了,只是别栀子莫名从□□的眉骨里面看出一点倦色来。

她想了一下,还是坐到旁边问了他一嘴:“最近别悦容有没有来找过你?”

“嗯?”陈涉没睁眼,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个鼻音,半天才慢吞吞道,“她不敢来找我。”

也是。

别栀子感叹。

凶名在外还是有点好处的。

陈涉回家回得少,他的作息十分昼夜颠倒,偶尔回一次身上总是能看到几个还新鲜着的挂彩。

这次肩膀上又多了一道。

别栀子盯得正入神。

视线骤然一黑,灯灭了。

她吓了一跳,侧头看向阳台外面,发现这一片似乎都黑掉了。

“陈涉……”别栀子刚开口,一个沉重的身体突然压在了她身上,没说完的话瞬间就在淡淡的烟味之间熄火了。

黑暗中,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别的触感反而更加明显。

比如发丝扫过脸颊的刺感,沉重又炙热的呼吸在脖颈间的起伏。

比如他身上那股夹杂着香烟和机油的味道,还有衣服上淡淡的皂香。

再比如心跳声,沉稳而有力的。

别栀子顿了一下,继续道:“停电了。”

“知道,一会就来。”陈涉环着她,“安静点。”

那天是通南县回春的一个夜晚,风吹进来特别的舒服。

像是带着醉意的安抚。

人生来就是在得得失失,这玩意实际上是守恒的,只不过有些时刻,人浅薄的视野,大概只能看到眼前的方寸之地罢了。

第二天早上别栀子起来上学的时候,陈涉还没走,两人同时选择遗忘了昨天晚上那个久到手脚都发麻了的拥抱。

只不过这几个月陈涉回家的频率更多了点。

没之前那样别扭,别栀子反而感觉安心了不少。

毕竟家里住着一个比外头强盗小偷还要凶狠一些的东西,是蛮镇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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